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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To Serve Once More 再次效忠 ...

  •   斯内普做了个与记忆有关的梦。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沿着火把照亮的黑暗走廊前行,走廊似乎绵延数英里。尖叫声在走廊里回荡,仿佛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跟着他。

      他是那里的一个访客,一个不属于那里的年轻人。刺骨的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呼吸凝结成阵阵白气。他加快步伐赶上带他过去的警卫。一只银色的猎犬大步走在身着制服的警卫身旁,驱赶着黑暗和潜伏在里面的一切。

      访客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他感到恐惧弥漫于心,仿佛他最想做的就是逃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引导他穿过大厅的警卫走上前去,打开门上的隔板,一个枯槁的老人在里面窥视,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好像在确认他是否是独自前来的。

      “父亲……”伴随着哈出的白气,传来了来访者的声音。他感到溢满悲伤的心在胸中跳动。

      老人双眼转向他,银光下泛着蓝色的微光,但光芒并不耀眼。年轻人认为他可能看到了一丝认可。一丝幻想的希望。

      “父亲,是我。”

      老人的目光与他相遇。“对不起。” 他用沙哑的声音似有若无地说。心又隐隐作痛了,但这一次却掺杂着愤怒。“替我…好好照顾她…”

      他的声音回荡在梦境的漩涡中,悲伤和后悔萦绕着沮丧和怨恨的苦涩气息。颜色变了,梦境突然变得熟悉起来。暖色墙纸和白色软垫沙发,温暖舒适的家。

      当他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时,温暖立刻消失殆尽了。

      “你杀了她!”那个尖叫的年轻人的脸变得清晰了。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一个英俊的金发男子向后退了一步,第一个男人的怒火使他动弹不得。 “这不是我的错。”他的魔杖仍然紧紧地握在手里。 “要是你没有…”

      “盖勒特。”第三个人说话了,斯内普正是通过这人的眼睛观察着一切。“ 求你了。” 他的眼睛向下望去,逗留在一个年轻姑娘的尸体上,她四仰八叉地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已被魔法火焰击中而死。

      悲伤。后悔。痛苦。

      第一个人的脸突然出现,他天蓝色的眼里充斥着愤怒,一根指责的手指戳进了观察者的胸膛,他大声道:“这都是你的错!”

      斯内普惊醒了,心怦怦直跳。渗入梦中的悲伤染红了他的心,但是慢慢地他恢复了平静,他感到庆幸的是,这些梦并不是他自己的悔恨。至少他的睡眠还是香甜的,而安稳的睡眠对西弗勒斯 斯内普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但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想法萦绕于心,他感到梦里的人好像似曾相识。

      斯内普缓慢轻柔地爬起床来。在他睡觉的时,血渗透了他的睡衣,在床单留下两个污点。他的伤口不断地开裂和重新愈合,生动地证明了自然痊愈需要多长时间,以及会留下多少疤痕。

      他不记得他第一次是如何处理这种伤口的,但他隐约感觉这可能与他从药水用品柜里偷药剂有关。但斯内普的本性不再允许他偷窃,尤其是从药店里。这是他必须贯彻始终的事情。

      其他的床都已经空了,早餐可能已经开始了。斯内普睡得比以前久多了。他年轻的身体需要的睡眠时间远远超过了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分配给自己的时间。他告诫自己,将来上床睡觉时得适应这种情况。起码,他很庆幸没有人在这里。

      斯内普脱掉衣服,小心翼翼地把衬衫从背上解下来,尽量不让伤口再次裂开。另外,他需要摄入更多的蛋白质来加快恢复速度。在这个年纪,他不能坚持他一贯的早餐饮食,只吃干面包片和少量的其他东西,而期望有好的恢复效果。

      他穿上新洗干净的长袍,感觉到薄而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正在愈合的皮肤,刺痒不已。他叹了口气,把那件破旧的衣服扔到地上,从他的小衣橱里拿出一件布满洞的汗衫,套在他的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它柔软的材质多少提供了一些舒适。斯内普从来没有多余的衣服,即使他买得起。甚至在他成年后,他也只穿三套同样的黑色教袍。

