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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擦身而过 ...

  •   小枫累趴在桌子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就在他脑袋一片空白、无法运转时,手机传来咇咇的简讯声。他一脸惊恐的弹坐而起,这才醒过神来,往壁钟一看,这么晚了,布布竟然没有打电话找他!

      不!不是!肯定是他睡的太熟了,根本没听到手机响!

      小枫苦着一张脸想他要能一天不犯错真的很难,怀着忐忑的心情,翻找手机,忙不迭地打开隽颢留给他的简讯一一加护病房几个字像在他头上敲了一棒,让他头脑发黑,惶惶然的回拨隽颢的电话,但电话才一接通,马上被转到语音信箱。

      牧华叔叔怎么会在加护病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小枫脑子里闪过种种不安的念头,人在加护病房,受伤肯定是很严重,眼睛酸涩地难受,迅速背起包包往大门跑,准备坐出租车赶去医院。

      「阿仁,实在对不住你,回头我一定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言正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如果没有树仁一家高超的医术,他们言家一连发生好几次严重的意外,还能有言氏的存在吗。

      「大哥,你就别逼他了,牧华和隽颢情同手足,我们也是从小看到大,牧华受伤,他的打击也不小,该说的时候他会说的。如果牧华命该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江树仁说道伤心处,一个哽咽,老泪不禁滚滚而下,「真是譁天下之大稽,名医世家却救不了自己孩子的一隻手……以前我救不了霓儿,现在也救不了牧华....」所有负面的情绪都聚集到了一起,不论多坚强的人,内心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触碰不得,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阿仁,这怎么能怪你呢,霓儿是先天的缺陷,她说了不怪任何人,她已经很满足了,你这样自责她在天上会难过的。」

      「大哥,你有所不知,牧华以前那样排斥医生的工作,排斥我,就是眼看着霓儿一次一次手术失败,体力不支,回天乏术才有了怨恨.....现在我也医不好他……」

      「阿仁,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会有办法的,师公话没说绝,相信会有转机的。」听了他一番话,言正那是感同身受,眼看自己的爱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自己却束手无策的那种无力感,他非常清楚,尽力地劝慰他。

      小枫匆匆地跑进医院,虽然来过一次,但是医院实在太大,布布的短讯没有说的很清楚,他也不知道具体牧华叔叔是伤在哪里,该到哪一个科室的加护病房找人去。

      布布的电话没接,他改打给小林特助,才知道牧华叔叔是在B座十楼的加护病房,发现自己走错栋,赶紧走侧门抄捷径就往B座奔去,穿过车道时,想也没想过安危,直接窜过车道,差一步就要蹬上人行道,却不小心拐了一跤,突然出现一隻有力的手及时拉了他一把,险险就要被后来跟上的车子给撞了。

      小枫两手支在膝盖上喘气,呼吸随着加速的心跳更加凝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暗道真是有惊无险,好在有人及时出手帮忙,要不然他真就发生意外了,连忙弯腰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小弟弟,你这样穿越马路,实在太危险了。」语气是颇为威严的老爷爷,这嗓音让他想起布布,若是被布布发现他又\"勇闯车道\",肯定又挨揍。以前住在那穷乡僻壤的庄子里根本就没多少人,更没有那么多车子,住惯乡村生活的小枫,虽然来到纽约已经超过半年了,仍是常常忘记自己已经不住在乡下了。

      「对不起,下次不敢了。」小枫的头根本不敢抬,灵动的双眸紧盯着地面,一瞬不瞬。

      小枫那受教的小学生模样,教人根本气不出来,再怎样冷酷的人也会心软,「下次小心奌,不可以再这样了。」老爷爷的口气瞬间柔和了许多,不过仍叮咛了几句。

      「是,一定注意。」小枫搔了搔头髮,笑着点点头。
      「有事快去吧!」
      「嗯!」话落,那纤瘦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

      拄着牛头拐的老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孩子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可一股熟悉感却不断浮上心头,老人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自己老了,才会胡思乱想的,定是想抱孙想疯了吧!哀……

