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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父子 ...

  •   远眺山峦起伏,云雾萦绕,好似娇滴滴的少女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巾,飘飘缈缈,犹如一幅水墨丹青。

      一辆黑色高级房车悄悄地从林荫下缓缓穿过,宁静致远的醉人景色,让翻山越岭而来的言正也忍不住赞叹了声,一直以为他的卧龙居清谧静逸已经是北美难得一见的神居了,现在看来倒像是他孤陋寡闻。

      车子驶进了小径裡,眼前是一潭烟波浩淼的湖,水色纯净湛蓝让人无限陶醉,湖边座落着一栋中囯园林式的木制别墅,庭院里摆着几个木架子堆堆散散的晒着各种中药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道。

      言正下了车后,缓步来到别墅前,这次牧华突然发生了意外,又和隽颢有牵扯,让他十分自责。树仁并没有跟他计较,反而还安慰他,让他愧疚更深,树仁和他一样也就这么颗独苗了,老友难过地心情他是感同身受,培养这么多年的儿子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在医界有了一席之地,就等着他光宗耀祖,现在全化为乌有,一切努力付出顿时成空,甚至落下残疾,别说树仁了,就是他自己也捨不得呀!从他知道牧华发生意外后,他也是食不下嚥,这一颗心怎么也安不下来。

      偏偏师公又不把话说明白,故意要让树仁着急,他老人家本就疼牧华他娘,又牧华那俏模样越长越美,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霓子过世后,师公难忍心痛,把对霓子的爱全转到牧华身上,就算他是个男儿身也不在乎,把他当女孩儿宠着。见树仁对牧华不时又打又罚,自然生气,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那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他今天不请自来的目的没别的,就是想帮树仁求他一求,或许师公会松口,到底牧华的手能不能治的了,若是能治当然是最好,如何万一不能,也好快点想其他法子,至少别让他一颗心整天像放了十几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更何况,这事可拖不得,虽然他不是医生,但也知道延迟就医,或许以后就真救不了了。

      言正刚走到门前,就见师公手里拿着一个竹筛子迎面走了出来,赶紧上前必恭必敬地打招呼,「师公!」就算是堂堂言正集团的前总裁到了神医面前,这说话口气也不得不低三分。

      「你来啦!这是说小霓子醒了?」小霓子是师公取的小名,平常就爱这样叫他。转头,脚步轻快地爬上一旁的木梯子,言正一看连忙走到梯子下看着。别看师公已经是近九十岁高龄,这手脚轻快利落一点也不输给他,不过他仍是守在梯子下,以防万一。

      「昨天刚醒的,被隽颢一个冲动给摇醒来的,原来是有秽物梗在喉咙里,吐出就醒了。说到这,都不知道是该骂隽颢或不该,哀………」听到牧华竟是被隽颢给摇醒的,他当场吓出了冷汗,还好是醒了,万一摇出个三长两短,叫他怎么赔树仁一个儿子。

      「呵呵呵……颢颢果然是小霓子命中的贵人呀!」师公乐呵呵的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手上不停地抓着晒乾的药材往筛子里放。

      「贵人可不敢当,只要别是衰星就好。」见师公回头像是要下木梯了,言正马上伸出手去接住他手中的竹筛子,好让师公空出手来下木梯。

      「师公,小霓子已经醒了,上次您交代过一醒来就通知你,如果方便的话,要不和我一道过去吧?」

      「肯定是要过去的了。」师公喜滋滋地转身就往屋裡头去。屋内有张躺椅,一张木桌子,牆边靠着整座的药架,药架上满满的小抽屉,分门别类的写着中药名字跟种类,就是一个中药铺子的摆设,炉子上一个煎药用的陶锅正冒着烟,不停传来浓重的药味。

      言正靠到炉边看了看,问道:「这是给小霓子煎的药吗?师公。」

      「是呀!是呀!这可是放了上等的药材呢!」话落,又把刚抓来的中药又放了几味进去。

      瞧了瞧师公的脸色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言正伏低作小地问道:「师公,你看小霓子的手有没有救呀?」

      师公皱了皱眉,神色疑惑地看向他,「这不是说要看天意吗?你喝多了洋水听不懂吗?」

      「师公……」言正张张嘴,半晌后他无力地说,「这万一天意是治不好,岂不是延误就医时间吗?」

      师公的回答不仅差点气死言正,「天都治不好了,凡夫俗子能怎地!」

      言正的双肩下沉,显然师公身上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了,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他接着问。「那师公你帮小霓子熬的药不是为了治他的手?」

      「你懂什么!这是给小霓子调养身子用的。」师公上前挥开这个连所谓的天机不可洩露都不懂的人。「小霓子天生就是当皇后的命,喝了这药……嘻嘻……」师公话才说了一半就径自笑了起来。

      他没看见身后的言正嘴张的老大,惊愕地说不出话了,心道师公是不是老人痴呆了,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烦恼着是不是该把师公的异状告诉树仁。额……那药喝了应该没关係吧,中医都说中药喝了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师公也不可能会害牧华……

      师公猛地一个回头,正胡思乱想的言正立马收回心思,师公紧揪着他的脸,看得言正心虚,仔细瞧了瞧后,又语出惊人的道:「好事近了,言氏要有后了。」

      「有后了?!这是什么意思?」言正又被惊讶了一把,怎么师公说的话,他都参透不了。

      师公瞪了他一眼,好心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竟然笨的听不懂,有些气结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去去去,别妨碍我帮小霓子煎药,晚点我自个儿到医院去。」下完逐客令,头也不回的到药柜前找药材去了。

