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葵》北里七斗

18、预料的大雨还是措不及防

　　两个月的暑假很快就要过去了，可苏雨却觉得很慢，他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有联系过，不是不知道怎么联系而是找不到初始。
　　苏雨每天都把自己过的很充实，帮父亲做家务，空下来就在家里复习或者去古城的图书馆看书，可她的心情就同此时的天气一样，难以割舍掉阴郁。
　　说来也奇怪，连续了将近两个月的火辣的太阳，今天好像失踪了一般，苏雨想着或许是太阳也怜惜人类了。
　　天空慢慢弥漫起一层阴霾，将万物的生气都埋没，湿闷的空气穿插在街道上，人群里，闷热难耐。
　　“苏雨？！”
　　正埋头苦读的苏雨狐疑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随后淡然一笑，小声说道：“你也来这里学习。”
　　季常将书本放在苏雨对面的一个空位上，坦然的坐下，同样低声说，“对，我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你。”
　　苏雨回以淡淡的微笑，表示她也是一样，随后就又埋头在书上。季常看见她这般，无声的笑了，眼神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随后也开始自己的学习计划。
　　对于今日湿热的天气，图书馆的凉爽是很好的选择，即便突然的乌云堆积，也无法停止他们此刻的学习。
　　他们就这样各自安静的看了四个小时的书，中间没有任何的对话，这或许是他们默认的学习模式。到了点，苏雨轻声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动静很小，小到若不留心便就察觉不倒，可还是被对面的季常发现了。
　　季常见她准备离去，他也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后收拾好的他，加快脚步赶上了刚出图书馆的苏雨。
　　“苏雨，你走那么快干嘛？”
　　苏雨没有转身看追上来的季常，而是对着阴抑的天空淡淡的开口：“快要下雨了。”
　　闻言，季常也抬头审视着像要压下来的密布的乌云，明明还未到六点，天却黑了一半。
　　“可现在回去在半路上肯定会被淋湿的，这个雨只会下大，不会下很长的。我们...不如找一个小餐馆，解决晚饭后，它肯定就停了...那个时候再回去也不迟。”季常小心的建议道。
　　苏雨考虑了一下季常的话，她其实也并不着急回家，父亲上晚班，所以不需要她准备晚饭，加上这即将暴雨的天气，让她接受了季常的建议。
　　“好吧。”
　　他们随便找了一个还开张的小饭店，饭菜上的很快，因为是暑假，所以饭店面临着淡季，这里也就只有他们这一桌的客人。
　　两碗热气腾腾的盖饭，刚准备开动，天空一声巨响让苏雨一顿，随后街道上传来有关巨雷的谈论，分享着他们的感想，在阴郁嘈杂的空气里突然传来清晰的铃声。
　　苏雨拿出手机，惊喜的看着那近两个月都不曾响动的名字，或许是因为天气湿热，她的手心都浸出了细微的汗水。
　　她紧张的点开，将手机轻轻放在耳边，听着许久都未曾听过的声音。
　　“苏雨...”
　　苏雨不可察觉的弯起嘴边微微的弧度，略微低沉的嗓音，似乎还是那个爽朗的他，可好像多了分沧桑的悲感。
　　对面的季常看着苏雨犹豫了一会儿，就向做饭的地方走去。
　　苏雨没感觉到季常的离去，因为她的心思一直关注在手机的另一端。
　　“嗯，怎么了？”
　　“你现在有...”
　　“苏雨，你要不要汤？”
　　空吗？
　　苏雨抬头看向正站在锅边的季常，轻轻摇头，“不用了，谢谢。”
　　随后她又重新将心思放在手机上，“你刚刚想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可萧谷听清了，听清了电话里头的一个陌生的男声，他不禁苦笑，还是以往的爽朗，语调里却多了份陌生的气息，“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上学期谢谢你。”
　　苏雨无声的微笑，好像电话里头的那个人也能看见一般，“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没关系的。”
　　几声闷响后，天空最终还是忍不住放出了瓢泼大雨，雨滴如黄豆般大，生生的砸在绿叶上，让人也忍不住去心疼那片嫩绿。
　　闷热的空气渐渐被大雨打散，凉意从雨中慢慢袭来。
　　借着磅礴的雨声，苏雨忍不住感叹，“下雨了...”
