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戈》甜橙味肥妹

7、第 7 章

　　苏文安回过头，发现自己站的地方刚好是个卖糖水的小摊。说话之人是个白衣少年，正坐在桌边，背上背着一个大布包，面前摆着一碗糖水。他的年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五官很秀气，带着一股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苦的天真气息。他用手撑着脑袋，一双明亮的杏眼正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
　　“不用了，我朋友马上就回来了。”苏文安怔了怔，下意识的便拒绝道。
　　对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苏文安刻意的疏远，而是顺着话说道：“看这样子，你的朋友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如坐下慢慢等。我跟你说，这家的糖水可好吃了。”说着，少年伸手朝摊主晃了晃，“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应了一声，立刻便端了一碗糖水送了过来，放在了苏文安的面前。苏文安看对方不像有什么企图的样子，而且自己也确实走的累了，便道了声谢，拉开凳子坐下。
　　对方见他坐下了，乐呵呵的抽了双筷子递了过来：“快尝尝看，真的很好吃。”说罢，自己也拿起筷子，吃的津津有味。
　　苏文安拿筷子在碗里搅了搅，不过是一碗普通的糖芋苗。苏文安并不特别爱吃甜食，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白衣少年，确定自己的确没见过此人。于是试探的问道：“公子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少年扑扇着一双大眼睛，语气带了点小委屈：“真的只是想请公子吃一碗糖水而已，这家的糖水我从小吃到大，走到哪都忘不了这个味道。”
　　又一个戏精......苏文安心道。他朝人群中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戏精王爷追上了那个小乞丐没有。担心自己坐在这会被来往的人群挡住，他客气的朝对方道：“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事，可能陪不了公子了。”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那少年撇撇嘴，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道：“我不过是见公子一个人站在这街上，所以想让公子陪我坐会儿。”说着，又把碗朝苏文安推了推，道：“快尝尝看，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说的诚恳，苏文安不好意思再拒绝，便依言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芋苗入口细腻，可是对苏文安来说，还是太甜了些。但是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味道果然不错。”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少年展颜一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文安：“我叫乐洵，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听到这个名字，苏文安微微一怔。
　　乐洵......这名字似乎在哪听过，难道是——
　　“公子是不是......见过我？”少年双眼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有什么期待。
　　“原来是公子无瑕。”苏文安神色一凛，拱手道：“宫羽仙弦乐无瑕，久仰大名，苏文安有理了。”
　　宫羽门——乐洵乐无瑕。
　　据说此人是宫羽门最厉害的琴师，因为他所奏乐曲几近完美，宫羽门掌门亲自取名“无瑕”，世人更是尊其为“仙弦”。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苏文安看了一眼对方背上的大布包，果然是一把琴的大小。
　　不知要奏出怎样的旋律才能当得仙弦无瑕之名！
　　听到对方说的是自己的名号，乐无瑕垂下眼，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只一瞬，他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道：“不过是些虚名，别公子来公子去了，我俩年纪差不多，你叫我无瑕便是。”乐无瑕笑了笑，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打了个嗝。
　　闻名于世的公子无瑕竟然坐在路边小摊吃糖水，还如此不拘小节，传出去怕是要惊掉一堆人的下巴。苏文安心道。
　　“好了，吃也吃完了，你那朋友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今日就此别过，苏公子吃完了也带着你那朋友回家去吧。”说着，乐无瑕拿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来，朝苏文安挥了挥手，钻进人群里不见了踪迹。
