《谦不请自来》喵不吃愚

22、第22章

　　三点五十五分，夏子谦带着林熙，提前五分钟如约来到，俞洁指定的咖啡厅。这是一家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却内有乾坤的……宠物店？
　　内部环境虽然安静优雅，适宜谈话，可这店里的猫猫狗狗，却是不少。

　　夏子谦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再过个七八年，这样的下午茶餐厅，会是一种新时代潮流。只是现在开这种主题餐厅的老板，确实是最先走在，引领潮流的那一批人。
　　不过他身旁的林熙，倒是觉得开心极了，看着那些乖乖趴着休息的小动物们，蠢蠢欲动地总想去摸摸狗，逗逗猫。

　　越过这些小动物，等他们找到桌位时，只见俞洁已经等在那里。
　　她身旁坐着一位模样极为俊美的青年，美中不足的不是这青年坐在轮椅上，而是，精气神太差。竟是同他姐姐一般，脸色苍白，身形消瘦。
　　林熙跟在夏子谦身后，好奇地探着脑袋瞧了瞧俞家姐弟两，等夏子谦入座后，他才跟着坐下。

　　调整好坐姿，夏子谦同二人介绍道：“林熙。”再抬手同林熙说：“给俞律师和俞先生问个好。”林熙听话起身，乖巧地鞠躬问好。
　　俞洁起身回礼，很是拘谨，不过她温和又礼貌的态度，又让人觉得并没有那么地尴尬，只听她说：“夏少，林少，实在唐突，打搅您们了。家弟俞浩，你们也看见，他，并不方便起身，多担待。”

　　林熙在旁很是安静，听着俞洁别扭的称呼，只觉怪怪地。就算如此，他也没再开口出声，懂事地交给夏子谦主场交谈。
　　夏子谦冷着脸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轻微地垂下眼睑，看了眼自己手边的咖啡，以及林熙面前的热牛奶。

　　思索着：不曾想，这姐弟两，倒是极细心之人。
　　无论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二人的喜好，是观摩揣测，还是旁敲测听，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就结果而言，确实让人觉得舒心。

　　夏子谦放下心中细微的成见，对俞洁说道：“俞律师，你也坐吧，没必要如此严肃，只是一个简单的面谈。”
　　俞洁在他对面安坐，微笑说道：“夏少，抱歉，王叔在您面前提点我姐弟良多，或许导致到了您的反感，请谅解。实在是，我们，太欠缺机会了。”
　　停顿几许，俞洁神情复杂地继续说道：“您也看到了，我弟弟的状况，就算他有再大的才能，也很难有机会施展。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想着，能再为他做点什么，让他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俞浩坐在一旁，本也在神情冷静地打量着对方，只是听及此，他也很触动：“姐姐……你……没必要如此讲……”
　　话没说完，就看见姐姐对这自己轻微地，摇了摇头，他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夏子谦并没有注意对方的小动作，他也不会因为，对方轻飘飘地说着几句，自己很困难的话语，就随意轻信他人。
　　为了保险起见，他继续问道：“王叔跟我提起，你们曾经的生活，是很不错的？”话毕，只见俞洁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难堪，毫无血色。

　　安静沉默良久，才听俞洁缓慢说道：“遇人不淑罢了。最坏的结果不过于，当家里最是困苦潦倒的时候，才明白那些一直被误解了的真相。小浩他，曾也是名动一时，话题火热的音乐学子。可现在……”
　　俞洁的声音有些哽咽：“父母那时突遇空难，连尸首都没找到，他们的后事，让我心力憔悴。可就在那段时间里，小浩被蓄意伤害，从楼顶上摔了下来，能保住这条命，已然是万幸。”

　　她停顿沉默半晌，情绪稳定后才继续：“虽然俞家曾经有不少家底，但为了救治小浩，也，用完了。现在状况稳定下来，他想帮着分担压力，我都看在眼里。王叔对我们姐弟两的帮助，也非常感谢，但我还是想在您面前，亲自争取一下，毕竟，这个机会，太不容易了。我知道夏少您，对于林少的关心程度之重，但是对于小浩的能力，我也有绝对地信心。只是，不知，您介不介意，他，的身体状况……”