      接着,他穿上了那条破旧的灰裤子,这条裤子比他其余那些几乎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破布新一些,但显然也是二手的。裤子对他来说太短了,裤脚还不到脚踝,他甚至没有一条合适的皮带。斯内普不得不把一条皮绳穿过绳圈,然后把它系紧,这样它就不会从他那瘦弱的屁股上滑下来了。尽管传统的巫师服不需要裤子,斯内普还是养成了穿裤子的习惯,甚至穿在镶边长袍下,这是他五年级那个夏天学到的深刻教训。

      斯内普整理了一下他的长袍,调整到舒服的位置。他快速地揉了揉下巴,注意到下巴有些粗糙,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刮胡子是什么时候,但在这个年纪,胡子肯定还没有长到必须刮的地步。他从来不喜欢留胡子,对此,他多少有点感谢梅林。天知道如果他每周必须浪费两次以上的时间来保持胡子干净的话,他会是什么心情。

      斯内普低声念了一个测时咒,走出空荡荡的宿舍楼梯,决定最好赶在早餐结束前洗个澡,顺便清理下自己那颗乱糟糟的牙齿。

      * * *

      弗立维的魔咒课是当天的第一节课。这意味着和莉莉以及那群掠夺者们一起上课。简直是精神上的走钢丝。

      教室布置得像古罗马的圆形剧场,课桌与墙壁对齐,在中间留出一条走廊,魔咒课教授在那可以高效地给学生做示范,同时快速在学生之间穿梭。

      斯内普弯着身子坐在离门最近最靠边的座位上。在房间对面,几乎是在最远的地方,莉莉坐在一个拉文克劳女孩旁边,女孩一直想吸引她的注意力。他情不自禁地向她那边望去,她一次都没有看过来,斯内普感到一阵无助的刺痛。

      那个仇敌坐在她前面。波特似乎充分意识到座位的特权,立刻开始像雄孔雀一样炫耀起来,摆弄头发,挥舞魔杖进行不必要的精心展示。一种多余、坦率地说近乎愚蠢的方式去尝试今天他们要做的咒语,看到他的卖弄没有丝毫成果,真是令人满意。运用魔咒是一种需要特殊而细致魔杖动作的技能,而无能的波特想碰运气来制造一场奇观,最终让他自食其果。

      今天的魔咒课程还是关于无声咒,但这次是三个咒语,而不是一个。魔杖-照明,点火和悬浮咒。简单的一年级咒语。

      斯内普扫视了一下教室,赫奇帕奇们正在努力学习,有些人似乎取得了成功,有些人则需要低声耳语才能产生效果。拉文克劳们正在讨论无声咒到底是如何起作用的,以及无声咒控制能力是否能通过想咒语而不是说咒语来提高。这是弗立维教授在开始上课时提出的一个理论问题,随后又提出把它作为下周的家庭作业。然而,斯内普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他以前也经历过这些动作。

      无声咒来自追溯相同的魔法路径,但当施法时,没有口头命令的帮助。它需要习惯性的使用这些咒语来建立熟悉的魔法路径,然后精准的魔法控制,仅通过意志就能激活相同的路径。斯内普发现在脑中念咒语有助于他专注于复杂的施法,但对于需要快速施法的咒语来说,这种方法效率不高。像所有的技能一样,它需要重复练习,而对于他天生缺乏的技能,他总是能够专注来获得。

      “斯内普先生,光坐着不动是学不会这些咒语的。” 弗立维教授缓步走来,由于他身材矮小,必须抬起头来才能保持眼神的交流。到现在为止,曾经的魔药大师一直沉默不语,带着无聊的神情看着周围的人。弗立维是拉文克劳的院长,不是那种对懒惰视而不见的人。“我鼓励你参与进来。”

      斯内普也想过或许可以演一出戏,假装尽力施展那些,坦率说简单到侮辱人的基本咒语,但他就是找不到装蠢的动机。连续快速地挥了几下,他同时施展了三种魔咒,对于一个才华横溢的六年级学生来说,这当然不算超出预期。弗立维自然没有发现这种表现有什么可疑,令人惊喜,但没有可疑。“干得好,斯内普先生! 我看得出你又在课程之前练习过了。斯莱特林凭借他熟练的演示得到二十分。”

