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书名》忘了爱十三少

1、哑巴

　　他躺在路边，身上裹着一件类似于袍子的破布。
　　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的容貌也不清楚。
　　身体就像刚刚害过一场大病，两条腿动也动不了，每天早上只能用纤瘦的胳膊强撑着自己坐起来靠到墙壁上，就可以乞讨，顺便多晒一点阳光。
　　头两天同街的乞丐们还来势汹汹的扯住他的衣服要他滚出这条街，后来就传开说他是个将死不死的病痨鬼。差点把他揍了一顿的几个残疾乞丐最后甚至帮他找了个破碗。
　　自己也经常听他们说:“有手有脚，年纪轻轻，却……”
　　老实说，自己好像没什么病。很明显，自己是过于瘦弱，所以身体绵软无力。自己的脸色自己也看不清楚，也许很苍白吧，他想。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是谁？他没有傻到去逮到个人就问，因为周遭的人似乎也跟他不熟，自己不过是想不起来而已，没必要闹个满城皆知。
　　虽然也没有人在乎这个。
　　自己身上的破布还是因为自己赤裸裸的躺在别人家的臭水坑里，好心的女主人拿来给他盖尸体的。
　　至于为什么说是尸体，现在他已经活过来了，看着还是和尸体没什么差别。
　　声带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偶尔攒够了力气张开嘴想要发出点声音却一次也没成功过。
　　每天的吃食也是靠自己靠着的这堵墙的主人家里的哑巴女孩，从自己的嘴里省下一点点清可鉴人的米汤，倒进他的破碗，然后一点一点倾进他嘴里。
　　像他这种病痨鬼，连急于用施舍来证明自己同情心的路人都不会靠近。那女孩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自己每顿只有一碗米汤还要给他喂下半碗。
　　阳光晒过来，他眯起眼。
　　到黄昏了。
　　早上日出的时候会晒他的左半边身体，晒的他眯起眼。晚上日落的时候会晒到他的右半面。
　　竟然还有点惬意。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又到了瘦骨嶙峋的小女孩的喂食时间。
　　他提前微微张开嘴巴，免得让那女孩久等。光是这样一个动作要等女孩摇摇欲坠的小身体走过来并且在他身边歇息一小会才能做完。
　　等女孩歇息好了，他的嘴巴也张开两指宽，可以让米汤流进去了。
　　女孩挡住刺痛他眼睛的阳光，把米汤倒进他的破碗里。然后托住他的破碗，一点一点把米汤倾进他张开的口。
　　小半碗米汤刚好装满他的下巴，他闭上嘴，女孩帮他抬起头，让他把米汤咽下去。
　　喘了几口气，他开始像前几天一样盯着女孩的脸。他感觉女孩给他喝自己的吃食，好像就是为了这一会的对视。尽管女孩就算不喂给他米汤，他也会一样盯着她的脸。
　　虽然她不能说话，而且脸色苍白，整个人可以用贫瘠来形容，但她的长相倒是很清秀。
　　想来别人也没有闲功夫去仔细打量一个瘦弱，脏兮兮，整天低着头的哑巴女孩。这一带的治安也还算不错，人民安居乐业，所以她还没在某一天突然消失，被人抓走卖掉。
　　女孩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很满意，就像收留了小猫小狗的孩子。
　　待到天终于黑了，她看不清他的脸了，她就站起身。
　　“要回去了么。”他想。“快回去吧，外面的夜实在冰寒刺骨。”
　　但女孩今天犹犹豫豫的却没走。过了好一会，她竟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把他扶起来，托住他的腋下，把他沿着外墙往后院拖过去。
　　他心里一动，开始用羸弱的手支撑着地面让她省力一点。
　　摇摇欲坠的女孩在这一会却力气大的惊人，拖着他走过了整个外墙，从小小的后门把他拖进自己漆黑的小屋。
　　他喜不自胜，就算是这样一个破破烂烂像装了门的狗窝一样的小屋，已经可以挡住夜里的寒风，让他多了一点活下去的几率。
　　更不用说女孩掀开了他的破斗篷钻了进来，给他带来了一点体温。
　　女孩兴奋的有些发抖，就像偷偷收养了猫狗把它藏在床底下的小孩儿。
　　这让她的体温更高了一点，让他的身体受到了温暖，产生了朦朦胧胧的困意。
　　之前的几天，他都是昏迷过去的。
　　那就睡吧。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说。
　　于是他就闭了一下眼睛。
　　刚闭上眼睛天就亮了。
　　怀里的女孩息息索索的爬起来，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把门认真的关好，似是怕他逃走。
　　这一觉的威力非同小可，他惊讶的发觉原来自己的腿并不是瘫痪了。
　　自己的声带也可以用，他有这种感觉。
　　费劲的掀开自己的袍子。
　　啊，原来我是个男的。他想。
　　他重新把袍子盖上，开始屈伸自己的腿。
　　在他差不多把力气消耗干净的时候，女孩端着米汤进来了。他第一次看见女孩整碗的米汤，里面原来有一半都是米粒。
　　难怪她还能活到现在。他在心里轻笑。
　　女孩倒出一点水把手擦干净，然后用手淘出米粒放进嘴里。差不多享受完了自己的一餐，她把剩下的水和几粒米倒进他的破碗里。
　　看着专心倒水的女孩，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吓得女孩跌坐在地，惊恐的看着他。
　　他计算着自己的力气，先微笑了一下，然后用一只手把碗倾斜，另一只手接住水，在自己的脸上抹干净。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他就是要洗。他没有力气把碗端起来，只能在地面上用手接碗里的水。
　　把水几乎用掉一大半以后，他爬到碗上方端详了一下自己。
　　差不多洗干净了。
　　然后把已经轻巧了许多的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强作轻松的盘起双腿，他像往日一样开始盯着女孩。
　　女孩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往后退了一点，满脸惊讶的看着他洗干净的面孔。
　　“也许我长得还很不错。”他故作轻松的想。
　　“小哑巴。”嘶哑的声音从他受寒的喉咙中传出来。
　　女孩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说:你为什么不是哑巴？
　　他招招手，女孩听话的爬过来。他双手托住女孩的脸颊，托到自己面前，用自己薄薄的嘴唇印在她薄薄的嘴唇上。
　　许久，他放开手。女孩还在出神。
　　“这是赏你的。”他语气轻慢。虽然他自己都不明白这话是怎么从他嘴里出来的。自己都没有半分思考，话自然而然
　　的就说出来了。
　　女孩怔了一下，突然生气起来，一巴掌把他打翻。
　　他很及时的眼前一黑。
　　竟然就这样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