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The Cruel Reality残酷的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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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该恭喜你了。”斯内普一踏进宿舍门，厄尔夸特干巴巴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夜幕降临了，不知什么原因，公共休息室几乎已经空了。
“闭嘴。” 斯内普照例冷冰冰地反驳他，实际却并不走心。
穆尔塞伯从床上坐起来，一本私藏的杂志从眼前掉到了膝盖上。 “那个格兰芬多的女孩，对吗 ”
“管好你自己的事! ” 斯内普厉声说道，“再说闲话，我会以为自己不知怎么地绕过了防侵入的魔法，走进了女生宿舍。”
“谁在说闲话 ” 厄尔夸特得意地笑了。“我以为小伙子们应该互相祝贺对方的成功得手。”
“你的称赞我记住了。”斯内普干巴巴地咕哝着，准备换衣服，却假装在帷幔后面读书。他可不习惯这么多眼睛盯着他脱衣服。
“那个叫莉莉的女孩，是吗 ” 穆尔塞伯又问了一遍，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斯内普看到这种威胁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警告地瞪视着对方的目光。 “我不会对她做任何事的。” 他喃喃地说，终于垂下了眼睛，一点好战的样子都没有了。
“我很欣赏你的克制。”斯内普怒道，尽管她不在他身边，他还是突然有了强烈的保护欲。
“我听说她是个麻瓜，”莱斯特的声音从房间那边传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好奇。
斯内普受够了。 “她不关你们的事！ 你们中的任何人! ” 斯内普迅速做了一个威胁的动作，脱下他的长袍，穿上他的睡衣，一头扎进他的四帷柱大床里。轻轻挥了几下魔杖，斯内普使他的四周陷入了安静，终于得到了放松。
尽管事出有因，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那可怕的希望之火，他很久以前就该学会忽视。莉莉当着他的面抛弃了詹姆 波特。没有人能把她的话曲解成别的意思，除了彻底的拒绝。
他为他最大的敌人彻底的失败而感到高兴。但是这对于她牵着的那个男孩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斯内普弯了弯手指，回忆起她那冰凉的手指紧紧抓住他温暖手掌的感觉。她柔软的皮肤在他的指尖下面，光滑的手掌紧贴着他的手指。当那些决定命运的话语离开她的嘴唇时，她那么紧地抓住他，他感到自己的手指都麻木了。
我没有强迫她做那个决定。如果她后悔了，那也是她的责任。但是，即使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还是感觉到负罪感带来的刺痛。他不可能真的相信，在那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之前，他们几分钟的谈话没有影响她的决定。
她出于同情选择了他。没有其他的解释方式。几天或者几个小时之后，她就会意识到自己错了，因为格兰芬多的冲动，做了鲁莽的选择。从她转向他的那一刻起，从她把劫掠者赶走，把詹姆波特赶出她未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到了她眼中的后悔。当她再次提出那个要求时，他能读出她的心情。帮她找到守护神。
他明白她现在明显急于找到它，当他在情感的驱使下将内心展现出来之后。她一直在寻找她的守护神，她相信这样可以让她爱上他。守护神不是这么出现的，他本能地知道。毕竟这只牝鹿一直是她的，体现的是她本身，根本不需要西弗勒斯的帮助。
而对他来说，这个生物的形体象征着一颗不属于他自己的心。如果没有他人，它永远无法成形。
他第一次施咒是在一个万圣节前的夜晚，距他背叛黑魔王仅仅两年。他的灵魂因无法摆脱的内疚而破碎、痛苦。邓布利多建议做这个练习，以平复他痛苦的心情。学习这个魔咒能迫使他坐下来，仔细筛选快乐的记忆。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西弗勒斯一想到它，就心生厌恶。他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可供筛选。他预测这最多只能让他分心一个小时，然后就会让他充满沮丧，他找不到一个真正快乐的记忆。
但是，在夜幕降临后的宁静中，残月挂在一望无际的空旷夜空里，投射出冰冷孤寂的光线，斯内普走到了湖边。他最后一次和她说话时就站在这里。对他来说，那不是一个快乐的时刻，它只能唤起令人心烦的回忆，但是他的双脚无法挪离那个地方。