      小枫坐了电梯上楼,一出电梯口就看到大批的媒体被档在走道上,一群黑色西服的人就像上次布布受伤时一样,把一整层楼的周围都给包围起来,不让靠近。

      小枫眼睛四处扫了一下,没看到自己认识的人。

      「这里现在封锁了,请离开!」一位黑色西装魁梧大汉走过来,示意他离开。

      瞧瞧周身一大群记者,小枫根本不敢吭声,压低了头,闪身到安全梯去打电话求助,正要拨电话,却听见某报社记者窸窸窣窣地正压低声音和报社回报消息,让人忍不住想听听他查到什么。

      「……据现场目击者的说法,是江牧华自己跳下去的……应该是跳湖自杀……没错……我们追到他当天在机场的照片……是……等一下发过去……看起来心情很差……一个人……听说最后是从言隽颢在郊区的别塑那里离开……」

      自杀?

      闻言,小枫的脸跟着刷白,一瞬间呼吸完全停止。他紧靠在牆上,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像是预告着某种不幸将要发生一般。

      接着记者接起另一隻手机,兴奋地的说:「大新闻呀……刚刚会诊结束……其中一位医生私下透露……江牧华跳湖自杀……伤到了手……恐怕是治不好了……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是的……是的……保证可靠……我们有偷接录音笔……」

      恐怕是治不好了……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

      小枫听完煞白的脸蛋又更加惨白了几分,双手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忆起当时他站在楼梯口,牧华叔叔看着布布朝他走来,望着布布背影的忧伤眼神,还有离去时,怅然若失的脸色,其实他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当时的他是自私的,只想霸着布布,想着自己终于得到布布的承诺了,不停地在心中说服自己,他没有错,爱本来是自私的,刻意把那不好的预感从心中抹去,一点也没考虑到叔叔他的心情。

      叔叔爱了布布那么久,为了他再苦再难的事都愿意做,肯定是伤心极了,才会躲得远远地,或许爱太深了,一时想不开真的就自杀了。

      小枫闭上眼睛,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下,面色惨白地像纸一样,这是第一次他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后悔。除了布布以外,叔叔是他来美国以后,对他最好的人了,可是他却抢了他爱的人,现在又害他受伤,再也拿不了手术刀。

      如果不是他的介入,叔叔仍默默地等待布布,不会受到如此大的伤害,更不会因此自杀,是他造成一切的不幸。

      小枫悔恨不已,滂沱的泪水佈满他的脸,他无力地靠在门边,瘫倒在地上。

      加护病房的探视时间已到,隽颢不得已只好离开,打开手机发现上面好几通小枫的未接来电,这才惊觉自己的疏忽,「糟糕了!病房内不能带手机,我忘了接小枫。」

      「隽颢,小枫半小时前打电话给我问病房房号,说人已经到医院了,可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小林一直等在病房门口,从A栋大厅到B栋才隔道马路,怎能走这么久呢。

      「半小时?」隽颢朝左右看了看,长廊上异常的安静,连跟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每个转角都站着一名保镳,閒杂人等全都被驱离开去,「肯定是电梯口围了太多记者,他怕被发现不敢进来了。」隽颢这才领悟过来,迅速往电梯奔去。

      果然大批的记者挤在电梯出口,围的水洩不通,隽颢躲在角落里打通小枫的手机,熟悉的铃声从安全梯的方向传来,这傢伙既然都来了,躲在安全梯做什么呀!

      怕记者起疑,他不敢直接走过去,灵机一动,忆起特等病房专为医生和家属开通的私密便道,赶紧绕道而行。

      「小枫!」隽颢悄悄地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蹲在墙角,捏着手机哭成泪人的宝贝。他捂着自己的嘴,抽抽咽咽的哭得好不伤心。

      隽颢几步过去,想将他从地上拉起。

      小枫泪眼迷蒙的抬头望去,待看清来人之后,突然攀上他的肩头放声大哭,隽颢双臂猛地一个收缩,习惯性地将他纤瘦的身子紧紧抱在怀裡,却不小心牵动背上的伤,吃痛地放开手。

      隽颢闷哼一声,那低哑嗓音中流露出一丝痛意,令他的臂膀蓦地一僵:「布布,你怎么了?」小枫犹疑地开口问道,眼睛所及却看不出隽颢身上有任何不适之处。

      「没事。」隽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背上有伤。
      小枫满溢的泪水在听到那一声极轻的痛呼后,煞时全锁在眼眶裡,总觉得他不对劲,拧着眉头瞧他:「可是....」
      隽颢急忙拖拉着小枫往暗道走去,嘴里找着理由:「别在这儿说了,先回家吧。」

