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天龙八部》好吃的西红柿

2、地狱

　　本该是充满决心的话却也太潦草，玄慈又加了句，“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给你答案。”
　　玄慈回了禅院，摊开一本佛经做晚课，做完后起身出门，从这里眺望，马尾松林小屋在雨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有些担心二娘了，今晚特别冷，被子可暖呢？
　　他笑了笑，既有几分温暖，又有几分嘲笑。
　　这是他的住处，倚着一片茂密的竹林，他十岁起就住在这里，是他最舒服的家。可如今回来，却觉得家里有些光秃秃的，哪里缺了什么。这是一种感觉，缺少什么的感觉，而略一思索，即可明白，这缺的是什么？他曾经怀疑过是自己修为不够，犯下色戒，可他翻边佛经，也没能从佛经中找到丝毫线索。
　　“师兄，方丈叫你。”一阵敲门声穿来，他的师弟玄悲深夜站在外面。
　　玄慈打开门，“什么事？”
　　玄悲笑嘻嘻的，他和玄慈一年入的寺，拜在同一个师傅空相大师门下，也正是如今的少林方丈，玄悲的武功不错，佛法却差得很，经常歪曲自解，说出来令人啼笑皆非，玄慈常常训斥他笑嘻嘻的没个正经，辜负了师傅的教诲，以后怎能成为一代高僧。
　　不过也不是毫无益处，有次西域高僧达嘉莱拜访少林，和寺内僧侣辩佛，少林险些落败，还是玄悲提出了一个问题，才挽回些中土佛家的颜面。
　　那日玄悲一本正经的问道：“是先有佛，还是还有佛法呢？”
　　静默良久后，达嘉莱认为是先有佛，佛法是佛宣扬的思想，被大家记录下来，成为佛经，我们所诵读的佛经就是佛法。
　　玄悲摇摇头，他言先有佛法，而后有佛，众生相既是空相，佛亦是空相，亦是众生相，众生相念出了佛法，而佛是佛法的集大成者罢了。
　　达嘉莱自认佛法不及玄悲。
　　此刻，玄悲对自己师兄挤眉弄眼，要不是顾及玄慈平日威仪，恨不得凑到玄慈耳边，“听说是好事哦。”
　　“听说，你听谁说的。”玄慈在寺中执掌刑律，这等方丈深夜召见九戒和尚的大事，竟然能听说，肯定不对头。
　　玄悲立刻缩成一个鹌鹑的样子，“没，我，我瞎猜的。”
　　“瞎猜？”玄慈看着玄悲摆出一副我很乖的模样，他跟这个师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和大家一样，一直以为他在佛学上不肯钻研，没想到上次达嘉莱远道而来，还是他挽回了大家伙的颜面。他心中深深叹息了一下，是棵好苗子，就是不肯学，连师父都拿他没办法。
　　空相深夜坐在席上，屋内连跟蜡烛都没有点，黑暗而安静，他今年已经103岁了，用玄悲的话说，师父再在活些岁数，都能做活佛了，平日了认真严肃的他不禁嘿嘿笑起来，他不想做活佛，也做不了活佛了，他的寿命快到了尽头。
　　“师父，您叫我？”
　　“你进来。”苍老而迟暮的声音像树桩被锯子割据一般。
　　玄慈踏进房门，一片黑暗，“师父，要不要点灯？”
　　空相点点头，“你去点上吧。”
　　桌角有一盏油灯，还剩下些灯油，玄慈点起，一点微弱的光芒照亮少林方丈的禅院。
　　这个103岁的老人缓缓开口道：“玄慈，我感觉自己即将圆寂，少林达摩堂主持之位，我想交给你暂时接管，不知你意下如何？”
　　哪怕玄慈甚是稳重，此刻也吃了一惊，不管是师父即将圆寂，还是达摩堂主持之位。
　　“这达摩堂主持之位向来只交给方丈，师父，我，我恐怕难堪次重任。”玄慈想起马尾松林小屋那一袭红衣的女子。
　　“你是年轻一辈弟子中最优秀的，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不，不，师父，弟子不才，无法承担达摩堂主持的重任？”
　　空相不禁身体微微前倾，“为何？”
　　“我，我，弟子想继续深研佛法，所以不太希望沾惹俗世。”电光火石之间，玄慈撒了个谎。
　　空相眯起眼睛，细细的看了会玄慈，心中已经了然，这个弟子在撒谎，他这等稳重持正的人，此刻面红耳赤，竟还发着抖。
　　“好，你退下吧，叫玄悲进来。”
　　“是。”
　　玄悲进去后，屋内油灯在门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亮，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
　　玄慈并不想睡，这个夜里，雨下的还是那么大，瓢泼似的，一滴滴砸在地上，玄慈辗转去了能让他放松下来的地方—藏经阁。
　　藏经阁其实并不如外界所传，充满了武学典籍，而只有佛学典籍，这里闻起来有一种古老寥落的味道，少林寺众位师兄弟沉迷于武学，这许多佛经散开摊在书架上，都并未合上放好。
　　玄慈在藏经阁左区翻看起佛经，也有些看不下去，师父后来叫了玄悲进去，达摩堂主持的位置估计是给了师弟，他不介意这等名位之事，但究竟何去何从，他还需慎重考虑。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那般沉迷于叶二娘，在他心中，叶二娘很好，但远不及我佛慈悲，远不及佛法无边，他为何会一脚陷进去再也无法自拔呢？
　　一片静悄悄的，突然一个声音开口，“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玄慈转身，身后静静立着一个扫地僧，不知穿了多久的僧服几乎是挂在身上，手上仅有一把破扫帚，眉毛胡须雪白的垂下来，和僧服不同，胡须铅尘不染。
　　“大师，敢问您是？”玄慈态度十分恭谦。
　　“我只是这里扫地的一个僧人。已在这里扫了一百年的地了。”“您今年高寿。”
　　“老夫也记不清了，大约200岁吧。”扫地僧依然在扫地，头也没有抬起一次看一眼玄慈，并未见到开口，却有声音传来。
　　“大师刚刚所说，乃是何意。”
　　“此话刚好解你心中之病。”说完，扫地僧身形已一跃到西侧，玄慈自认轻功不及，喊道：“大师，究竟是何意？”
　　“你乃修佛之人，红尘当为地狱，佛说，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玄慈冷冷的站在东区，红尘当为地狱，佛应该去地狱解救苍生，苍生当然包括了叶二娘。
　　第二日，一直到日上正中，方丈迟迟未出现，少林众僧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下茫然。玄慈、玄难、玄悲、玄苦四位方丈亲传弟子决定去查看一番。
　　四人来到空相禅院，玄慈敲门，“师父，师父。”
　　禅院内没有回应。
　　玄悲也走上来，他的右手已经带上达摩堂主持的黑曜石戒指，“师父，师父，您怎么了？”禅院内依然静默无声。
　　四人想看一眼，玄慈推开门，空相依然坐在席上，和昨日玄慈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位置，头已经低下，双眼圆瞪，口吐黑血，赫然是中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