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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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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经百战的曹耿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紧握刀柄,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竖起耳朵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
棕色骏马似乎也感受到危险靠近,不安的跺着蹄子。
腥气随着风沙愈发逼近,曹耿眸子猛地一凝,噌地拔出大刀,翻身飞跃朝右侧砍去。
黑影快如闪电,不等她刀落下便被狠狠弹开,砸在路边的墙壁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曹耿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落在马车顶上的黑影,黑影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从头到脚不露出半点让人可辨识的痕迹。
眼见黑影就要对马车内的公子出手,她急得挣扎站起来,却因受伤太重跪倒在地,瞪着马车方向瞳孔放大,“不......”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道剑破空而来,黑影一惊,飞身而起堪堪避开。
道剑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转弯朝黑影继续追去,自知无法再下手,黑影趴在墙壁上像一团影子般沿着墙壁迅速消失不见。
曹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道剑寻不到目标便往来时的方向飞去,她顺着看去,就见一个道士装扮的女子踏风而来,停在他们马车前。
道士走向她,弯腰指尖在她眉心画了个符咒,曹耿顿时觉得身子一松,呕出一口黑血。
马车上的顾伯青紧捏着手指,凝眉倾听外面的动静,好半晌,确定无事,才缓缓伸手掀开车帘。
“阿耿?”见女子受了伤他微微拧眉。
道士回头望向他,表情古板,“贫道有事相求,不知二位可否能答应。”
...
庄府侧院,元宝干坐在房间里头,盯着某一处出神。
房外,少年哭声没停下来过,边哭边不停的喊“姐姐”,却又不敢推门进来,就这般哭了将近一个时辰,喉咙沙哑的不成样。
“呜...姐姐...冬阳听话......”
含玉飘在半空,因为浓烈的怨气让他得已在白天出来,“都快一个时辰了,我听了都觉得心疼得紧,你还真舍得。”
男鬼嫣嫣笑语,毫无心疼之色。
她怎会不心疼,她心疼的想立刻抱抱他安慰他,可这样心软下去她怕他以后无人能管无人能教。
像方才那样,不顾及周围有没人经过便去了鞋子露出双足,要被瞧了去日后那闲言碎语怕是能将人淹了去。
他可是男子,这样的事她应是教过了他的。
元宝有些迟疑,自己可曾跟他说过在外人面前不能露足这样的事?思考片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没教过。
一直以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偶尔想起才会叮嘱他两句。
而在这之前,她接触过的男子也只有青禾,该如何教他男德礼数。
屋外哭声断断续续,仿佛快要喘不上气。
她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门外少年缩在地上,一双漂亮的大眼哭得红肿,仰着小脑袋梨花带雨地看着她。
元宝努力不让自己心软,视线移到他沾染了灰尘草屑的雪足上,“鞋呢?”
应是真的害怕了,他把脚尽量缩起来不让她看见,用力拽着尺寸刚好的裤脚想遮住,泪眼小心翼翼地瞅她。
元宝别开脸冷静了会,伸手不怎么温柔的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回你屋里头穿了鞋再来见我。”
少年细细的嘤了一声,揉着眼睛转身小跑出院子,他住的地方仅和她一墙之隔,很快穿上新鞋子跑了回来。
不知道公子回来没有,元宝让他跟在后面,往顾伯青的住处走去。
刚出了院子她衣摆便被一只手轻轻拽住,少年楚楚可怜,“冬阳以后听话......”
元宝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嗯”了一声。
小人儿顿时失落的像蔫巴的黄花菜,低垂着脑袋跟在她后面。
到了顾伯青住处才晓得他还没回来,她又折返回自己的院子,拦住要跟她一起进屋的人,“回你自己屋里歇会儿,待公子回来我再去叫你,做错了事就得认错,你先回去。”
平时晚上两人都是同张床睡,白天更不用说,她还从未在白天这般赶过他。
冬阳委屈的红了眼眶,嘴一瘪便要哭出来。
“你说听话便是这样听的?”
他揉掉泪珠,抿着嘴,一声不吭慢吞吞走出了院子。
元宝气息一泄,长长叹了口气,虽然心疼,但好歹是真的听话了,不怕他像以前那样偷偷溜过来。
睡也睡不着,她便倚靠在床头拿着一本书看,翻了几页,蓦地看见一个熟悉的字眼。
含玉慢悠悠飘到她身边,白天怨气不如晚上浓,不至于渗到她,“什么样的男子遇到你都变成了小可怜呢。”
见少女不理他,他飘到少女上方,看她手里拿的书。
“含玉”元宝默念书中角色的名字,才想起来怪不得觉得耳熟,原来是这话本里的名字。
小心思被戳破含玉不仅不在意还颇有几分骄傲,“如何,我挑的这名字可好听?”
她意味不明地瞄他一眼,把一旁的被褥扯到身上,“为何要往书里挑名字?”