　　夏子谦还未做出回答，却见俞洁身旁的俞浩，神情低落地握住姐姐的双手：“姐……我从来都不怪你，不是你的错……真的……你太累了。”
　　俞洁转过头不敢看弟弟的表情，心中触动：“小浩，这样的结果，都是我应得的，现在唯一能支撑我的，只有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开心些，快乐些，可以做自己想做，又喜欢做的事情。我，对不起你……”

　　小浩，对不起，你总是这么好，是你的姐姐不配，不配得到你的宽恕。
　　俞洁不仅内疚自责，更是心中悲痛。
　　她的弟弟，曾经是怎样的天之骄子，再清楚不过，现在却只能得到这么一个结局，今生都，离不开轮椅了。

　　夏子谦没有兴趣打扰，这一刻姐弟间的互诉衷肠，林熙却不见得，他突然张嘴说道：“我能和俞先生单独聊聊么？毕竟要上课学习的人是我，哥哥，可以么？”
　　夏子谦：……
　　都已经把话当面说出来了，再来询问，似乎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着林熙说完之后，又害怕遭到不认同的胆怯模样，心中叹气，无奈回道：“别走太远，正好我和俞律师，也要单独聊聊。”
　　林熙开心起身去到对面，推出俞浩的轮椅，往他方便入座的其他桌次走去。

　　直到林熙和俞浩坐定后，夏子谦才转回目光，同俞洁说：“现在，你能告诉我，具体原因？毕竟，关乎小熙的事情，我都很慎重。所以，我也并不会因为你们的故事，就做任何决定，我相信你们，需要的也不是怜悯，而是用实力得到的认可。”
　　俞洁应答：“夏少，感谢您的理解，我相信小浩的能力，他随时接受您的考核。而我们的曾经，那些过错都在于我……”

　　夏子谦听着俞洁的娓娓道来，只能感叹，这确实是个，并不美好的经历。
　　俞洁所谓的遇人不淑，是因为她之前那位，谈了几年的男朋友。那个男人，在亲朋好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暗地里不停地，骚扰着俞浩。

　　她在并不清楚原委的情况下，知道了自己相恋几年的爱人，有同性倾向，而且他中意的对象，还是自己弟弟。
　　第一时间里，她把所有过错，全都怪在俞浩身上，并不知道，弟弟也只是这中间的受害者。

　　好巧不巧，那时家庭突然逢遭巨变，父母飞往瑞士的那架航班，遭遇了空难。
　　所有的不幸一起袭来，姐姐疯狂地斥责着弟弟，让他滚。自己一力抗下父母撒手后，丢下的所有摊子，疲惫不堪的同时，更不会顾及弟弟的状况。

　　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的亲弟弟，在与对方争吵中，被她以为的那位，为了弟弟而抛弃她的男人，从楼顶上推了下去。

　　那人，也不过是个见色起意之徒。是啊，她的弟弟，那么优秀的一位音乐才子，就这么，被毁了！
　　是她，一直在错怪弟弟……
　　俞浩对那人并无任何好感，因为姐姐的原因，他才会一直忍受着对方的多番纠缠。

　　可那个男人正是瞅准了这个原因，更加紧追不舍。当时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俞浩没有心情再忍耐对方，才会在他们争吵得情绪失控之下，被失手推下楼。
　　幸而他们当时所处的房屋楼层低，事发后，在医生们竭尽所能地紧急救治之下，保住了的性命。
　　但再如何幸运，那也是十几米的高度。后患便是确诊为腰椎断裂，无法再站起来，腰部无力，支撑不了身体平衡，根本无法受力行走。

　　这件事情的发生，让姐弟两患难与共。解开心结后，姐姐终于下定决心远离那个，导致弟弟发生这一悲剧的男人，和弟弟一起相依为命。
　　俞洁这般瘦弱不是没有原因，刚解决完父母后事，弟弟又危在旦夕，她独自一力承担所有，身体状况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夏子谦一直沉默听着，很尊重地没有打断对方的叙事，直到林熙推着俞浩朝他们走来时，他才转头示意谈话结束，俞洁很配合地闭上嘴巴。
　　林熙把俞浩往他姐姐旁边推去，仔细将轮椅放好，才坐到夏子谦身旁，对他讨好似的笑了笑。
　　夏子谦拍了拍林熙的脑袋，当着大家的面，他什么都没问，只道：“走吧，回家。”

