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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言刑隽法中二 ...

  •   等言正收到手下回报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事了。

      「……跟丢了!」从不曾失手的亲卫队第一次跟丢了人,别说他们自个儿不信,就连一旁的管家和江树仁也不敢相信。

      听到这话,言正目呲欲裂,坐在沙发上心急如焚地吼道:「是怎么让他跑了的?!」

      「我们到了学校见到少爷和孙少爷掉到湖里……」
      「掉湖里?!」
      「是的,少爷掉湖里,确切原因并不清楚,后来,在服饰店外发现少爷踪迹,一路追进地铁,确定在中转站见到少爷,于是,我们缩小范围搜索,在各站出口都安排了人,机场是最后一站,就差那一步,少爷坐上正在等候登机的最近一趟航班!」

      「飞机?!他们坐去哪了?!为什么不跟上?!」
      「少爷他们……他们搭上往阿拉斯加的班机,因为一周只有一条直航线……」这些手下跟随言正多年,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知道言家的秘辛怕是比少爷都还来的多,明白老爷此时有多担心少爷,追丢了人,大伙也是满面惶惶。

      「阿拉斯加!!荒唐!实在荒唐!」言正脸色阵青阵白,身子气得晃动两下,看向手下道:「马上通知机场,把私人飞机准备好,去阿拉斯加把人给我抓回来!」

      「是!」

      机上

      隽颢吞了几片塔布勒色拉后,看到浓稠的南瓜奶油汤胃口尽失,连汤匙都懒得拿了,直接招空姐把餐点撤走,被小枫阻挡下来。

      「布布!你再吃点,你只吃那么点色拉怎么行!我们还得三个小时才能降落,我切牛排给你吃好不?!」小枫边劝着,手上忙不迭的把菲力牛排切成丁,叉了一小块沾了酱汁的牛排放到隽颢嘴边,眼神求了他半天,见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才放下心。

      生了病就跟孩子一样难伺候的人,胃口特別刁,咬了两口后,表情像是啃着树皮,批评道:「难吃死了!」

      「肚子饿了,什么都好吃的!」小枫又叉了一块递到他嘴边。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啊!布布你已经发烧了,等等再闹胃痛可怎么办?!」小枫感觉自己根本是在哄个大个儿的小孩。
      看着他有些无奈,这已经是机上最昂贵的头等舱餐点,难吃也生不出其他了,这人平常吃什么一向不挑,可生病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大爷他一不高兴让厨子重做再重做也不是一次两次,管家爷爷无奈地说,这都是以前曾祖母把他惯坏了,谁都拿他没办法。

      不过,好在布布倒是不太为难他,通常他来哄哄,还是能勉強吃掉大半。

      「我想喝可乐!」他才刚一举手,马上被小枫拉下:「布布,空姐刚说可乐没有了,我们喝运动饮料好不好?!」

      「这什么航空公司连可乐都能喝没了!」
      「今天客舱里学生多的关系吧!」不等隽颢回答,小枫赶紧对着空姐挤眉弄眼,让她跟着点头,才倒了饮料给他。

      隽颢喝了饱饱的一肚子水,又被小枫缠着吃了半块牛排,才又睡下。

      小枫帮他擦脸脖子降温,试了几次也是没用,看着居高不下温度计担心不已。

      隽颢体温节节升高,睡得很不安稳,掌心下的皮肤烫得不行,迫不得已跟空姐要了急救的退烧药,不清楚这药能不能给布布吃,但也好过没药医;再把冰桶里的冰块全倒出来,用毛巾层层裹好。

      他小心地托起他的头,可不管多轻还是吵醒了他,临时做好的冰枕不很舒服,但凉凉地仍是缓解了一些高热。

      隽颢忍不住噓了一口气,心想著逞強是沒用的,身体立刻发出警告。

      他微睁着沉重的眼皮,看着身旁焦急的人,虛弱的笑道,「谢谢!」

      小枫垂著的雙眸裡是满满地不舍。

      见他稍微清醒了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慌,上前紧搂着他的胸膛:「布布,你别吓我,呜呜……都是我不好,我早早把开学的事说了,就没这些事了!我好后悔!」

      隽颢反抱住他,安抚道:「只是意外,而且是我自己看错班机,没什么好后悔的,你也是担心我才不说的,不是吗?!更何况,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如果命中终有这一劫,你说了或许还发生别的事,都一样的!」

      终有这一劫………

      劫!会发生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才掉进湖里……
      因为他决定住校,才搭上这班机……
      因为他误上了航班……

      小枫顿时难过不已,住校的念头又死灰复燃,萌生去意。

      「布布!等等下了飞机,我们马上打给牧华叔叔,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小枫抚着他的脸颊,烫着掌心的温度,令他害怕,不管隽颢怎么说就是没办法放下心来。