      一路上,不管小枫怎么问,隽颢就是扭捏着不想说,怕小枫要是看到他背上的风景,定又哭地淅沥哗啦……
      小枫不明所以,也不敢再多问,看着他有些疲惫的脸,知道他是担忧牧华叔叔的伤势,心疼的紧,眉头从上车就没松开过。

      两人都尚未用过晚饭,一回到家,小枫赶紧进到厨房做了两碗简单的盖饭。

      趁着热,小枫把晚餐推到隽颢面前,让他先吃:「布布,你先吃点东西吧!不然,等等又胃痛,我去帮你放热水!」

      隽颢看着小枫眼裡浓浓的担忧,点点头便开吃,他已经饿了一天了,满满一盘盖饭很快就消灭了大半。

      等小枫回到餐桌上,他已经吃完晚饭,折腾了一整天,隽颢早就疲惫不堪,舒舒服服地洗完热水澡,自己原本的坚持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头上盖着一条大浴巾,全身仅着了一件内裤就走出浴室,直到瞧见小枫惊愕的眼神,想遮掩已经来不及。

      小枫直接快速地上前,伸手一扯将隽颢肩上的浴巾拉开,就看见背上一道道青紫的痕迹赫然其上,纵横交错,他举着手,却颤抖着不敢去碰那些青紫,生怕痛到他。

      那一道道伤痕像是突如其来的洪水般,没过他的双眼,满满的心疼和抑制不住的难受,让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泪落地更急更凶。

      隽颢双眼一黯,叹息一声之后,沉默的上前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搂进怀里,下额轻轻地磨搓着他的髮顶,柔声道:「一点小伤,没事的,别哭了。」

      小枫咬紧了牙,深吸了几口后,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语气带着难平的气愤:「谁打你的?!呜……为什么下这么重手?!」

      到底是谁呀?!竟然全身都是伤!

      他气得两手搼紧了拳头:「是谁?!呜……」隽颢闻言,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双手搂的更紧。他不清楚小枫对于他俩不容于世俗的不伦之恋到底了解多少,如果告诉他,未来会遇到的责难可能胜过这千倍万倍,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退缩呢?!

      他探出头对上他黯然的双眼,用力眨掉满眼的泪水,迟疑的问道:「是叔叔的爸爸打的吗?」

      隽颢摇了摇头,脸埋进他的颈窝,在他耳边低低地叫唤他:「宝贝……」

      「嗯……布布……我在……布布」隽颢的话音里饱含着浓浓的悲伤,小枫反手圈住他厚实的胸膛,虽然担心着他这么用力抱他会不会扯动伤口,会不会疼痛,可是他就是想紧紧的抱着他,希望能安慰到他。

      隽颢抱着小枫柔软的身子,汲取他身上的那股淡淡馨香,希望能借此让他定下心神。牧华的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就是到了现在他仍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小枫咽了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爷爷吗?」

      大概也只有爷爷足够资格下得去手了!

      隽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怪他,是我害牧华受了伤,他才会一气之下,顺手就拿拐杖抽我了。」他避重就轻的回,现在牧华昏迷不醒,很多事弄不明白之前,他不想跟小枫提及他挨打的真正原因。

      隽颢抱了会,发现小枫不住地发抖,赶紧捧起他的脸蛋,眼泪哗啦啦的就是停不住,他低头细细地吻着他的眼,「别哭了,再哭你又抽噎了。」

      小枫摇了摇头,「我……」他使劲忍着不哭,可一开口就又止不住抽泣起来,「我看着好疼……背上一道一道都青了……你就会骂我笨……你自己怎就不知道要躲呀?」布布功夫那么了得,怎么躲不开爷爷的拐杖呢?