　　“苏雨...我要转校了。”
　　他的话就像这场雨一样来得突然，又让人震惊不已，苏雨此时脑子一片空白，脑海里只回响着他说的话，木讷的问道：“...去哪里？”
　　“安市的一所中学。”
　　苏雨牵强的扯开嘴角，“这样啊...”
　　可为什么...要在高三这种紧张期突然转校。
　　萧谷像是知道了苏雨的困惑，缓缓开口，“我爸妈想我离他们近一些。”
　　她努力平复情绪，拼命的回到最初的心宁，即便只是自我慰藉。
　　“那...很好啊。”
　　电话里头传来萧谷的低声询问，“你真觉得很好？”
　　“...嗯。”
　　能呆在爸妈身边，能上更好的学校，对你来说是真的很好...
　　哗啦的雨水声，掩盖了这里片响的静默。
　　“那...再见。”
　　苏雨木讷的看着已经没有了热气的盖饭，苦涩的扯开嘴角，“...再见...”
　　“嘟...嘟...嘟...”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终有说再见的一天，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早...就像这场大雨让人措不及防，来不及去准备。
　　所有的湿热都雨水冲刷掉了，阵阵凉意席满整个古城。
　　古城里的人都在享受这突然的凉爽，他们期待着这场大雨下得更久，能暂时忘却那烦闷的炎热。
　　“苏雨，你怎么了？”
　　季常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季常知道她会这样，可能跟那通电话有关。他不询问不代表不关心，他很在意。因为在意，所以不刻意。
　　苏雨淡淡的扯开唇边，“没什么，吃饭吧。”
　　吃了一口后，发现食之无味，苏雨再也吃不下第二口了，只是木木的拿着筷子，呆愣的看着外面不曾停歇的大雨。
　　她也喜欢此刻的清凉，只是她感到有些冷了，所以没法再细细感受它，期盼它。
　　最后没有像季常预计的那样，这场大雨像是期待已久的出场，不容许片刻的离场。
　　苏雨告别了季常，最终选择了及时到来的公交车，冒着风雨踏上了归途，她不理会身上的湿露，静静的坐在车窗边，透过朦胧不整的玻璃，淡视被雨滴弄得模糊的街道。
　　所有的嘈杂，烦闷都会被洗去吧...
　　萧谷静静的看着窗外倾盆的大雨，手里还握着手机，不知站了有多久。
　　“我把你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张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萧谷不禁皱眉，随后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回到房间，关了门。
　　张瑾的愧疚多于生气，她知道他们是先斩后奏了。她从为他好的角度，一直提醒着自己以后好好弥补他、亲近他，她认为萧谷终会理解他们的。
　　她走到萧谷的房门外，无奈的叹气，“你把还要带走的东西都整理一下，我们明早就...”
　　门突然被打开，吓了张瑾一跳。
　　“小谷...”
　　萧谷没有看张瑾一眼，更别说跟她说话了，他怀抱着一个鱼缸就向门外走去。
　　“小谷你去哪儿？外面正在下大雨...”
　　回答张瑾的只有一个消失而去的背影。
　　被大雨倾打的池塘溅起一个个圆形的小波浪，水里的小动物们都在为这突然的欢乐而翻腾。
　　原本还在玻璃缸里的小金鱼顷刻就遨游在相比而言畅快无堵的小池塘里，它很兴奋，有许多的小伙伴相陪并离开了那个拘束它的玻璃器皿。
　　池塘边，或者说是整个小区此刻只有一个人站在大雨里。
　　即便萧谷撑了雨伞，还是遮挡不住这场大雨的戏弄。他不在意肩上，裤腿上的湿漉，只是静静的看着畅游的小金鱼，雨声里安静到了极点。
　　小金鱼慢慢游进假山里，它似乎也想暂时避避这股风浪。
　　池塘里它的影子再也看不见了，池塘边也不再有寂静的人影，这里变得更加沉静寂寥了。
　　“小谷你去干什么了？怎么浑身都湿了，快去擦擦。”张瑾看到带着湿漉走进来的萧谷，有些责怪也很担忧。
　　萧谷直接走进厕所关上门，将干毛巾盖在自己的头上，轻轻的揉搓着，随后泄气的放下双手背靠在洗浴台上。
　　他无声的望着小窗口外，这里很安静，也很灰暗，只有哗哗的雨声在动。
　　每个人的一生会对很多人说再见，有的说了再见，在往后的某一刻真的会再见，循环往复，如此美妙...而有的便是彼此的最后一次再见，在漫漫岁月里，记忆还禁得住消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