      斯内普一言不发地熄灭了他的魔杖,轻轻地放下了空中点着的蜡烛芯。那群疯狂的格兰芬多学生中传来几不可闻的嘲弄声,但他选择忽略它。

      “干得好,书呆子。”穆尔塞伯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用他那巨大的熊掌拍了拍斯内普的背,使他压抑着痛苦,皱起脸来。

      罗齐尔点头表示赞同,很快又回到了自己的练习中,似乎为斯内普的成功感到恼火。穆尔塞伯也跟着做了起来,像在指挥极其胆怯的铜管乐队般挥舞起魔杖。

      “可惜你不能照抄实践作业。”斯内普带着些许嘲讽答道,大个子的单纯男孩点头表示同意,显然没有听出挖苦意味。

      “斯内普先生,你着火了! ”

      弗立维显然不是在作隐喻(be on fire英语中也指□□焚身),因为斯内普闻到了燃烧羊毛的味道。他飞快地转过身来,发现他的长袍的边缘在燃烧。魔咒教授凭借又短又粗的双腿快速冲了过来,高举魔杖,正准备帮忙。然而,斯内普已经进行了自我救助。他用魔杖向下一点,用一股水浇灭了缓缓燃烧的火焰,同时,怒视着他本就又薄又破的长袍所受的损坏。

      他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找出是谁干的。小矮星、布莱克和波特脸上共同的恼人嘲笑很快停了下来,就在弗立维冲过去斥责他们的时候。

      “是无心之失,真的!”布莱克撒谎道。老鼠小矮星缩回了他的座位。而令人愤怒的波特睁大双眼,假装懊悔地做着最无辜的表情。

      敏锐的弗立维似乎并没有平息怒气,但也没有使事态升级。“以后注意,”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匆匆离开,去关照几个挥舞着手想引起教授注意的拉文克劳了。

      斯内普阴沉着脸,这一切太不公平了。至少他们应该减掉一些分数。学院分数对他来说可能毫无意义,但仍会让他们这群孩子感到难堪。

      “我也用无声咒诅咒他们怎么样?” 罗齐尔密谋似的窃窃私语问道。他弯下身子,举起魔杖。

      斯内普用一只坚定的手放在他的前臂上阻止了他,不是因为他介意罗齐尔会对掠夺者们做什么,而是因为莉莉就坐在他们后面,他不记得罗齐尔是不是能瞄准。

      就在那一刻,她绿色的眼睛,从房间另一头望向他,在再次看向别处之前,与他那双黑色的眼睛短暂地相遇了。

      * * *

      正是他奇怪的行为引起了莉莉的注意。

      他举起手来劝阻暴力的朋友不要为他报复。斯内普从不克制,这不是他的本性。但是当莉莉望向他时,他的眼睛已经在注视着她了。她简短地看了一眼那纯黑的眼眸,然后又把目光移开,让他相信她只是偶然扫视了一下房间。

      “快点儿,大脚板,再来一次,弗立维没在看了。”

      莉莉低头看着格兰芬多学院的白痴詹姆 波特,怂恿他可能更加白痴的好朋友小天狼星 布莱克时,感到自己的脾气暴躁起来。

      布莱克低声窃笑了一声,把魔杖抽了回来,又瞄准了那个弓着背的斯莱特林男孩,他显然没有招惹他们。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长大点,别再纠缠对方了呢!

      她默默地挥了挥魔杖,把布莱克的魔杖从他蓄势待发的手中召唤出来,并在空中夺了过来。两双愤怒的眼睛转过来对着她的。

      “我以为你已经受够了鼻涕精了。”布莱克愤愤的说,而波特则羞怯地往后退,又摆出了他那副无辜的表情。

      “我受够的是你在课堂上捣乱的行为! ” 莉莉向他们发怒道,把布莱克的魔杖还给了他。“你将你的魔杖指向蜡烛,或者梅林保佑,我将带走你上周在变形课上获得的所有分数。”

      詹姆斯的脸色变得苍白,“你不会的。”

      莉莉甜甜地笑了笑,“试试看我会不会。”