      隽颢伸手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苦笑道:「我没那么脆弱,让他抽几下,出出气,死不了人的。」

      「满身的伤哪里是出出气而已!」他才不管爷爷气不气,他就是心疼隽颢满身的伤,看得他揪心。

      瞧小枫一付心疼他的模样,隽颢那是甜在心头,手臂一个使劲,把甜死他的一张小嘴给吃入腹中,久久才不捨地放开。

      「就算是满身的伤,我也一样可以喂饱你,不信的话现在可以马上试试!」要是再继续纠结在身上的伤,小枫怕是要哭个没完没了,隽颢识趣地带开话题,省得他提一次就又多心疼一分。

      「你就是爱逞强!」小枫心里那个气啊,最爱逞强的就是他了,明明浑身都是伤了,还说要试试,再动下去岂不是更疼!

      「好呀!竟敢怀疑我!」他佯怒地拉着他直接压倒在床上。

      隽颢的脸上没有什么疼痛的表情,只是在身体压上他的时候拧了拧眉头,松开的瞬间,趁机又偷得了一个香吻,才撒娇道:「宝贝,你快给我揉揉,要不这青一块紫一块的,好丑。」

      小枫看他还能开着玩笑,似乎真是一点都不疼,反倒像隻大色狼想趁机把他吞下肚,只是他心里明白,他这一身的伤哪能不疼,那天他才青一小块就疼地站都站不住了,更何况,他现在比他要严重好几十倍。。

      他知道布布只是不想让他难过而已,主动捧起他的脸印上一吻,才起身到柜子里翻药去。

      小枫把半瓶的药都抹光了,这才勉强揉完他背上的伤。

      隽颢闭着眼,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让小枫帮他揉了将近一个小时,考虑着是不是以后不必花钱上按摩院,乾脆都让小枫服侍他得了。

      等他翻过身,才发现小枫偷偷揉着两手上的肌肉,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自己粗心,小枫那点气力要能够揉到他觉得舒服够力,可是很累的一件事!

      他伸手一拽,就把小枫给按到了身上,小枫趴在他身上动都不敢动,「布布,你快放开我,你背上有伤,我压着你会更疼。」

      隽颢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疼就疼呗,不过是被老头抽了几下,就算让他使劲全力,一个快七十岁的人是伤不到他筋骨的,挺多就是皮肉之痛罢了,其实真没什么,有小枫心疼他就够本了。

      二人折腾了一天,不一会儿眼皮就慢慢重了起来,只是心裡仍担心着牧华的伤势,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难以入眠。

      房间里静悄悄地,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声,清冷的月色洒满了整个房间,偶尔一丝冷风贯入,层层纱帘被风吹起,如一波波起伏缠绵的波浪。

      小枫安静乖巧地蜷缩在隽颢身上,柔软的黑发随意散布在他胸前,只是那两道秀眉一直都没松开过。

      久久,才忍不住轻声道:「布布,你睡了吗?」

      隽颢一手抚着他的脸颊,一手自然地轻拍着他,「没呢!怎了?」

      「牧华叔叔……他真的是自杀吗?」他仰起头来望着隽颢,一直通红着的双眼,泪是止住了,脸色却比哭的时候还差了三分。

      隽颢压抑着心里的痛,平靜地反问道:「你想你牧华叔叔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小枫轻摇了摇头,接着又问:「可是……叔叔的手……要怎么办?」

      隽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掌盖上他的眼睛,「会有办法的,宝贝,你只要吃饱睡饱,其他的我来处理就行了!」

      「哪有这样的,我又不是猪……我是你的……」小枫嘴里嘟嚷着,但情人两个字却没敢说出声。

      「我是你的什么呀?!我没听清楚,大声点!」隽颢刻意把耳边凑到他嘴边,逗他道。

      「什么什么啦!我不知道,睡觉了。」被隽颢这么一问,小枫觉得自己连耳根都热起来了,连忙把脸给蒙住。

      隽颢嘿笑了几声,才把房裡的夜灯给关上。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牧华他的手,再也拿不了手术刀了,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无力过。他在心中消极地祈祷着,祈祷明天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他其实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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