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戈》甜橙味肥妹

14、第 14 章

　　宫羽门众人松开了原本拎着村民的手，然后朝离人寨的寨主遥遥的回了一礼。
　　陈希道：“寨主之义，陈希佩服。我宫羽门众人定当为诸位保守秘密，不负寨主所望。”
　　“你们是宫羽门的？”寨主神色一凛，道：“宫羽门向来以高风峻节著称，既然是宫羽门之人，想必不会食言。今日之事，是我们对不起各位仙师，在下代表所有离人寨的村民向诸位道歉。”
　　乐无瑕转过身，朝陈希的方向走去，被抓的村民也回到了寨主这边。眼见事情已经平息了，众人便互道晚安，准备各回各家。
　　寨主忽然问了句：“不知前日中午来的那位，是不是与诸位一起的？怎么好像没有看到他？”
　　乐无瑕脚步一顿。
　　众人面面相觑，确定并没有人不在这里，然后下意识的朝陈希和乐无瑕看去。
　　陈希道：“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那便奇怪了，”寨主道：“前天明明有个年轻人，早你们一步先到了这里，没多久你们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听得此言，人群中忽而又慌作一片。
　　“竟然还有一人！”
　　“那人是何来历，我们刚刚说的话他是不是都听了去？”
　　乐无瑕想起那日进寨前，那名猎户模样的男子问的话——
　　“你们也是从山那头翻过来的吗？”

　　忽然一阵放肆的笑声从客栈的三楼传了过来，众人抬眼一看，只见一名青衣男子随意的斜坐在横廊的扶手上，姿势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慵懒。他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壶，正遥遥的看着众人纵声大笑。
　　“就是他，那个在你们之前来的年轻人。”人群中有人喊道。
　　月色下众人看不清那人的身型容貌，但是苏文安看到他时，却微微一愣。
　　这个人——是阮煜！
　　笑过之后，阮煜对着宫羽门一行人道：“亏你们还自诩名士，连对方是骗你们的都没发现吗？”
　　陈希也认出了他，道：“你是那日跟苏公子一起的......”
　　苏文安心中一紧。
　　阮煜却不看他，只接着说：“这帮人欺上瞒下，在这里为非作歹，不知害了多少人命。那些个故事编的像哄小孩的，你们竟然也信。”
　　“公子何出此言？”乐无瑕用余光瞟了一眼苏文安，然后对阮煜道：“我们宫羽门人不会听信一方之言，还请公子明示。”
　　阮煜瞧了瞧说话之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只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带了点玩味，然后语气笃定的道：“你是公子无瑕。”
　　乐无瑕一怔。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众人齐齐将目光朝他投了过去。
　　乐无瑕迎着众人的眼光，神色如常的拱手道：“在下宫羽门乐洵，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阮煜将手上的酒瓶收了起来，掏出一把折扇拿在手里摇了摇，眼神高傲不可一世。
　　他道：“永信王，阮霖之。”
　　四下里一片哗然，那寨主顿时脸色一黑。
　　苏文安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他怎么会来这里？是无意撞见？还是刻意为之？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阮煜从横廊上飞身而下，直直的立在了苏文安的面前，如沐春风一般微微一笑，道：“苏贤弟，好久不见。”
　　然后他转过身，没去看苏文安有何反应，径直朝寨主走了过去。
　　“前右翼统领姜贺，许久未见，唱戏的本事倒是越发好了。”阮煜的语气冷的像冰一样。
　　姜贺紧抿着双唇，脸色阴沉，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阮煜，道：“你说你是永信王，如何能证明你的身份？”
　　似乎觉得对方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阮煜冷哼了一声，又朝躲在他身后的余伯道：“余师爷，又开始编剧本了？那只眼睛还好么？”
　　余伯抖了一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右眼，仿佛那陈年旧伤还在隐隐作痛一般。
　　阮煜哈哈一笑，那笑声肆意轻佻，仿佛这些人全都如空气一般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他就这样毫不在意的站在这群手持利刃的村民面前，任何人只要拿起手中的武器都可以随时让他毙命。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众人被他凌厉的气场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纷纷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不需要任何信物，他只需往那儿一站，便是最好的证明！
　　宫羽门的众人看了下阮煜，又看了下苏文安。乐无瑕不动声色的朝苏文安靠近了些，挡住了众人探究的视线。
　　陈希朝阮煜行了一礼，道：“在下宫羽门陈希，见过永信王。不知方才王爷所说究竟为何意？能否告知一二？”
　　阮煜挑了挑眉，却是看着乐无瑕说道：“公子无瑕才名远播，竟然连这么拙劣的谎言也看不出来？”
　　乐无瑕只觉得对方言语处处在嘲讽自己，但还是礼貌的道：“乐洵才疏学浅，望王爷指教。”
　　阮煜露出满意的神色，又拿起扇子摇了摇，对众人道：“此人说谎，原因有三——”
　　“一说辎重被扣，此为假。那场战役持续时间不过一月余，出征人数仅为三万，光当地所囤积的粮食就足够了，何需从外地进行调拨？”
　　“二说无人支援，此为假。朝廷收到线报之时，你们已经将城池拱手让人，若不是北驻军统领及时赶到，失下的可能就不是这一座城池了。”
　　“三说此地村民稀少，村将不存，此为假。此地看似苦寒，不与外界相通，实则在这种高原地带已算得上田肥水美。如此宝地向来是各个村寨争夺的主要资源，若真是村民稀少，早就被其他村寨给占了去，哪里轮得到你们？”
　　阮煜“啪”的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朝乐无瑕扬了下下巴。
　　乐无瑕此时正在认真的分析他说的话，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那有些挑衅意味的小动作。
　　不过阮煜似乎原本也没打算看他有何反应，他转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寨主道：“姜贺，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听见谎言被阮煜一一点破，姜贺彻底卸下了那张忠义淳良的面具，眼里露出一丝阴鸷，道：“不愧是永信王，当真是见多识广，令人佩服。”
　　“不敢不敢，被你佩服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阮煜冷笑道。
　　姜贺面露凶光道：“既然永信王把该说的都说了，那你们就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那些村民们将自己手里的武器齐齐对准了阮煜。
　　”说的像是姜统领原本打算放我们出去一样。”阮煜似乎并不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继续面不改色的道：“不过本王尚有一事不明，所以想听姜统领亲自告诉本王。”
　　姜贺冷哼了一声，道：“永信王想知道什么在下告诉你便是，让王爷在阴曹地府也能做个明白鬼。”
　　阮煜嘴角一翘，那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眼神却十分冷漠，仿佛此刻的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想要他命的敌人，而是等待他最终审判的死囚。
　　然后众人便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响起——
　　“三年前那场战役的主帅，也就是怀忠侯，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