被愤怒和自我厌恶包裹着的斯内普决心尝试，要度过万圣节那晚，他别无选择。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去寻找那些还没有完全褪色的记忆，那些真正给他的生活带来色彩的时刻。这段记忆出人意料地轻易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一刻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深地触动了他的灵魂，甚至比他前臂上的黑魔标记还要深。
“我关心你！西弗。”
这几个简单的字对他来说有着更深的意义，在他听到它们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意识到的。然而他太年轻，太愚蠢，太愤怒，太痛苦，以至于不能完全理解它们对他的影响。当他的罪过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之上，他的错误已经永远无法收回之后，他终于理解了它们的意义。
当银色的牝鹿跃过平静而黑暗的湖面时，斯内普跪倒在地，痛苦地哭泣着，因为他年轻时的愚蠢让他付出了代价。他失去了一切。他付出了全世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愚蠢的傻瓜听信了一个预言，把它带给了一个不讲人性的恶魔。一次对未来的愚蠢窥视使莉莉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曾经自称是她最好的朋友的男孩就是那个伤害她的人。
他曾想，只要他能收回他做的那一件事，他会心甘情愿地付出任何代价。
斯内普的脊背一阵颤抖，他那痛苦的愿望从心灵的深渊里呼啸而过，一种令人担忧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他仅仅因为一个预言就害她丧命。
斯内普的心砰砰直跳。这些记忆在莉莉毫不设防的头脑中意味着什么，以及如果它们被一个不友好的摄神取念触及会发生什么。这些记忆使她处于危险之中。
斯内普沮丧地踢了一脚，在床上翻来覆去，双手托着脑袋，他下一步行动的方向从脑海中涌出。但是他敏锐的大脑深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确保她的安全。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厌恶着这个世界对他的嘲弄。
* * *
莉莉上完了第一堂守护神课之后，一个星期大部分的时间就过去了。天气时好时坏，但他们的课每天都在进行，通常是在下午，而且总是在那一个地方上。西弗勒斯一定理解莉莉在课堂之外尝试这个咒语的重要性，因为他再也没有抱怨过她选择的环境。
这是一个星期四的下午，这个时间和他们的任何一个日程都没有冲突。今天，当他们朝湖边走去的时候，薄薄的雪花在空中飞舞。西弗勒斯悄悄地走到她身边。这几天他非常安静，即使对这个崭新的人来说，也比平时安静得多。
莉莉走近他，把她的肩膀撞上他的肩膀，促使他放慢脚步，带着一丝犹豫的微笑注视着她。她微笑着回应他，试图驱散他的担忧。她又不是不能理解。
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建立在什么上，坦白说，她也不知道。
他们仍然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家庭作业上，不管是分开还是在一起的时候。当她和格兰芬多或者拉文克劳的朋友们坐在一起的时候，西弗勒斯从来没有和她坐在一起，同样的，如果他的桌旁还有一个斯莱特林，她也不会接近他。这并不是说她仍然相信对那个学院的陈旧偏见，而是过去的自保习惯很难改变。然而，她不能否认，看到斯莱特林中那些更为开放的成员已经在努力向外界伸出双手，十分振奋人心。她不止一次地在成群的蓝色和少量的黄色中瞥见绿色。每当她看到这一点，她的心就会膨胀起来，看到这一点积极的变化，她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希望。希望像她这样的人的未来不会那么黑暗。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她更加爱西弗勒斯了。他使这种改变成为可能，虽然他尽量不表现出来，但她能看出他是多么努力地保持这种势头。在走廊里，他用小小的鼓励之词，或者说是斯莱特林特有的鼓励之词，与低年级们交流着。有时则会偷偷关注学院成员在学院外的动态，看看他们是否安然无恙。特别是他突然对那些被遗弃的学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否则这些学生在他们七年的学校教育中将无法找到一个安宁的地方。在斯莱特林，莉莉猜测可能只有极少数麻瓜出身的孩子不幸被分了进去。
现在站在她身边的西弗勒斯，依然头脑过人，但是比起她留在湖边的那个孩子，他更亲切，更冷静，也更智慧。他经历过撕裂灵魂的痛苦生活，却能用他的痛苦经历来创造积极的改变。
这是莉莉过去常常期待的西弗勒斯——她一直希望他能成为的人。当西弗勒斯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的时候，她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如果莉莉可以像他爱她那样爱他，那么莉莉知道只可能是为了现在的西弗勒斯。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跟着牝鹿，看看它会把她带到哪里。如果在百般寻找之后，她仍然无法找到一种他值得的方式来爱他，那么她至少可以做他真正的朋友，而不是抛弃他使他再次陷入孤独。即使他们不能像他希望的那样在一起，她仍然会是那个关心他的人。
