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033 ...

  •   余贞听了父亲的回忆之后,瞠目结舌,万不敢相信。

      她怎么能够料想到,她和周九浪的父辈竟然上演了一出如此荒唐又惊险的剧情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的爱情即将进入尾声,她和周九浪迟早要分道扬镳。

      周家也是不能平静,在周九浪的印象中从未发过怒火的父亲今天竟然怒气冲天地指责他,要他立马停止与余贞的交往,不然以后就不是周家的人,不是他周渔的儿子。

      周九浪没有耍性子,倒是平心静气地询问父亲原由,于是周渔毫无保留地把曾经如何无故遭劫如何失手杀人又如何毁尸灭迹的情形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当然也包括他与余淮之间的恩恩怨怨。

      听过之后,周九浪的反应比余贞还要激烈,他从病床上一跃而起,大声喊着:“不可能,你骗我的!”然后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家门。

      空旷凄寒的大街上,周九浪六神无主地晃来晃去,先是在十字路口乞丐似的傻蹲了半天,后来实在是耐不住寒冷,便跑去了朋友孙荷包孙医生家避风。

      孙荷包看到周九浪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窃喜。

      他和周九浪从小玩到大,是一直当作好朋友对待,在外人面前常为九浪吹嘘,九浪是如何洒脱豪迈重情重义云云。但是他也常常感觉到九浪并没有把他当成朋友,只是偶尔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曾几何时,哥俩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他们曾萌生过同一个梦想,出人头地,腰缠万贯,做全国最有钱的人,把首富马小云拉下马。而且年龄愈大,这种野心愈强烈,后来生活的残酷和事与愿违,证明了他们的幼稚和天真。

      中学毕业,周九浪子承父业做起了司机,而孙荷包则怀着忧国忧民救死扶伤的情愫被父亲送到一家卫校学习医术。三年下来,用功读书,结合实践,受益匪浅。遂筹措资金,自立门户,开办了诊所,牛刀小试一段时间,收获颇丰,乡里乡亲交口称赞,书写着“妙手回春”“华佗在世”的锦旗挂满四壁,光彩夺目。

      俗话说,金杯银杯莫如老百姓的口碑,此真金玉良言也。赢得了患者的良好口碑,孙医生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了。可是这种红火的景象却并没能持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厄运敲打得支离破碎。

      一个患者死在了他的诊所里。

      若是死了别的什么人,也许局面还不会那么糟糕,可死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孙酒香。

      孙酒香老汉某日突然嚷着头痛,就急速跑到儿子的门诊里找了些止痛的药来,却不料这些药服下之后不过两个小时,便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这下街坊四邻炸开了锅,纷纷散布“孙荷包医术不精,孙老汉死于非命”的重大新闻。

      后来越传越邪乎,越传越离谱,最后弄得孺妇皆知孙荷包想独霸家业毒死生父,此时的孙医生也懵逼了,竟对这些流言蜚语信以为真,也认定是自己害死了父亲,就跑去派出所报案自首。

      警察慌忙包围了孙荷包家,特意请来专业法医给孙老汉做死亡鉴定,鉴定结果出来,却令人跌破眼镜,法医说死者生前是患有遗传性心脏病的,所服药物亦属一般止痛药,因此可以断定此非他杀,乃是旧病复发,正常死亡耳。

      孙荷包欣喜若狂,仰天长啸,比范进老夫子中了举人还要兴奋百倍。完全不顾背后人群的指指点点:“他爹死了,看把他高兴的……”

      这件事情一时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孙荷包的事业从此黯淡下来,虽然不乏中病患临门,但却没了当初那般红红火火。他和周九浪的关系也是不痛不痒、不咸不淡的。他打小就喜欢和九浪争,可总是输多赢少。他不服气,搞破坏,因此九浪冷淡他,鄙视他,先前的二十一岁生日也没有邀他参加,孙荷包表面上满不在乎,实际上一肚子怨气没地儿出。

      他算是个理性之人,并没有暗地里诽谤报复,相反还处处吹捧,他其实是想让周九浪记住他的好,然后挽回两人之间掩埋了多年的情谊。另一方面是想给周九浪造成一种我没城府我很大度的错觉。

      周九浪尽管感觉得出他的虚伪和做作,但又不能视而不见,用到他的时候还得登门拜访,也便持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冷清的小诊所里,周九浪简单向孙荷包讲述了他与余贞婚事夭折的情况,愤愤之情溢于言表。孙荷包象征性地宽慰了他几句,叹息道:“没想到我们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阿浪,听我的,留得青柴在,不怕没山烧!莫要灰心丧气,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以后混好了,啥样的媳妇寻不到!”