      布莱克一把从莉莉手中夺过魔杖,低声嘟囔着脏话,詹姆斯担忧地瞥了莉莉一眼,然后转移了目光。他至少还有点羞愧的表情。莱姆斯紧挨着他被指责的朋友们,满怀歉意地看着她的眼睛,莉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是个挺完美的人,但在控制朋友方面却毫无用处。老实说,他从来没有像其他掠夺者那样坏,常常很友好,但令人沮丧的是,他总是袖手旁观,让他的朋友们为所欲为。无论是做恶作剧还是折磨他人。

      然而,有时莉莉也觉得自己不也能算是完全无辜。例如,当那些斯莱特林人公然对他们可怕的歧视观点采取行动时,掠夺者们就会跳出来用暴力回应他们。在这些时刻,莉莉发现自己相信他们有权这么做,有权保护像她这样的人。她越来越难以让自己相信阻止劫掠者们是道德上正确的事,特别是如果她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缘由,如果斯莱特林们确实做了活该被暴力相向的事。

      为什么事情就不能简单点呢?

      莉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蜡烛芯上,无声地挥了挥魔杖,点燃了蜡烛。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在脑子里念着咒语 ” 身旁的拉文克劳女孩问道,热情地向前探着身子。多卡斯梅多斯。一个好奇宝宝,每节课都坐在她认为最懂课题的人旁边,并不断向他们发问。魔咒课上,她的缪斯是莉莉。变形课上,她蜷缩在詹姆斯旁边。

      过去,当她们和斯内普在魔药课上同坐一条长凳时,多卡斯总是挤在莉莉身边。斯内普显然在魔药技术上是个天才,也是多卡斯质疑的焦点,但总是让莉莉作代理人。即使是对知识的追求也无法说服好奇的拉文克劳靠近他,想必是西弗勒斯 斯内普那臭名昭著的脾气的功劳。

      莉莉摇了摇头。 “不,我不明白为什么发无声咒时大家会想到火焰熊熊。这不会引出魔法。它起作用的方式不同于口头施咒。”

      身子前倾,多卡斯吹灭了蜡烛,又开始尝试无声地点燃蜡烛。“也许对大多数人来说,习惯上更容易这么做。就像这些咒语能让他们回想起魔法的路径。”

      莉莉点点头,心里想着要在本周晚些时候的文章中探讨这一思路。“那么,你会在脑子里自言自语吗?”

      “哦,是的。” 多卡斯用力点点头。“事实上,我认为边想着咒语边施咒比你这种按照直觉施咒更常见。”

      格兰芬多的女孩向后靠了靠,在脑中思考着这种想法。

      “事实上,莉莉,你能再表演一次那个吗?你懂的。不用魔杖就能施法?”

      莉莉点点头,在她面前挥舞着空空的左手,施法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漂浮咒)”, 作为回应,蜡烛在桌子上方盘旋,烛芯仍在闪烁。莉莉发现无杖魔法是一种自己可以轻松掌握的技巧,但其他人似乎还没有掌握这方面的诀窍。当然也有限制。她只能施中等难度的魔咒和一些简单的变形术。要施高级魔咒时,她有些力不从心,但有些仍然是可能的。

      “我想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巫师或者女巫不用魔杖就能做到你所能做的事情。”多卡斯羡慕地叹了口气。

      莉莉轻轻地把蜡烛放下。“我觉得这更像是我们小时候施放的魔法,来霍格沃茨之前,只不过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忘记。”

      多卡斯的手突然举了起来,弗立维教授立刻坐到了她们的桌子旁。“什么事,梅多斯小姐?”

      “先生,有没有可能通过练习学会用无杖魔法?”