      看师公不想再搭理他,言正只好自己摸摸鼻子走了。

      「有后了?是说我快要有孙子了?难不成隽颢在外面招惹了哪个女人?」师公“怪老子”的称号果然是名不虚传,言正在心裡嘀咕着。虽然听到快有孙子了,他是颇为高兴,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除了抱孙,已经没什么其他的愿望,但是,他守旧的观念仍是根生蒂固,不是名媒正娶的女人,还是让他有所顾忌。

      车子驶出了山区,进到了市郊,「老爷,您要回家去吗?」

      言正想了想,突然併出一个念头,「到总部去吧!」

      自从公司交给隽颢接手后,他就不曾回到公司,该说没踏进纽约,也不曾过问公司的事,原本他是打算这辈子再也不会进言正大楼了,今天却突然心血来潮想回去看看,或许是听师公说好事将近的关係吧!

      前几天,他因为牧华的事,一气之下,痛揍了隽颢一顿,回到家他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这金属制的牛头柺,能把他打的跪倒在地,肯定伤的不轻,虽然隽颢从小就没让他少生气,但这还是第一次揍他,当下非常后悔。这小子的个性他最清楚了,除非被打到不醒人事,否则一点内伤他根本不在乎,更不可能自己就医。

      车子停在总部的大门前,他下了车后环顾了四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裡总部原本只是两栋大厦而已,什么时候多出了后面的三幢大楼了,而且四周的空地已规划成一个新型态的商圈,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他迈入大厅,迎面而来的员工一个个脸上扬着青春的气息,朝气蓬勃的样子,彷彿初升的旭日般满是活力。他知道他离开公司后,隽颢革掉了一大半反对他的人,全换上新血,言正自己也没想到才不过几年的功夫,一间老气沉沉的公司被隽颢大刀阔斧改的焕然一新。

      言正仍专注着观察公司的变化,等在公关室的记者眼尖地见到老总裁,一窝蜂的冲到他面前,询问他关于昨晚总部被窃的事。

      言正退休之后好久不关心新闻了,连电视也不曾打开过,对记者的问题非常吃惊,甚至还反问他们有人受伤吗,明显地完全不知情。好在,小林特助及时出现才替言正解了危,赶紧把他护送进电梯里。

      「老爷,昨晚有人进到总裁办公室里偷了东西,警察现在仍在追察线索。」
      「有人受伤吗?」
      「没有。」
      「隽颢查出来掉了什么东西吗?」
      「总裁说是一些公司的商业机密。」
      「嗯……」没人伤亡就好,其他的他倒不是很在意。

      一出电梯口,就见到隽颢站在办公室里搔着头,正烦恼着这一地的文件该怎么收拾,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个回身看到好几年不曾出现在这办公室的人,隽颢犹如化石般僵在原地,直到低沉的嗓音将他的思绪拉回,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

      「掉了什么东西吗?」隽颢的反应言正全看在眼里,他径自靠坐在沙发上,貌似随意地翻了翻财政杂志问道。

      说来夸张,隽颢都这么大了,父子俩竟从不曾真正面对面说过话,言正仔细想来两人的关係还真不如以前他的员工,反而比较像是上司对部属说话。

      「丢了一些文件,但不碍事。」隽颢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出口的话音僵硬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确定不是对手攻击?」端坐沙发上的言正目光扫了眼站在面前的人。

      「嗯。」隽颢没再多解释,这办公室目前并不安全,虽然已经请专家巡过没有被偷装监听器,但他仍不敢大意。

      「那就好。」接着,是一阵静默,父子不曾说过话,所以一时也找不到话题,气氛十分尴尬。

      隽颢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茶几,自个儿进到茶水间倒茶去了,虽然警方已经採集完指纹,以防万一这几天仍避免太多閒杂人等进出,连秘书都不敢进来。

      隽颢泡好了茶,放到茶几上。

      言正瞧了瞧杯子裡的茶,意外隽颢竟明白他的喜好,态度又软了许多,喝了口茶,淡淡地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了?」

      他的话极轻,但一直处在紧张状态的隽颢却听的清楚,手上的热茶险些掉在地上,「好...好了。」他非常怀疑今天老头是不是吃错药了,不然就是想看他糗态。对于自己的父亲以前他的怨和恨淹没他的理智,不过,现在他越来越不懂这个他怨了二十多年的人。

      言正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不当回事。」

      没听到他回话,言正就当他同意,倏地站起身来,整了整外套,「我看明天也请师公瞧瞧,筋骨内伤的也只能靠中医。」

      话落,隽颢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是为了言正一句破天荒的关心,不像过去劈头就是骂。二是中葯什么的太可怕了,千万别叫他喝。

      「我是路过来转转,司机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待隽颢回过神来,言正已经走到电梯口,形单影隻在照不到阳光的阴影下更显寂凉。

      隽颢上前去帮他按了电梯,临走前,由衷地说了一句:「有空多来转转吧....」接下来什么感人肺腑的话,隽颢那是说不出口了。

      电梯门关上前,言正丢下了一句话,「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你做的比我想像中好,我乐的清閒,才不来自寻烦恼。」

      说完,电梯档住了两人的视线,言正没看到他这一句话对自小就认为自己爹不疼娘不爱的儿子有多么重要。

      隽颢傻愣愣地看着关上的电梯门板上反射裡的自己,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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