      “你个成语都讲错的人懂个锤子,”周九浪说,“余贞不同于别的女孩,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孙荷包倒笑了:“有那么深厚吗,现在还不是断了。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没法跟你解释!今天我来找你不是诉苦的,是想与你喝酒。”周九浪酒瘾上来了。

      “好,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咱们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

      于是周九浪便没有回家,在孙荷包这儿喝了一宿。

      孙荷包脸上空洞的笑容让周九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

      ***

      同是这天夜晚,余贞和小菜于一家小饭馆喝得杯盘狼籍,一塌胡涂。

      小菜听过好友一通苦楚辛酸的倾诉之后,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贞姐千万别难过,我和闫运达那么拧巴的事情,都咬咬牙挺过来了,你也得坚强一点啊。上一代的恩怨他们自个解决去,你跟浪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我会全力以赴支持你的。”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余贞抽泣。

      “不要怨天尤人嘛,老天爷对谁公平啦,东边日出西边雨,你我都一样的。”

      “我,”余贞语无论次,“我和阿浪,难道说是命中该有此劫么?我们还能不能走到一起了?”

      小菜胸有成竹地回答:“能!贞姐你该知道‘西厢记’的故事吧,不仅是张生和崔莺莺,还有人所尽知的梁山泊和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都是现代人爱情的楷模啊。如果你和浪哥实在走投无路的话,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学你二姐,私奔!”

      余贞浑身一激灵,张口结舌,不能说话。

      “私奔”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只扑闪了一下,便被她断然摁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余贞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重蹈二姐的覆辙,不能再令父母亲伤心欲绝了。就顾左右而言它,岔开话题:“不谈这个了,喝酒,一醉解千愁。”

      “就怕是举杯消愁愁更愁啊!”小菜无不伤感地叹道。

      故事进展到这里,出现了一个大波折。这波折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也许是偶然中的必然,也许是必然中的偶然,也许毕是命中注定,也许并没有也许。

      10月1日,余贞过了一个并不欢愉而且充满凄清的生日,匆匆结束掉了她的十九岁,太过仓促,太过郁闷,没有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人生是如许的快马加鞭,如许的黯然神伤。

      这天,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余贞和何威订了婚。

      两个月后,二零一零年的春节即将到来之际,何威家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新娘子余贞被迎娶过门。

      何家人喜出望外,众邻里欢呼雀跃,他们用当地最传统的迎娶方式为余贞的人生大事添加了不少厚重喜庆的色彩。辞别父母坐上花轿的时候,余贞的心底犯起了此起彼伏的忧伤和喜悦。

      对于何威,余贞的嫁入是意外之喜,妙手偶得的,但同时又有些心烦意乱,不能安枕的,倒不是担心周九浪没完没了的伺机报复,他是害怕余贞,害怕她嫁过来之后郁郁寡欢,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点最为致命。

      余淮夫妇也是情非得已,这门婚事是女儿亲口答应的,谁也没有强迫她。

      余淮当时是这样告诫女儿的:“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管,就是不能跟周九浪在一起,不能嫁到周家去。否则我就当没生养过你这个女儿。”

      余贞伤心欲绝:“你若是再逼我,我立刻去死!我不是闹着玩的!”

      余淮登时火冒三丈,厉声喝道:“谁也没有逼你,除了周九浪,你就是嫁给渔民火夫,甚至乞丐流氓,我们也认了!想死出去死,别赖在家中丢人现眼!”

      余贞哇哇大哭,一口气跑到周家,找到阿浪,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块远走高飞,到天涯海角,任何人都寻不到的地方去!”

      周九浪苦笑:“上天注定了我们今生今世只能缘尽于此,再作无谓的挣扎又有何用?咱们一走了之倒很潇洒,背后得有多少讥笑和指责的目光跟随着,你知不知道?”

      “你还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吗?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已经厌倦我了?”余贞迫切想知道答案。

      周九浪一言不发,手中的烟头被他反复搓来搓去。

      余贞看他无动于衷,又哭出了声响:“阿浪你怎么如此懦弱,太令我失望了!”

      周九浪:“何威比我强,长得比我正派,家庭条件也不错。你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你和他结合应该比我更合适。”

      余贞把头摇成拨浪鼓:“你太绝情、太阴险了,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乱说话!”

      周九浪低头不语,末了道:“我祝你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余贞泪水盈眶:“周九浪,我恨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返回家中,告知父母,她同意接受何威的提亲。她想尽快结婚,尽快忘记阿浪,尽快结束掉这段持续了五年之久的感情。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