      “当然,梅多斯女士。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通过练习来学习。就像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练习得到改善。”魔咒教授用坚定的目光盯着莉莉,她感到一阵懊恼。

      不管莉莉在魔咒技巧和魔咒学习上比她的同学领先多少,她总是受到弗立维无声的反对。他指责她过于依赖天生的能力,而没有尽最大限度的努力去发挥她天赋的潜力。她认为拉文克劳都是这么想的。拥有原始的天赋意味着你有责任用你的每一根神经去贯彻它。

      “伊万斯小姐,我今年给你的个人任务是施展一种魔咒,任何魔咒,要做到无声无杖。不要指望不完成就通过。”

      莉莉惊呆了。“我不能同时做这两件事。”

      “嗯,我想那才是练习的意义所在。”教授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严格。他一定很喜欢你。”多卡斯高兴地说。虽然这种感情听起来很甜蜜,莉莉心里却感觉不到感激之情,但莉莉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弗立维的声音从角落的桌子后面传了过来,但一个赫奇帕奇的无言的悬浮咒不小心把他发射到了讲台那边。

      让所有人惊讶的是,斯拉格霍恩肥硕的身躯推开了门。一个在如何对待天赋上有着截然不同哲学的老师。

      “抱歉,菲利乌斯,我是来这是因为……,该死,你究竟在哪?”

      “这儿。就在这儿,霍拉斯。” 弗立维克终于能够站起来,从桌子后面探出头来。

      “哦,你在这儿啊。” 斯拉格霍恩转过身来,但没有缓步走过去。“抱歉,校长派我来接你们的一个学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借用一下斯内普先生。”

      莉莉忍不住扫了一眼这个斯莱特林少年,还有其他几乎所有的学生。斯内普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实际上他非常冷淡地站了起来,随意地把包抛到在肩上。他甚至还没有打开他的书,就好像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他前一天急切地想见校长的情景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你到底惹上什么麻烦了,西弗?

      不。斯内普。

      “好了,我们走了,抱歉打扰了。” 斯拉格霍恩欢快地招手说道,又一下子跳出门去,斯内普无言地跟在他后面。

      “好吧,我会的。我敢打赌,老鼻涕精终于做了一件足以把自己踢出去的事。”布莱克几乎是兴高采烈地说。

      波特点头表示同意,转向莉莉,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微笑。“幸亏你那时甩掉了他。”

      莉莉能感觉到她的脾气又开始发作了。詹姆斯怎么会没有意识到,每次他提起这件事,都会伤害到她。她认为她再也不能维持他们的友谊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交到的第一个会魔法的朋友。第一个让她感到有归属感的人。

      但是他们进入的世界告诉她,他们永远不可能属于彼此。

      他是我的毒药。

      不。他变成了毒药。

      她遇到的男孩和与她分道扬镳的青年完全不同。一个男孩,衣衫褴褛,眼里却透露着内在的富饶。对未来充满希望。一无所有,却坚信自己属于魔法世界,即使知之甚少,他也毫不犹豫地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

      将魔法带入她的生活。

      她非常想念那个男孩。

      “至少斯内普懂得保持距离,”莉莉冷静地回答,“波特,你还没掌握这个能力。”

      她品味着那个傲慢家伙垂头丧气的表情。她太清楚了,即使被咬了,他也不会再有所忌惮。

      * * *

      说实话,斯内普猜想他会更早一些被传唤,也许会完全错过魔咒课。他并不需要去上课,现在邓布利多也知道了。

      前一天晚上,斯内普取出了死去邓布利多送给他的记忆,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在校长的冥想盆里,让他随意浏览。

      记忆来自校长还未经历的生活,或者如果他能够改变未来的进程,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经历的生活。记忆尽管被储存在斯内普的大脑里,但是他还没有能够看见。

      就像摄神取念一样,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为了保护他的理智,在大脑里设置了一个无法进入的地方,正如一个防故障装置。这些记忆不是他自己的,如果它们像真实的记忆一样被植入他的大脑,可能会改变他对现实的感觉。很可能斯内普能看到它们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它们放进冥想盆里。然而他却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 —— 邓布利多在他提供了这些记忆之后就让他离开了,并坚持认为睡眠对于一个成长中的年轻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斯内普现在站在校长办公室里,面对年长校长挺拔的身高,心中暗笑。邓布利多现在可能知道,“年轻”这个词并不适合用来形容斯内普。

      “啊,霍拉斯。我看见你把我们年轻的斯内普先生完整地带来了。”邓布利多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像在讲笑话。斯内普内心的暗笑变成了不悦。看来校长决定以幽默的方式来解释他的困境。

      斯拉格霍恩把一只手放在他学生的肩膀上,几乎是出于保护。“他没惹麻烦吧?”

