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玫瑰》余弦月

7、贵族之章

　　附近的果农送来了新鲜的草莓，清点之后由女仆装点在果盘上送到餐桌上。几近中午的时间，母亲被舅舅揽着腰从螺旋楼梯上下来，打着哈欠问安里司，“你父亲多久没回来了？”
　　安里司看着手中的报纸，冷言道，“一周了。”
　　母亲闻言翻了个白眼，“呦，看来这次的男妓不错。”
　　舅舅笑了笑，“没人打扰你还不高兴？”
　　母亲于是勾唇一笑，摸了摸舅舅的下巴，“说的也是，你再多留几天吧，正好去听听音乐剧。”
　　他们坐在安里司对面的沙发上，舅舅拿起果盘，亲手把草莓喂给母亲，那献媚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安里司放下报纸，这个时间玫瑜快吃完午饭出来了，他打算先去庭院坐着。
　　“你居然有耐心每天陪着隔壁家的小弟弟一起玩，安里司，你这么喜欢他吗？”
　　母亲慢悠悠地吃着草莓，红唇之间吐着已有所指的话语。
　　安里司冷淡地看着他们，“有什么问题？”
　　母亲笑了笑，也喂了舅舅一颗草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你觉得我会放任我的儿子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安里司闻言微微蹙起眉，目光愈发冰冷，“你想做什么？”
　　“你这是对母亲说话的口气？”依纳夫人嘴角耷拉了下来，细长的眼睛毒蛇般满是锋芒，他的舅舅，卓那别安抚道，“别生气，对皮肤不好。”
　　他的卓那别舅舅，是祖父德鲁因伯爵的私生子，因受到祖父厌恶，未入族籍也没有得到爵位与土地，完全依靠嫁入依纳家的姐姐维生，安里司非常讨厌卓那别，在他五岁那年，卓那别出现在他家的时候开始，他属于一个孩子拥有的所有都崩塌殆尽，无论是家庭还是亲情。
　　母亲爱卓那别，安里司清楚地知道。
　　“你最好在我采取措施之前，做好身为依纳家长子的本分，艾莉丝公主举办的晚会你从来没参加过，明天给我去。”
　　艾莉丝公主会定期举办贵族晚会，专为年轻未婚的贵族子女举办，对安里司来说，那里素来是无趣又虚伪的场合，他在那里不过是依纳公爵的符号，一群带着强烈目的性的女人前仆后继，恶心至极。
　　但是安里司知道她所说的措施是什么，就像处理父亲所宠爱的男妓一样，从世上永远地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好。”
　　依纳夫人的神色这时才缓和了下来，“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我猜他也不知道你的心思，但那种小贵族终究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里司，你得为依纳家娶了好女人，生下能够继承公爵之位的儿子，这就是你的使命。”
　　安里司的心情差得跌入了谷底，他不想再听母亲说任何一句话，于是直接离开，径直走向了庭院，逃跑似的站到阳光之下，以免自己心中的黑暗太过肆虐。
　　玫瑜这时恰好推开门进来了，朝安里司跑来，扑进他的怀里。
　　“安里司哥哥，午安！”
　　看着那雪白的发顶，和孩子纯真无邪的湛蓝双眼，以及那盛满阳光的笑容，安里司觉得自己所有的阴郁都被照亮了。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他得做些什么，才能永远地得到这样的笑容，只属于他的天使。
　　他开始感到身后这支离破碎又肮脏混乱的家庭无比碍眼。
　　“午安，玫瑜。”
　　他绝不会一直被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