她伸手抓住他垂在一边的手。她的手指绕住他的，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过还没有被刺骨的空气冻僵。他黑色的眼睛向她瞟了一眼，混杂着烦恼的小小满足感从眼底浮现。
他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但她想他不知道原因。她没有告诉他怎么做。她没有告诉他她想做什么，以免使他燃起过高的希望。
至少此时他们是好朋友，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很少谈到自己的忏悔，也从不向她征求她对那件事的意见。他很有耐心，莉莉由衷地感激他。
现在，她只需要简单地沟通和倾听，尽可能多地了解他的生活，就像他了解的那样，在他身边做她自己，就像以前一样。不管他们面前是否存在令人畏惧的未来，他们都不得不继续生活。
“嗨，西弗，”她开口说道，最近他们之间的大多数谈话都是这样开始的。通过她的努力。 “他们下个月要进行幻影移形训练。你十七岁了。你报名了吗 ”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我没钱。”
“好吧……”莉莉喃喃地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忘记了这个事实。仅仅因为这个西弗勒斯和她认识的那个西弗勒斯是不同的人，并不意味着他的处境会有所改变。 “但你也不需要上课，对吧？你可以直接去考试，拿到你的幻影移形执照。”
他的脸上露出轻微的愁容，眼睛明显地因为羞愧而转向别处。 “我也付不起考试报名费。”
莉莉沉默了下来，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件事。 “你第一次是怎么做到的 ”
“我……被赞助了。七年级的时候，卢修斯 马尔福赞助的。” 莉莉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对他的话感到恐惧。他面露苦色，突然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任由他话语中可怕的暗示横亘在他们之间。
“你七年级就已经是食死徒了 ”
他转过身去，把脸藏起来。“没有。但我已经走上了那条路。”
莉莉感到心里有点生气。她试图平息它，但这一次愤怒已在爆发边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就不能等到离开霍格沃兹以后再变得可怕吗 ”
他转过来，脸上也露出同样的愤怒，拼命地掩饰着心底闪过的伤痛。 “我刚才不是说有人赞助我吗？也许你没有注意到，莉莉，我的生活并不美好。看看我身上的这些破布! ” 他皱起了眉头，愤怒中夹杂着羞愧。“我抓住了他们提供的尊严。”
莉莉情不自禁地为自己缺乏同情心而感到羞愧，但是她的脑子里仍然在疯狂地想着他的坦白。 “在我们小时候，我父母总是主动提出带你去买衣服和学习用品。你从不接受。你讨厌别人给你的所有施舍！ 你为什么接受这个 ”
“赞助和慈善是有区别的，莉莉。”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了。“你们家的提议让我感到羞愧，它提醒了我所缺乏的一切。” 他的怒容消退了，他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但卢修斯的提议是一项投资。这是对我所拥有潜力的赞赏。”
莉莉嘴边的怒气悄然溜走，发出一声介于笑声和叹息之间的刺耳声音。 “我没想到老西弗会给我这样的解释。”
他的眼里又闪烁着那种不宣于口的感情。“平静些了吗”
“没有。”莉莉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说实话，是你的伤痛让我无法平静下来。”
西弗勒斯在她身边坐立不安，但仍与她手指交握。即使突然发了火，他也没有松手。“我通常不会承认的，”他犹豫了片刻后坦言，“看来你让我放下了防备。”
莉莉的唇边掠过一丝微笑。“因为我关心你”
他熠熠生辉的黑眼睛又落在了她身上。她感到他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那这次你打算怎么做呢？”莉莉问，这一丝理解使她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他起初没有回答，眼睛望着远处的湖水。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平静。“忍受。我想。”
这次轮到莉莉捏紧他的手了。“不要在沉默中忍受一切，好吗”她抬头看他，希望他能和她对视。“我这一次会站在你这边的，发生什么都告诉我。不要推开我的帮助。”