　　林熙不解：“哥哥？这么快就回去么？”
　　夏子谦道：“嗯，舍不得？”
　　林熙微露羞涩：“不是……我以为，你还要和，俞老师聊聊呢。”这么快就从俞先生，变为俞老师了么？

　　夏子谦回道：“你不是已经和他聊过了？”
　　随后对俞家姐弟两，招呼道：“俞律师，这两天我会给你回电话，协商具体事宜，如果情况理想，我们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

　　得到夏子谦给出的认可，俞洁与弟弟相视一笑，对着夏子谦时，她是感谢的：“夏少，谢谢您。”
　　夏子谦没应，只是看了眼林熙，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熙吧。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令弟，相谈甚佳。既然他喜欢，我自然也会尊重他的喜好。”

　　林熙坐在一旁，听着小脸一红，出声说道：“哥哥？我没有……”
　　夏子谦瞥他一眼，林熙立马不吭声，碘着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脑中想着待会儿回家后，自己会不会遭到责怪。

　　还是俞浩在旁笑了笑，为他解围：“夏少，您放心，小熙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也很喜欢他。刚才我们聊了不少，发现小熙真的很喜欢音乐，自己私下对乐器也做了不少研究，而且，他很有音乐天赋。如果您不嫌弃，愿意聘用我的话，我有信心我们能很好地相处，也会竭尽所能，好好地教导他。”

　　这番话说完，俞浩也只能心中苦笑。
　　总归是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么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真的很想好好争取一下。毕竟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还能再做喜欢事情的同时，不耽误挣钱，很不容易了。

　　夏子谦回道：“我会慎重斟酌，现在，我们就先回去了。”
　　俞浩不能起身道别，只说：“好的，慢走，我就，不送了。姐姐……”
　　俞洁一看弟弟的表情，就知道是想让自己跟去送送，她起身站在弟弟身后，确认他此刻位置是安全的，才跟上夏子谦的步伐，把他们送到门口。目送两人上车后，她走回弟弟身旁，推出轮椅准备回家。

　　被姐姐推着的俞浩，很难得地，察觉出自己此刻，是开心的。
　　就在刚才，他独自坐在桌旁，目送他未来的雇主先生，以及他未来小徒弟走的时候。瞧见活拨的林熙，躲在夏子谦身后，偷摸地朝着自己挤眼搞怪。
　　俞浩噗呲一笑，对他挥了挥手，没出声，但嘴型明显说着，再见。

　　林熙正准备回应的时候，夏子谦转头看过来，他立马乖巧地不再做任何动作，跟在夏子谦身后，一起出了咖啡厅。
　　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看俞浩，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双方对视展颜一笑。而坐在里面的俞浩，直至看不见对方身影，久久才回神。

　　回家后——
　　夏子谦盘问着面前坐地笔直的林熙：“很喜欢俞浩？”
　　林熙立马回道：“嗯……喜欢的。哥哥……俞老师真的很有才华，他跟我说的所有钢琴知识以及曲子，我都特别喜欢。而且，他还不止会钢琴，又那么年轻，比起年长又严肃的老师，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夏子谦见他这番言语，摆明了很是喜欢，便不再多说，只提醒道：“你看见了，他的腿……他给你上课的时候，会有很多不方便，如果聘请他，你自己学习的时候，就需要多费心思。你确定，不是因为他的情况特殊，动了怜悯他的恻隐之心？”
　　林熙表示清楚，这个他也知道，但是影响不大：“哥哥，我……你所说的因素也有啦，但我也真的很喜欢俞老师，他确实如王叔和俞律师所介绍地那般有才华。而且发生那样地意外，失去了再站起来的机会，也依然很乐观。他跟我聊天的时候，居然直言不讳地，跟我讲述了自己的弊端，当时我就觉得，更加喜欢了。”

　　夏子谦：……
　　他见林熙此刻这头脑简单的愚蠢模样，便不再提醒了：“晚点我给俞洁回个电话，等开学后，再给你安排时间，尽快开始学习？”
　　林熙连忙点头，开心地撒娇：“好的，谢谢哥哥，最爱你了……”

　　夏子谦撇头冷眼看他：“像个什么样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好好说话！”
　　林熙只好坐正，在一旁安静地努努嘴，不再皮了。爷爷面前的那一套，在夏子谦这，果然完全不适用，因为哥哥，真的是一点都不幽默！
　　配合自己一下都不行，除了管学业，就是管其它，总之就是要把他管的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