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玫瑰》余弦月

54、【维京篇】小丑的忠犬（上）

　　维京曾有过完整的家庭，爸爸妈妈开着普通的面包店，有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维京也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区别，在适当的年纪适当地天真浪漫。但就在十二岁那年，他上中学的时候，父亲突然欠下了三百万的赌债，催债人上门的那天，面包店被砸了个稀烂。

　　维京记得很清楚，他刚刚放学回去，领着弟弟妹妹，开门便只看见一片狼藉的店铺以及瘫坐在地的母亲，一夕之间父亲失踪，三天后母亲在寝室自杀，维京发现的时候把弟弟妹妹送去了别处，独自和邻居处理尸体和丧事，那时家里已经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只留下他被堵在空荡荡的家里被迫签下父亲债条。

　　那年的弟弟妹妹只有五岁，维京成了家里的大人。

　　退学打工成了必然选择，甚至没来得及痛哭一场，他就学会了记下家里每一笔开支，学会了如何最好地省钱，如何安抚弟弟妹妹，也学会了如何在天刚亮的时候摸黑起床去菜市场抢最新鲜的食材。

　　“爸爸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弟弟希恩比妹妹更不安，维京因此总是在脸上挂上理所当然的笑容告诉他，“当然会回来，等爸爸回来了，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希恩也能买喜欢的玩具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也许。”维京把自己的哽咽声咽进肚子里，只有自己听得到，他说，“还要过个几年，等到希恩上中学就能回来了。”

　　希恩每每听到这个回答便心满意足。

　　而希莉总是做好自己的事，什么也不问，饭吃得极少，从不多花一分钱，有一次却回来得很晚，突然就将自己不知道从谁那里收到的钱偷偷交给维京。

　　维京捏着那钱整颗心却都冷了下来。

　　“从哪里来的？谁给的？”

　　希莉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只叫他收着。

　　希莉不爱说话，总是安安静静的，但维京早已不得不面对各种现实，他爱自己的弟弟妹妹，就算少吃一点，多打一份工，也不愿意希恩和希莉受委屈，维京看着那些钱，眼泪便涌了上来，父亲失踪的时候他没有哭，母亲自杀的时候他没有哭，甚至被迫签下债条几天吃不了饭连夜打工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不管这个钱从哪里来的，我都不会要，从哪里来还哪里去，哥哥会想办法挣到钱！”

　　“可是哥哥越来越瘦了。”希莉的小手摸着维京的脸，语气既轻又满是心疼，“莉莉也想帮哥哥一起挣钱。”

　　维京哭着摇摇头，紧紧抱住希莉小小的身体，“哥哥很快就会想到让我们都幸福的方法，莉莉什么都不用做，答应哥哥好吗？不要再接受别人的钱，不要再被别人碰一下。”

　　“…好。”

　　维京知觉不可以再继续靠打工赚钱，那远远不够养好弟弟妹妹，他开始结识做各种非法生意的人，做一些不入流的勾当，有时也偷窃或者诈骗，身形慢慢张开的他也知道利用自己的容貌骗取信任，取得更大的利益，他开始戴上小丑的面具，在别人眼里装得高深莫测，从不对谁多说一分。因此也勉强支撑起那个羸弱的家。

　　他十五岁那年，希恩生了一场大病，身上长满了红疹子，维京知道那是传染病，投入了家里所有的钱才把希恩送进医院，但治疗的费用远远超出了维京的想象，不再是他靠一些小聪明的伎俩就能拿到的钱。

　　“去勒索贵族吧，反正对那些贵族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走私的老板抽着烟说，“这里的有钱人你就是陪他们睡个几百次，他们也没这么多钱支付给你。”

　　当时医院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希莉的学校也在催学费，走投无路的维京采用了这条意见。

　　反正对他来说，早已无路可走。

　　再之后，他在贵族的晚会上遇见了安里司和莫吉。

　　他故意将酒借安里司的手倒在自己身上，扯着湿透的衬衫引诱安里司，“先生，您这样做不好吧。”

　　在此之前维京没有真正地见过贵族，看见安里司的第一眼他却认定了那是他的目标，矜贵高傲的气质，克制优雅的举止，而莫吉站在他身边，微垂着头，好像有条隐形的牵绳，一端扣在莫吉脖子上，一端握在安里司手里，如同一条被驯养有礼的狗，那是维京对莫吉的第一印象。

　　但就在维京触碰到安里司的一瞬间，莫吉却率先握住他的手腕，控制住了他的行动，用含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先生，您这样做也不太好吧？”

　　狗变成了狐狸，维京的手被抓得紧，在安里司冷漠的目光下，他挑唇一笑，反倚向莫吉，瞬息之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勾住莫吉的脖颈，湿冷的红酒沾上莫吉的西装，“其实我只是想引起您的注意，这位忠犬先生，绝无侵害依纳先生的意思。”

　　“哦？”

　　“我刚才在那边听到，说是依纳先生的盟友做了点什么事……若是愿意，我可以把听到的尽数告诉您。”

　　任由他勾住脖子，莫吉闻言弯下腰来，将手扣在他的腰间，对他温柔一笑，“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离开这里，洗个澡换个衣服再听您慢慢讲如何？”

　　维京会意地回以一笑，“如您所说。”

　　“你的优势很有利用价值。”安里司仅在离开前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自持而冷漠，一看看破了他的所有想法，“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没有什么比在贵族手下做事更稳妥，很何况安里司先生是纯正的贵族，如此睿智而高贵，这是维京得出的结论，他一下子被这位大人吸引住了。

　　“你需要钱吧。”莫吉笑着说，“恰好近期我们需要漂亮的男孩来做一些事。”

　　“签订主仆契约，你愿意成为主人的奴隶吗？”

　　莫吉伸出手来，为他套上了项圈，维京讨厌他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那双虚假的眼瞳之中却印着维京最真实的模样。他们的开始仅限于共同做事。

　　“当然，我愿意为依纳少爷献上一切。”

　　他们互相较量着什么，维京却就此成为了安里司的奴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