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一匹旋转木马

3、第三章

　　又是新的一天，大一的新生却一点也不觉得美好。大家都在抱怨声中爬了起来迅速地穿戴好，叠好被子冲到训练场上集合。

　　江宇起晚了，腰带还没来得及系，随手拿起来就跟着程书跑。到了训练场后，大家迅速站好队，教官过来挨个检查他们的着装。昨天解散前就说过，服装不合格的要罚跑步。

　　江宇满头大汗，边喘气边琢磨这个腰带应该怎么系。看了半天也不会，他用胳膊怼怼程书：“诶程书这个怎么系啊，我怎么绕都不对。”

　　程书看了他一眼，昨天教官明明教过，估计江宇当时根本没有听。他接过腰带帮江宇系，正巧教官走了过来，吼了一声：“倒数第二排第三列和第四列的那两个，你们在干什么？！”

　　大家都安静地站着，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俩的小动静全被教官看在眼里。江宇硬着头皮：“报告教官，他帮我系腰带！”

　　教官走到他们面前：“我昨天教过没有？猪都能学会，你怎么还不会！”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又吼：“笑什么，都给我闭嘴。”

　　他指着江宇还有程书：“你们两个，出列。”

　　江宇一脸不情愿，程书面无表情，两个人站了出来。

　　教官指着跑道：“一个人跑五圈，跑完过来集合。”

　　江宇瞪大眼睛：“凭什么啊？就算我没有系腰带，那也是我的错，凭什么他也要跑！”

　　教官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不服？”

　　江宇刚想说话，被程书轻轻拉了一下，轻声说：“别说了。”

　　江宇看了程书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对教官说：“服。”

　　两个人向着跑道跑去，江宇给程书道歉：“对不起啊，害得你跟我一起跑。”

　　程书说：“没事，比起站军姿我更喜欢跑步。”

　　江宇恍然大悟：“是哦，这样看来我们还赚了呢。”他把那该死的腰带扔到一边：“我现在深刻感受到了教官对我们的恶意。就这么一件小事也要罚，就是嫉妒我们长得帅！”

　　程书很想叫他闭嘴：“别说了，跑吧。”

　　跑到第四圈的时候，江宇气喘吁吁：“程书，等等我！话说你都没有感觉的吗？脸不红气不喘的。”

　　程书看着江宇这副弱鸡的样子，不想打击他，正常男生跑四圈都不会是他这个样子。

　　跑着跑着江宇突然冲着某个角落喊了一声：“景哥！”程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又看到了那个叫卫景的男生，手里拿着几瓶冰水。

　　江宇冲他招手：“卧槽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快快快，我要渴死了。”

　　卫景慢悠悠走了过来：“你们不训练在这干啥呢？”

　　江宇“嗨”了一声：“别提了，我们正在被教官罚跑呢。”他回头看教官带着队去了另一边，放心地坐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下。

　　程书却没停，接着往前跑，江宇喊他：“程书，别跑了，教官都走了，看不见我们的。”

　　“还有一圈。”程书说完就跑了。江宇也爬了起来，对卫景说：“那我也跑吧，不然怪不好意思的，反正也只有一圈了，景哥，你等我一下。”

　　卫景看着不远处跑道上那个绿色的身影，点了点头。

　　终于跑完了，江宇停下来捂着胸口喘气，程书在旁边抬起手臂擦汗，气倒是不怎么喘，就是脸有点红。卫景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水。江宇接过就“咕咚咕咚”往肚里灌。程书却没有接，他自认为跟卫景还没有那么熟，拒绝道：“谢谢，我不渴。”

　　“哎呀，你甭跟他客气，我哥就是你哥！”江宇一把抢过那瓶水塞到程书手里。

　　程书：“......”

　　江宇看时间差不多了，怕教官待会过来逮他们，跟卫景道了别准备去队伍集合。卫景笑着看着他们俩，庸懒地挥了挥手：“慢走不送。”说完突然喊了程书一声。

　　程书回头看他，有点疑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江宇也回头看着他。

　　卫景眨眨眼：“没什么，下次见。”

　　程书：“......”谁要跟你下次见。

　　回去集合的路上，江宇倒着身子走路面向程书，问道：“你跟卫景是不是以前认识啊？”

　　程书抬手看了看表：“不认识。”

　　江宇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真不认识？我怎么老是觉得你俩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程书停顿了一下：“开学前一天见过一次，应该不算认识吧。”

　　江宇好奇道：“你在哪见到他的啊？”

　　程书：“酒店。”

　　江宇喷了一口水：“我去，这么刺激，他去酒店干啥？跟女朋友开房？”

　　他们走在一条林荫小路上，此时路上没有什么人，两旁的树都长得很高大，为路上的人留下一片阴凉。程书抬头看了看从密密的树叶中透出来的细碎阳光，回忆了一下那天见到卫景的场景，他好像的确是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还很亲密的样子......应该是情侣吧，他随口答：“可能吧。”

　　“好啊，”江宇看起来愤愤不平，但似乎还有一点向往，“他竟然带女孩子去开房，真是禽兽。”

　　程书知道大学里这种事情似乎挺正常的，也没有评价什么，只是催促江宇赶快走，不然等一下又要被骂。

　　江宇又说：“不过也不一定是去开房啦，其实他人挺好的，长得帅还特别仗义，还在学校组了个挺受欢迎的乐队，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去看他们表演。”