　　没想到能够在蓉城碰到宫羽门的公子无瑕，苏文安兴奋之余又有些惊讶。不过他也没细究，毕竟这种人物日后也不大可能再碰面了。他站起身，正好看到不远处阮煜东张西望的身影。
　　阮煜也瞧见了他，于是穿过重重人群，朝苏文安艰难的挤了过来。
　　永信王估计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那一看就很昂贵的布料此时皱皱巴巴，本来随意系着的长发也有些凌乱。他斜着身子，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出来，连忙将身上的褶子用手抹平，又去整理头发。没想到越弄越乱，索性把系着的头发拆了，就这么随意的披在肩上。
　　本来阮煜的五官就偏细长，此时披着头发，更是增添了一丝邪魅之气。若不是亲眼所见，任凭谁也不可能将这幅样子与永信王联系在一起。
　　“那小乞丐溜得像条泥鳅，竟然让他跑了。”阮煜愤愤的说，想到刚刚为了追那乞丐害自己差点摔了一跤，最后还没抓到人，真是觉得丢脸丢光了。
　　“王爷的东西可找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阮煜，不知怎么的，看着阮煜的脸上难得露出除了笑以外的表情，苏文安竟觉得他比之前看得顺眼了些。
　　“找回来了，那乞儿眼看自己跑不掉了，竟然把我的玉佩往人堆里丢。要不是怕我这玉佩摔了，怎可能让他跑掉。”说着，阮煜把手里的玉佩扬了扬，然后仔细的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那玉佩墨绿油亮，造型精巧，乃是上好的翡翠制成。但是吸引苏文安目光的不是这块玉，而是串在玉佩下方的一颗琉璃珠。此珠红中带白，似一朵含苞的莲花，花中隐约有光芒流转，如火焰一般。苏文安禁不住赞叹：“果真是极品，怪不得阮兄如此宝贝。”
　　阮煜摸出之前拿在手里的那把扇子摇了摇，又露出了那副熟悉的笑容：“这玉佩世上只得两块，乃是一位仙师所制。那乞儿也是识货，若是别的，偷了也就偷了，偏巧相中了这块玉佩。”他看了一眼苏文安身边的桌子，说：“倒是文安你，一个人坐在这路边，吃什么好吃的呢？”
　　苏文安略一侧头，淡淡道：“普通的糖芋苗罢了，阮兄可要尝尝？”
　　“还是不了，我不爱吃这些甜的。”阮煜微笑道。
　　苏文安在心里吐槽对方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之前看到人家画糖画，非吵着要买的是谁？
　　阮煜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内心的吐槽，接着说道：“折腾了这许久，倒是真有些饿了。不知道珍馐阁的位子还留着没，我们赶紧过去吧。”
　　苏文安点点头，好在珍馐阁离此处已经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进了三楼的包间，窗户对着大街，正好将街上杂耍卖艺的人群看的一清二楚。阮煜兴味盎然的盯着热闹瞧，苏文安随意点了三个菜，估摸着吃完赶到码头去时间刚刚好。
　　如果时间还早的话，他本想着问下永信王到底想跟他说什么，毕竟前两次见面实在是有些不知所谓。
　　可此时他却没有这个心情了。苏家因为业务关系经常会需要派人到外地去，苏沐也出去过很多次了。只是这次，苏文安却莫名有些心悸，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一顿饭吃的苏文安索然无味，阮煜倒是兴奋的很，时不时问下街上的那些人在干嘛。在苏文安第不知道多少次告诉他那些戴面具的是跳傩驱鬼的人后，阮煜好奇的问道：“你们这赶集需要这么多驱鬼的人来么？”
　　苏文安莫名其妙，道：“怎么可能，傩舞一般只有重大节日才会跳的。赶集的时候自然也会有，不过大多是戴着面具好玩的，不是真正为了跳傩。”
　　阮煜收起了笑容：“那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多戴面具的人？”
　　苏文安不以为意的瞟了一眼，道：“我们能看到的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的面具又都差不多，说不定你看到的是同一拨人呢。”
　　“不，我很确定不是同一拨人。而且看他们的行动方式，像是受过某种训练。”阮煜突然脸色凝重道：“要出大事。”
　　话音未落，忽听的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阵浓烟从码头的方向升起。街上的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出什么事了？”苏文安心中一紧，连忙探身出窗外，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街上一片混乱，惊慌失措的人群从码头方向涌了过来，不少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好事之人伸着脑袋朝码头方向张望，街边有小摊被逃窜的人群掀翻，水果、蔬菜散落了一地。而远处，爆炸产生的浓烟还未散去，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阮煜一直看着窗外，此刻脸色大变，猛然站起身，道：“北边的码头区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