      隽颢捧着他的小脸,就差没举手发誓,「好,就算冒着被打死的可能,我也一定一下飞机就打给他,行不?!你就别担心了!」
      「什么打死?!你不要胡说,我们又不是故意搭错飞机的。」

      隽颢虚弱地对着小枫笑笑,缓缓地闭眼假寐着,没说出口的是,他已经是恶名昭彰了,说不是故意的,恐怕是没人会信了,这次的冤大头他是当定了。

      小枫把隽颢的一只手握在掌心里,如果可以他更想抱紧他,怕他一放手,人就会飞走似的。

      他在心里估计着大约还要三小时飞机才会降落,就算一落地就打电话给牧华叔叔,他用最快的速度赶来,那也得花上九个小时,布布现在已经烧成这样了,他能等得了他赶来吗?

      12个小时,那都明天中午了……布布能等得了那么久吗?!

      六神无主的他心里焦急着,那伴随着他长大,挥之不去的疯言疯语又开始在他心里发酵,就像蚀着心的蚂蚁在他心头钻动,缠满了绷带的手让他忆起早上那张沾着血痕的证件复印件,他吓得甩开了隽颢的手。

      半睡半醒中的人被他这一个举动给吵醒,看着他有些惊恐苍白的脸,连忙抬起头来,「宝贝,怎么了?!」

      「别……别靠近!布布,你还是别过来了!」
      「宝贝,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隽颢不解地看着小枫拼命摆手,边摇着头,阻止他的靠近。

      「布布,你不要靠近我,你……你靠近我,会染上厄运的,你还是别靠近我了!」小枫边说着,不但惊恐地往后退,甚至站了起来,又退了两步。

      「厄运?!什么厄运?!」隽颢烧得反应都迟钝了,伸手构不着他,满脸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小枫,一时间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小枫咽了咽口水,满脸惊惧,缓缓地把压在心里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倒了出来,「布布……回去以后....我还是申请住校吧!」被流言荼毒多年的他,到今天,亲眼见证了这么多荒诞无稽的事后,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就是个灾星。

      他空洞的双眼里,不是隽颢的脸,而是一幕幕因他而起的祸事,「……我们分开远一点,就不会发生这么多意外了……就不会害得你总是冒着生命危险救我,连坐错班机的事都被我们撞见了,不是吗?!一周才一次的班机,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这都是我害你的,我不想再害你了!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了……」小枫幽幽地注视他,眼底满是痛楚。

      把所有的意外全加总到一起,越说越感到惊恐,以前他总认为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可现在害布布发生那么多事,他再也不能视若无睹,把这些意外全归类到巧合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怎么能怪你?!」隽颢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虛弱的声音更加深了小枫的愧疚感。

      本来布布休养了个把月,身体复原良好,现在又变得这么虚弱,都是因为他。

      「布布,是真的!爸爸车祸死了,妈妈那么年轻也过世了,以前……以前我养得小狗,原本壮壮的,一到我手里没几天就意外死了。小时候……村里的人都在背后这么说我……布布,如果没有曾爷爷的药,你可能也……呜呜呜……你看现在又害你坐错了航班,这一拖,就得等到明天中午,叔叔才能赶来,你的身体明明就快好了,都是我……」小枫双手摀住了自己的眼睛,有爸爸妈妈在前,现在是布布,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现在又高烧不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隽颢听懂了小枫的意思,瞇起眼危险地反问道:「这就是你决定住校的原因?!」

      眼前水雾弥漫小枫看不清他的脸,事实逼迫着他点头,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他曾想过无数次,现在他终于在布布面前提出请求,他不后悔,可他似乎能听见心碎裂的声音。

      「你宁可相信那些牛鬼蛇神的话?!」他低吼着,紧迫盯人地质问。

      小枫反驳不了,谁愿意给自己招怨,但事实摆在眼前。

      「住校?!然后呢?!你是不是要说离越远越好?!」隽颢话说得轻淡,努力压抑着受伤的情绪,住校只是个开始,远远地离开他才是目的,小枫自认是灾星的出发点压根没进到隽颢耳里,光是住校两字,就已重伤了他。

      小枫不是没看见他沉痛的神色,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他努力找出更多的理由说服自己,「……曾爷爷他没有药了,再发生意外该怎么办?!叔叔要是不能尽快赶到这该怎么办?!」小枫内疚的抿着唇,数个月来天天担心着隽颢醒不过來的他真的怕了,怕隽颢这次又因为他遭罪,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真的会疯掉的。

      ……飞机即将降落,请旅客尽快回到座位上,把腰带系好……

      机舱里突然发出了降落前的广播,俩人安静地对视着,疼痛在心间蔓延,他们各自做回自己的位置上,分离的话像把利剑正剐着他们的心。

      小枫眼泪噗酥酥的掉,和布布相恋一年来,他从没见他如此受伤的模样,但他不能退却啊!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再有下一次,住校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纵使有万般不舍,只要布布平平安安的就好,他真的怕了,怕他再有任何的意外。

      隽颢紧抿着嘴,缓缓地躺回座位上,热烫的脑袋让他身体难受,小枫的话却让他痛彻心扉,总是能言善道的他这时却没了话,他想狠狠地扇自己耳光,他最害怕的事终究是发生了,错误的决定导致小枫挥之不去的阴影,为了赶走小枫,他故意说出那些无情的话,现在却根深蒂固的浸透在小枫心里,他能怪谁?!