他的黑眼睛慢慢地转向她。他的脚步不稳，使他们两人都在大雪覆盖的湖岸边停下了脚步。莉莉没有预料到他眼中的痛苦，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话会引起这样的悲伤。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面颊上。她的手指在冬天的空气中暴露了那么久，已经冻得冰凉了，但是，即使她冰冷的皮肤放在他脸上吓到的话，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她用手指抚摸着他的下巴，感受着他那依然年轻的脸庞的柔软光滑，看着他的眼睛变得更加忧伤。她不明白为什么。
“嘿,振作点。”她戳了戳他的脸颊。“你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给我笑一个。”
他的嘴角服从地向上翘起。他强颜欢笑，笑容无法触及他忧郁的黑眼睛。她感到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在她心里翻腾，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振作点，否则你会让我一整天都很难快乐起来。”她对他微微一笑，手从他脸上放下来，他那只空着的手突然伸出来抓住她的手。她僵住了，感到心中升起一丝恐惧。她害怕他会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强迫她回答。
但那并不是他要问的。
“莉莉。晚些时候……晚饭后。你能和我一起去见邓布利多吗”
莉莉好奇地瞥了他一眼，随着他的话，她的心跳逐渐稳定下来。“你的课程辅导吗？当然可以。但是为什么呢”莉莉突然意识到了原因，“他也知道对吧？现在我也知道了，所以你得把我的事告诉他。”
西弗勒斯慢慢地点了点头，薄唇上挂着一抹微笑，但那微笑并未触及他那双忧郁的黑眼睛。
“嘿,振作点。没关系的。”莉莉安慰地朝他笑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伤心。“邓布利多不会生气的。校长不是那样的人。事实上，我敢打赌他会很高兴你在同龄人中找到了一个同伴。一个了解你的人。”她认真地咧嘴一笑。
西弗勒斯转过身去，声音很轻。“没错。他会为我高兴的。”她感觉不到他的真诚。
“不管怎么说，离吃饭还有几个小时呢。”她把他拉了起来，又朝那棵扭曲的橡树走去。“守护神课。寻找快乐的课上不许面带悲伤。”
* * *
那天晚饭后，莉莉走在二楼的走廊里，心里紧张不已。在冬季的几个月里，太阳总是在晚餐前落山，因此晚餐后的城堡就像宵禁后一样漆黑。尽管西弗勒斯走在她身边，离校长办公室越近，她就越焦躁不安。
他们给出密码后，石像跳到一边，莉莉向前走去，紧跟在她犹豫不决的朋友后面。她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害怕告知邓布利多她的事。校长最糟会说什么？他又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在门口，西弗勒斯又犹豫了一下，这次他非常认真。他回头瞥了她一眼，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那种自从他们走近办公室以来一直在折磨着她的担忧更加强烈了。
“怎么了 ” 莉莉急切地问，但他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最后闭上眼睛，转身走到门口。他用指关节敲了一下门，宣布他们的到来，邓布利多的声音毫不迟疑地作出了回答。
“进来。”
他毫不犹豫地用手指握住门把手。他迅速地走了进去，莉莉跟在他后面，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忧虑。
校长坐在他那张巨大的橡木桌子后面，凤凰福克斯则站在高处，好奇地歪着头看她。冥想盆放在校长面前，和上星期一样。她现在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她在图书馆里查过。在那里，她找到了一本名为《大脑魔法》的长篇巨著，书中把它描述成一个可以瞥见过去的冥想盆，用来提取记忆，重新体验它们的本来面目。
“晚上好啊，莉莉。多么令人愉快的惊喜。” 校长面带热情的微笑问候，“是有什么事吗 ”
看到校长亲切的微笑，莉莉的紧张感消失了。她正要回答，西弗勒斯走上前去说： “她知道了。”
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了。一丝阴霾掠过校长慈祥的眼睛。 “你告诉她了 ” 他温和地逼问。
“不! ” 西弗勒斯大喊。“是你不知道为了什么目的，上星期把装着那些记忆的冥想盆放在了桌上。”
一丝悲伤掠过那双蓝色的眼睛。 “我走开了，不是吗？是有意的…但不是为她准备的。我是希望你会看到。”
“你留下那些记忆来考验我吗 ” 西弗勒斯愤怒地咆哮道。
“不是考验。是提醒。我们的关系很复杂，你必须更加坦诚，才能完成我们的任务。”
莉莉惊恐地环顾四周，看着西弗勒斯，但是这个瘦削的男孩拒绝看她的眼睛，他的愤怒被痛苦平息了。校长缓缓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绕着橡树桌子走过来。莉莉从来没有意识到邓布利多有那么高，直到她感到害怕的这一刻。
“那么，我很抱歉，西弗勒斯，让你陷入这种境地。”