“因为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生前叫什么。”含玉飘近了些,几乎要附在她身上,誓要得到她肯定才罢休,“如何?你觉得不好听?”
元宝哆嗦了一下,“好听归好听,你离我远些再说。”
得到肯定含玉得意的在房里头飘来飘去。
直到过了太阳最盛的时辰,黄昏逐渐降临,元宝把书放到一边,走到隔壁院子敲响房门。
屋内一点动静没有,她轻轻推开房门。少年趴在床榻上,眼眸低垂,一动不动宛若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元宝眼皮一跳,“跟我出来。”
床上的人眼睫颤了颤,好一会才慢吞吞爬起来,气息恹恹跟在她后面。
那一副不哄绝好不了的架势叫她牙痒痒,偏是当作看不见,领着他去了正堂。
这会顾伯青终于回来了,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花红珠也在,还不断对她使眼色,元宝没看懂,走了进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伯青刚抿了口定惊茶,见她进来,轻轻摇头,“没事,就是阿耿受了点伤。”
受伤?元宝皱眉,“可是遇到了歹人?”
顾伯青不知该怎么说,虽见惯了大场面,可这般劫后余生的感觉还从未有过,不禁蹙眉,捂嘴轻咳起来。
小厮将熬好的药端到他面前,喝了药仍旧止不住咳嗽,脸庞比以往还要苍白些。
元宝上前帮他拍背他才好些。
顾伯青身子倾斜,额角不动声色地轻靠在她腰间,抿了抿嘴,面庞有了丝血色,抬眸望向她问道:“今日可去了哪儿好玩的地方?”
元宝没注意他动作有甚不对,跟他提起了后花园的事,终是不舍得让少年受责怪,将过错揽在身上,“抱歉,其实是我瞧了花好看叫他去摘的,跟冬阳没关系。”
顾伯青猜到她会这般,唇边抿起一抹浅弧,眉宇温和包容,“不过是几朵花罢了,摘了便摘了,你无需觉得亏欠。”
少年的大度让人好感倍增,也叫她更觉内疚,“花的钱可否在我月银里扣?”她怕身上没那么多钱还。
顾伯青没有拒绝她的“悔意”,扬唇轻道:“可以。”
花红珠瞥了眼“眉来眼去”的两人,再看正堂中央像块木头一样站那的人儿,一双阴沉沉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或许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因占有欲而诱发的嫉妒,逐而让他的内心也随之扭曲。
屋子里弥漫着丝丝寒意,花红珠忍不住瑟瑟的抱住双臂,打断两人谈话,“那个,阿宝,今日得亏了这位相救顾公子才得以平安。”
元宝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从进门开始她便忽略了一个人,那人站在一处遍布阴影的角落里,一身道袍让她瞬间警觉,下意识快步走到少年面前挡住他。
那人从阴影中踏出,年轻的面庞古板而凝重。视线略过她紧盯着她身后。
少年低眉顺眼恍若未闻。
顾伯青探究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轻转,温声说道:“道长应该也乏了,若是不介意今晚便在这住下罢。”
道士收回目光,言简意赅:“有劳。”随后便跟着小厮出了正堂。
顾伯青目光落在两姐弟身上,弯唇对少年招了招手,“冬阳过来。”
元冬阳微微抬眸,眸底漆黑无光。
见他不动他也不在意,起身好脾气的走向他,拿出一块玉佩放他手上,“这是今日路过玉坊阁偶然瞧见的,觉得适合你便买了下来,看看喜不喜欢?”
那玉佩雕刻精致,一看便知不便宜,“这太贵重......”
“是我要送给冬阳的。”顾伯青打断少女未说完的话,含笑道:“让冬阳自己做决定如何?”
元宝闭上嘴,两人目光同时落在了拥有决定权的人身上。
少年拿玉佩的手慢慢收紧,低垂头颅,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夜里,已经躺到床上的元宝还是觉得不安宁,就怕道士趁她不注意对冬阳出手。
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到隔壁看看,今晚的月光稀薄,漆黑的院子连草虫的叫声都没有。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敲响房门。
静待片刻后不见反应,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猛地推开房门,环顾四周,桌上蜡烛都未曾点燃过,屋内更是空无一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想出去找人时,一抹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慌乱中差些撞上去。
元宝定了定神,眯眼仔细一瞧,“冬阳?”
少年紧抿着唇,眸光幽幽地看着她。
...
次日,熟睡中的元宝被屋外激烈的拍门声吵醒,她皱起眉头,艰难的睁眼,“谁啊?”
“是我,你快开门,我有事儿跟你说!”是花红珠的声音。
她打着哈欠下床去开门,门外女人一脸不知是兴奋还是着急,“外头死人了,我们快些跟去瞧瞧!”
元宝一下子醒了不少,“什么?”
花红珠:“有人昨日被挖了心,道士和顾公子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