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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斤巴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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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文看小两口打打闹闹,不甚在意,“此事事关重大,孙二抢劫、拐卖妇女儿童,云娘说有时一月竟有一二十之数,我们还得报官。”
“不。”云娘全身微微颤抖着,眼泪汹涌而出,却是坚定的摇头。
“怎么了?”
众人不解,云娘只是摇头不语,她抱着孩子身形极是单薄,寒风中衣影渐翻,在场的人都觉得可怜,月牙弯弯挂在天上,似也给这个可怜的人垂下泪来。
林茵走到她身边,她怀里的孩子今日吃的饱饱的,小小的嘴角翘起,已经睡熟。
“孩子睡的真香。”
云娘点点头,“嗯。”
“我们想办法把你身上的毒解了,”林茵想起现代的毒品,“在我家乡也有那种东西,那或许就是药物成瘾,你不吃虽然痛苦,但兴许能慢慢摆脱药物控制。”
云娘抬起头,泪水顺着睫毛流下,才25岁的人,眼角已经松弛,眼睛却是明亮动人。林茵心中叹息:“你也别灰心,把这毒解了,以后还能好好过日子的。”
“我一闺阁女子,怎知这世间险恶。”云娘轻抚睡中孩儿,想起她她从前闺阁嬉闹,整日里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林员外家的小姐不理自己。
“世间确实险恶,你也得想办法过好你的日子。”林茵觉得这姑娘的确很惨,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我们要救回那些被害的姑娘和孩子,必得去报官才行。”
云娘摇摇头,“你们报官没有用的,登封知府不会管这事。”
“为何?”
“登封知府…就是我爹。”云娘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整个院子数百人都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空气也像是定格一般,如有画家在画,这真是一副上好的惊愕画卷。
良久,王世文跌回到座位上,唤道:“小九,把春茶拿来。”
小九应声取来茶,王世文慢慢沏了壶茶,给众人喝上一杯。
林茵也拿了一杯,入口甘醇,新鲜叶子的味道。这登封知府究竟为何不管不顾,还把自己女儿送给了孙二这等人呢?
“你爹为何不赎你回来?”王世文问道。
话已说出了口,云娘也就不再觉得难以启齿,“我被绑匪绑去,他认为我败坏了门风,影响家中姐妹婚嫁,影响他自己的仕途。”
“那他知道后来的事吗?”林茵脱口而出,问出就觉得自己傻,这人怎会不知登封有这样一个人在为非作歹。
汪剑通白了林茵一眼,似是在说你也有犯傻的时候,林茵不服,白回去一眼。
程路和陈同佳二人回来,还带着一个大夫,这大夫正是回春堂老板张心斋,一袭黑袍马褂,浓眉吊眼,长得颇为富态,留着长胡须。
张心斋与王世文乃知己好友,有一个冬天,下着大雪,王世文讨饭到回春堂,感觉这个冬天太冷,他已经被冻僵了,在回春堂后门窝着窝着就要睡去,想自己这回大概是醒不来了,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睛是在温暖的炕上,小童发现后叫来了张心斋,张心斋给他把过脉说:“你也真是命硬,我都道这人是救不回来了,没想到你还能醒。”后来王世文数次求张心斋帮忙,张心斋都本着医者仁心相救,张心斋也钦佩这个老叫花子整日里折腾来折腾去自己都吃不饱还想着救济天下,两人因此结为好友。
张心斋今日下午正在回春堂整理药材,突然一个人在柜台后细细的问道:“有巴豆吗?”,他回头一看,柜台外有一人佝偻着身子,尖瘦的脸,眼睛细眯着。
“有,要多少?”
“90斤。”
张心斋正在摆弄自己的小称,这是新寻来的小铜称,称重极准,闻言停下手疑惑道:“你要90斤巴豆作甚?”
“菜地里好生虫,煮些巴豆驱虫。”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我们一个村都要用。”
“就算你们一个村,也用不了这些巴豆啊。”
那人有些激动了,恳求道:“真的,真的要用这么多。”
“为啥要这么多?”
那人急了,跳起脚来,“那些虫有毒,只有巴豆才能治的了,而且就要这么多巴豆。”
张心斋看那人如此着急,心想巴豆又不是砒霜,要的多些也无妨,也就让他去库房提走了这许多巴豆,他看着那人把90斤巴豆提上骡车,摇摇头暗道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夜里他洗完脚正准备睡觉,丐帮弟子在门口敲门,一开门询问才知这90斤巴豆原来事出有因,也觉得好笑,这世上竟真有人相信一天吃一斤巴豆可以救命,还是去丐帮问问事情究竟,当下踢起鞋袜随人来了丐帮总舵。
王世文一见张心斋,站起来迎上去:“张老来啦,来来来,小九,上些蜜瓜果脯点心,再换壶茶,搬把椅子来,给张老坐。”
张心斋坐在了王世文旁,“世文,你弟子跟我大概说了说,我想着来丐帮问问清楚,我登封若是有此祸害,我张心斋第一个不饶了他。”
张心斋说的可不是大话,他是登封商会会长,本地耆老,为人古道热肠,人脉极广,登封大到医馆、酒楼、茶肆、客栈,小到炒货摊烧饼店,都得卖张心斋三分薄面。张心斋说句话,这孙二以后只能自给自足、种田为生了,他在登封怕是一张纸都买不到。
王世文把事情细细跟张心斋说了,又把林茵云娘等人指给张心斋认得,两人一起骂了会孙二十恶不赦,又骂了那狗官沽名钓誉,再对云娘洒下同情的泪来,感慨登封百姓不易。
王世文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茶道:“你说这事奇不奇怪,我四个徒弟蹲在福原客栈外,愣是没看到人去取那张药方,却有人去你那买了90斤巴豆,你说那人佝偻着身子,估计是那孙二,这究竟是咋回事呢?”
张心斋撸了一把美须,“世文,现场除了这姑娘,还有谁?”
“也就是那福原客栈老板和当天跑堂的小二。”
“这样,我们也请来问问?”
“好,正该如此。”
张心斋一招手:“张小马,去请福原客栈苏老板来丐帮,就说我请的。“
张小马是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跟张心斋学医有3年光景,径直快马到了福原客栈。
“苏老板,苏老板。”
一个小二来开门,“客官住店啊?”
“我是回春堂张小马,回春堂张心斋张老板请苏老板一起去一趟丐帮,有要事相商。”
“我们老板娘跟老板吵架回娘家去了,苏老板去追了。”
“不是今日还在堂上吗?”
“今晚上连夜走的。”
“那你们老板娘娘家在哪啊?”
“我一个店小二哪知道这些。”
“你可是今日堂上小二?”
“我今日休息,今日堂上小二睡下了。”
“哦,谢谢。”
店小二啪的一声关上门,张小马却不回去,嗖的上了屋顶,福原客栈老板就住在客栈后面,连着一个四合院,西边住着小二,东边是家里丫鬟婆子,老板和家人住在后院,院里种了一片紫藤萝,他潜到后院房上,揭开瓦,老板和老板娘一个在卸妆,一个在泡脚,两人并不说话,一会熄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