      “为什么这么说,完全没有。你关心斯莱特林这点很好,但是你想错了。他没惹麻烦。你可以放心把他交给我。” 西弗勒斯认为他更担心的是他俱乐部的一只“小鼻涕虫”。尽管斯内普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个人的任何一个轻浮的聚会,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被认为是会员。

      “好的,阿不思。” 霍拉斯看起来几乎太急于服从了。“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斯拉格霍恩匆忙走出办公室,挤着他那硕大的身躯顺着螺旋形楼梯往下走。门一关上,四周的墙壁开始缝合在一起,火光炽烈,仿佛能看到魔法线头。

      “我想可以放下所有伪装了,对吧?”斯内普温和问道。

      校长的微笑变得严肃起来。 “的确如此,西弗勒斯。我可以叫你西弗勒斯吗?”

      斯内普不由地弯了弯嘴角,几乎露出了笑容。“听起来挺顺耳。”

      “好吧,西弗勒斯。似乎你并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个人。”邓布利多转过身来,一句话也没说,他的冥想盆从石头架子上飘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桌子上。“你是预言家吗,西弗勒斯?”

      “不是。”斯内普回答。

      “那么我想问你,这些记忆是怎么来的。”冥想盆平静的水面变换了,一个记忆出现了,记忆中一双苍老的手的打开了一个古老的卷轴。在老旧发黄的纸面上,有一幅墨水画,画着一个刻有獾的杯子。”它们显然不是你自己的记忆。”

      “是你给我的记忆。”斯内普回答。他没有提到是在什么情况下,怎么发生的,但是他知道老人已经猜到了真相。

      “如果我那么做了,那你一定是我非常珍贵的朋友。”老人突然显得疲惫不堪,斯内普顺着邓布利多深邃的目光,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液体表面,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出来。一个有着淘气的眼睛的金发男人。

      斯内普瞪大了双眼。“那些是你的记忆?”

      那些梦境是记忆?

      “你为什么要给我?”

      “为什么呢?”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不再望向水面。“那是我要问你的下一个问题。看来你认识的邓布利多是一个神秘的人。很高兴知道我能有所期待。”

      “于是你领悟过来了。”斯内普急切地追问,“你知道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是吧?你相信我是来自未来的?”

      “我相信的是,西弗勒斯,不管你声称自己是谁,至少我的这些记忆是真实的。”随着冥想盆再次变换,那个死去的女孩出现在了校长的面前,校长的表情变得谨慎起来。

      “这个女孩是谁?”斯内普轻声细语。

      “阿利安娜。”校长回答,说话的声音像他曾听过的那样轻柔。“我的妹妹。”

      一段记忆在西弗勒斯的脑海中闪过,那是他在邓布利多死后几个月听到的。丽塔斯基特女士以传记的形式发表了一篇揭发丑闻的文章,在那漫长黑暗的日子里,职员工作室里所讨论的都是它。他们已经被第二次大战带来的黑暗折磨得不成人样,甚至那些聪明人们也在无脑的流言蜚语中寻求慰藉。

      然而,这篇文章所详述的全部内容并没有传达给斯内普。他绝不会屈尊去读这样的垃圾文章,至于职员室,一旦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所有的谈话都会烟消云散。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指责的眼神跟着他,他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别人“叛徒”和“懦夫”的低语。在至暗的那一年,他生命的最后一年,孤独是他唯一的救赎。

      “杀人犯”

      这些话出自那些曾经把他当作朋友的人,也许他也会把他们当作朋友。他在自己的信念中找不到避风港。他仅有一个认知。

      那就是,他不是叛徒,也不是懦夫。

      他把这一认知带入了坟墓。没有人会知道他做了什么。忍受着令人窒息的孤独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把这一认知传给的唯一一个人也会在不久后身亡。

      “我发现,你在同事中并不受欢迎。” 斯内普睁大了眼睛,意识到邓布利多看到了一切。他没有想到,再次和老校长面对面,能给他提供一份虚假的心灵安全感。他该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邓布利多并不理解一切的前因后果。这个邓布利多不是他的朋友。

      小心翼翼地把墙壁移动到原位,斯内普低下头,既为了表示认可,也为了不再与他目光接触。 “我从来都不受欢迎。只是那年的情况比以往更糟些罢了。”

      “为什么他们不相信你是装作叛变呢?因为你不得不在敌人的监视下来扮演你的角色?”