　　程书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
　　晚上八点多，他们还在训练，很多人都叫苦不迭。教官好不容易让休息十分钟，程书就近坐下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跟江宇聊了几句，马上时间就到了，又要接着练。这时突然有女生大着胆子向教官提议唱歌，教官板着脸拒绝了，那个女生只能苦着脸听他训斥。

　　“老夏，又在训人呢？！”这声是喊出来的，中气十足。大家闻声抬头向远处看，发现是隔壁班的唐教官带着自己的队伍过来了。

　　夏教官依旧板着一张脸，对慢慢走近的唐教官没什么好语气：“关你什么事？你过来干什么？”

　　唐教官嬉皮笑脸：“过来找你玩嘛，不欢迎？”那样子看起来不像个当兵的，反倒是像个地痞流氓。

　　“不好好训练，玩什么玩？”夏教官吼了他一句，脸色看起来凶得很。

　　唐教官把他的队伍整合好，让他们站在夏教官队伍的正对面，然后大吼一声：“坐！”大家都听话地坐下了。

　　夏教官一脸懵地看着他，只听他对着自己地队伍也下了令，叫他们坐下。队伍里的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毕竟唐教官不是他们的教官，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

　　唐教官看着大家依旧直挺挺地站着，说道：“怎么，只听你们夏教官的话？我告诉你们，在军队的时候，你们夏教官对我可是百依百顺，我叫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他都听我的，你们也得听我的。我叫你们坐就坐，怕他干什么。”

　　听了这话，有人憋不住笑了出来，还有人小声起哄。总之大家都没有刚刚那么拘束了，都坐了下来，毕竟也都累了，能坐着自然不想站着。

　　夏教官不耐烦地过去给了唐教官一脚：“你在这放什么屁！”然后指着自己队伍的同学：“你们都反了是吧？！给我起来！不要听这狗东西放狗屁！”

　　大家为难地叹了口气，有人刚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唐教官又开始发话了：“我看谁敢给我起来，都坐着！”

　　江宇实在是憋不住了，跟程书讲悄悄话：“这俩哥们是在干什么？我怎么看不懂他们的操作。”

　　程书说：“不知道。”

　　江宇又说：“那我们要不要站起来啊，万一不站明天会被会被夏高黑报复？”因为夏教官又高又黑，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夏高黑。”

　　程书回答：“不站。”一点犹豫都没有。

　　江宇好奇地看着他，想听他的解释：“为什么啊？你有什么见解？”

　　程书：“我累了。”

　　江宇：“......”好吧。

　　最终大家还是没有站起来，因为夏教官跟唐教官吵起来了。大家在旁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其实也不能算是吵架，就是夏教官单方面在骂唐教官，骂了一会儿没声了，唐教官抬头看他：“骂完了？”夏教官没回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了......是的，走了。

　　大家都惊呆了，所以那个又高又壮，铁骨铮铮的夏教官竟然声闷气走了，看来这委屈受的不小。

　　江宇嘴巴张得老大，伸手把它合了起来，戳戳程书：“不是，他们这么搞合适吗，等一下被他们领导看见了不会连着咱们一起骂吧？”

　　程书还没有回答，旁边一个男生笑道：“大晚上的他们领导都回去了，谁来看啊？就是咱们教官太死板了，你没听见其他班都在唱歌吗，就咱们老老实实在练。”

　　江宇说：“哦，这样啊。”

　　这时唐教官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对大家来了一句：“别管他，晚上回去我哄哄就好了。咱们来唱歌吧。”然后指挥他们班的先唱了起来，大家声音洪亮地唱起了《强军战歌》。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卧槽。”江宇感叹道：“现在的男的怎么都这么基。”

　　程书没听清：“鸡？鸡怎么了？”

　　江宇：“没有，鸡......鸡太美了。”

　　刚刚那位大兄弟又探头过来：“现在本来就很多男的都这样，gay里gay气的，我高中的班上还有两个男生好上了呢。”

　　“哇！”江宇竖起大拇指：“这么劲爆，我还没在我身边见过呢。”

　　程书对他们聊天的话题不感一点兴趣，默默把自己隔绝在外。偏偏江宇还要问他：“诶程书你见过没有？”

　　程书问：“什么？”

　　“基佬啊！”

　　程书真诚发问：“基佬是什么？”不怪他不知道，毕竟他从小到大都不怎么交朋友，不喜欢聊八卦，不怎么上网，对很多除了学习以外的东西都不怎么了解。

　　“不是吧？”江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基佬就是......就是一个喜欢男生的男生。”

　　“哦。”程书闷闷回答，他想起了自己高三的时候，有个男生给他写情书，他不在意地说：“我见过啊。”

　　江宇捶胸顿足：“你们都见过？就我没见过？显得我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程书不知道他为何要把见没见过基佬看做见没见过世面的标准，简直莫名其妙。

　　对面班级唱完一曲开始起哄：“对面的，来一个！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姑娘！”

　　这边的人当然也不甘示弱：“来就来，谁怕谁！”然后开始卖力地唱了起来，江宇也来了性质，跟着大家扯着嗓子大喊，一直在破音的边缘疯狂试探，程书默默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