      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牧华也劝过他,小宝也劝过他,是他听不进去……

      一股巨大的压力拢在隽颢的脑子,他越是想,脑压就不断上升,头疼也跟着而起,却比不上满溢在心间的痛楚,那痛烧灼着他每一根神经。

      他的心因为小枫计画着离去,碎了一地,痛得他无法呼吸。

      最先开始这段恋情的人,是小枫,现在提出离开的人也是小枫,和小枫相较起来,他更像是这段感情中的弱者,当他所能给予的,小枫都不希罕,說走就走的时候,隽颢忽然领会到自己真的好穷,没有任何可以挽留他的东西,看似全世界最富有的人,到这个时候,却穷得连自怜都感到可悲。

      一向好面子又不曾示弱过的他,张了好几次的口,就是说不出示弱的话,从小亲情的缺乏,对情感的自卑此时表露无遗,加深了自我的唾弃,平时对小枫强烈的控制欲就是来自他天生的不安全感,当他的宝贝断然推开他的时候,骄傲的狮子王就像被人揭去了唬人的外表,裸.露出他脆弱的心……

      他拿不出任何可以挽留小枫的筹码,就算今日留下了又如何,小枫还是有可能随时会离开,因为他曾说出的那些伤害小枫的话……

      明明是相爱的两人却无力阻止这冷凝的气氛,任由彼此的伤越来越深。

      直到飞机降落,舱门刚一开启,自认已无力挽回的隽颢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愤然转身离去。

      侧着脸的小枫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见隽颢直直走出舱门,连忙追了上去。

      「布布?!布布……」他越是喊,隽颢走的越快,眼看着两人差距越来越大,小枫不由地狂奔了起来。「布布,你要去哪?!」

      隽颢面色铁青,内心正翻腾着狂暴的怒涛,不管是来自于他自己,或者小枫,当他发现没了小枫,自己竟然穷得只剩下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挽留小枫,受伤的他已无地自容,只想躲得远远地自舔伤口。

      「布布……」小枫好不容易抓住隽颢一只手,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那力道令他心碎错愕,他宁愿布布忘了他,却无法承受他的无视,他曾想过布布可能有的各种生气的反应,打他,骂他,但那并不包含这种。

      他卯足了劲,冲到隽颢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来不及闪躲的人,迅速把头偏向一边去。

      小枫惊见他脸上闪动的泪光,彷佛滴进他心坎里,正噬着他的心,痛到无以复加。

      「不是要走吗?现在就走啊!追来做什么?!」小枫被他从不轻易外露的受伤眼神给骇着。

      「布布?!你还发烧呢!你要去哪?!」一股热泪袭向他的眼,心在泣血。
      「我去哪不用你管!你走!不要你同情!」隽颢一把将他推开,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他已经体无完肤,褪去光鲜强悍的外表,他的心脆弱的一碰就碎,连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小枫不死心的上前拦住他,隽颢朝他低吼,「走啊!拦我做什么!」激动的情绪惹得他脑压狂升,一阵晕眩袭来,他伸手寻了根柱子,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隽颢全身滚烫,面色惨白,把小枫吓个半死,「布布!布布,我们快打电话给牧华叔叔,布布!」他恨死自己,恨自己总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加诸他更多的伤害,他为什么这么笨,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浑话。

      「打什么电话!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死去。」
      「布布,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害你!我不能再害你了!」
      「呵,不想害我?!那我自我了断总可以吧?这不算是你害的了吧!」高傲的他说不出挽留的话,也无法放低身段示弱的求,逼到了绝境,反而固执地把小枫用力推倒在地,宁可两败俱伤,这已是耗光了他的体力。

      「布布!你胡说什么?!」小枫顾不上自己手痛,他赶紧从地上爬起,紧搂着隽颢缓缓下坠的身体,急得哭了出来。

      隽颢烧得迷迷糊糊地,在嘴里喃喃的自嘲着,「……我好穷,穷得没有可以留住你的东西…… 醒来如果是要眼睁睁地看你走,不如就别醒了……」隽颢的声音慢慢弱下,终于不支地晕了过去。

      小枫紧搂着倒在他怀里的人,着急着自己说错了话,会一语成谶,这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了,他放声哭喊着:「是你啊!布布!是你啊!我错了,我错了……布布你醒一醒……布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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