      “都是因为你! ” 斯内普抬起眼直视着校长的双眸,脸上流露出愤怒。邓布利多多么巧妙地提醒自己作为斯内普的利用价值,却忽略了为什么他被迫如此彻底地陷入黑暗的原因。

      邓布利多是如何强迫他的。他如何利用斯内普的记忆,提醒他那件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事。

      为了她。

      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她。

      邓布利多眼神瞥向了别处。“如果你在我的命令下忍受了这么多,那么我不怀疑你的奉献精神。你不是那种逃避责任的人。”他的蓝眼睛再次与斯内普对视。“责任会再次召唤你。”

      斯内普还没有完全理解他隐藏的含义,就已经感觉到内心涌出的恐惧。

      又是泯灭灵魂、欺骗伪装的一生。

      他遇到了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情绪的起伏中斯内普拼命维持着自己的心墙。把对莉莉的记忆压到最远最深的地方。

      他会再次利用她来掌控我。

      但是当这个想法在斯内普的脑海里闪过,他知道,即使她的记忆没有被唤起,他也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愤怒、痛苦、内疚、和爱。是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他永远放不下她。

      即使他不得不再忍受一次那种毫无意义的生活,他也会为她那样做。

      “我愿意做必须做的事情。”斯内普倒抽一口气。“但是,请……如果有任何替代方案……任何替代方案。” 他正在卑躬屈膝地乞求而他也明确意识到如此。他知道卑躬屈膝的声音。每当他想起那天晚上站在《胖夫人的画像》前乞求她的原谅时,脑海里就会响起这个声音。他大脑的屏障随着情绪变换而有所动摇,但邓布利多并没有破坏它。

      他不再探测斯内普的大脑了。

      斯内普曾经对自己发誓,他再也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食死徒了。在他被迫继续戴着面具生活的那些年里,这是一直支撑着他的信念。现在,也正是这个希望支撑着他,让他人生的齿轮重新转动起来。一个未曾许愿却确实实现的愿望。

      一个做不同抉择的机会,做正确抉择的机会。

      让战争的终结快些到来。

      把她从命运中解救出来。

      “我……我会为你效忠。”斯内普低下头。即使这意味着另一次生不如死的人生,“任你差遣。”

      “实际上。我倒觉得你根本不是一个好间谍。”斯内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生气。老人的眼睛闪烁着,好像他觉得这个评价很幽默似的。“事实上,你已经获得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我最不希望你落入伏地魔的魔掌。”

      这个名字仿佛一把恐惧的长矛刺在斯内普的脊梁上,但邓布利多那熟悉的声音让他慢慢缓解过来。他身体感到如释重负。至少他这辈子可以摆脱黑魔标记的束缚。身体上自由,但精神上永不。

      “不过,西弗勒斯,我对你的第一个要求是,让我进入你的大脑。”

      当他看到那双蓝色瞳孔时,斯内普眯起了黑色的双眼。

      “我想要有关这场战争的所有信息,以及这场战争将如何结束。但不仅如此。我希望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给我看看你所有的东西。不管你认为它是否相关。我希望你对我没有任何秘密。”

      哼,瞧他说的,没有秘密。

      莉莉的事掠过斯内普的心墙,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罪恶感,紧随其后的是越来越深的羞愧和绝望。

      你也想要它吗我最大的悔恨?

      我的耻辱?

      但邓布利多也分享了他的故事。他和西弗勒斯分享了自己内心深处最黑暗的时刻。斯内普认出了那些梦的本来面目。

      坦白罪行。

      提供给斯内普的一个交易。放弃他的自尊,告知他最脆弱的时刻,以此来再次获得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信任。

      斯内普几乎要敬佩他的老谋深算了。

      让斯内普不仅给他一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间线,而且还能让这个邓布利多像上一个邓布利多那样理解他面前的这个人。

      那个狡猾的老人已经找到了一种不需要真正重活一世,就能重过人生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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