莉莉的心惊慌得怦怦直跳。她瞥了一眼西弗勒斯紧蹙双眉的脸，上面充满了愤怒和悲伤。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 “你知道他会做什么。”
莉莉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绿眸在两人之间飞快地转动，惊讶地瞪大双眼。 “发生什么事了 ”
西弗勒斯慢慢地把黑眼睛转向她。带着深不可测的悲伤凝视着她。 “莉莉…黑魔王是摄神取念者。”
一个会读心术的巫师。她是在晚上的阅读中学到这些知识的，尽管这是一个黑魔法防御术的课题，但老师还没有在课堂上讲过。相反，她在一本关于大脑艺术的厚书上偶然发现了它，就是那本告诉她什么是冥想盆的长篇巨著。 “是吗？所以呢 ” 她轻声说，“他又不是在霍格沃茨。”
“确实。” 西弗勒斯让步了。 “但是他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中有眼线……现在可能少了，将来也更少了，但是我们确定不了。” 他慢慢看向她的眼睛。 “而且你也不总是在霍格沃茨。总是有风险的，莉莉。”
“所以呢？我们能做什么 ” 两双眼睛都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她开始慢慢意识到了。 “什么？不！ 你们要对我施遗忘咒吗 ”
“我不想。”西弗勒斯咆哮道。“上帝知道我不想。”
“那就不要! ” 莉莉绝望地哀求着。 “我不在乎风险！ 我需要知道它！ 我需要了解你! ”
”要是黑魔王得知了你所知道的一小部分……”
“那就教我隐藏它！ 你能做到的，对吗？你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想法。这就是你能当那么久间谍的原因，对吧 ”
邓布利多慢慢地摇了摇头。“那也不能保证。”
西弗勒斯墨色的眼睛盯着她。 “除了最伟大的大脑封闭师，他不会被任何人愚弄。即使那样…也很艰难。为了榨取你的每一个想法，他可能对你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
“你不能这么做！ 你不能对我施遗忘咒! ” 莉莉往后退了退，在原本敞开的大门处摸到了光滑的木头。当西弗勒斯走近时，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神色痛苦不堪。
“莉莉听我说! 这是保证你安全的唯一办法。”
“我不需要! 让风险什么的都去死吧! ”
“求你了，莉莉。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 他的声音因痛苦而嘶哑，“我不能！ 这又将是我的错，我不能了! ”
莉莉逐渐平静下来，悲伤驱散了眼中的愤怒。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决定对她面前这个人的伤害有多深，他作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如果她忘了，她现在所感受到的悲伤和愤怒也会随之而去。
但是他会记得，永远带着深深的悔恨。他们试图在这种相互理解的基础上建立的一切都将崩塌。他将再次独自一人，而她对于他为什么独自一人受苦一无所知。
莉莉用手指穿过西弗勒斯的头发，眼泪从眼里滚落出来。她把他拉近，将他拥入怀抱，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莉莉，”他在她耳边轻语，“谢谢你关心我。”
她的心在胸膛里轰鸣。 “做你必须做的。但是…求你。保留我的记忆。帮我保管，等我准备好了再拿回来。”
他往后退了退，露出一丝颤抖的微笑。他回头望了一眼，邓布利多和蔼地点了点头。校长挥了一下手，从橱柜里召唤出一个空的水晶瓶。精致的瓶子中央有着两条钻石状的螺旋痕迹，在下方相互交叉。 “只有最漂亮的瓶子才配得上你的记忆，”他用最温柔的语气说。
西弗勒斯接过水晶瓶，另一只手里已经握着他的魔杖。他忧伤的黑眸里充满了毅然决然的神色。他准备接受孤独的回归。
他用魔杖指向莉莉的太阳穴，她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他不能再孤身一人。
莉莉突然向前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颊。
“不许远离我，西弗勒斯。”当他回望她的时候，她低声对他说。“不许把自己封闭在你那与世隔绝的心里。” 他的黑眼睛盯着她，在黑暗中闪着光。 “你要找到我，听见了吗？你必须来找我。提醒我继续关心你。”
他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答应我，西弗勒斯。”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我保证。”
“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你要找到我，让我听你的。”
他的黑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我保证。”
“你要告诉我你的心。让我看到全新的你。让我清楚地看到你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他那悲伤的表情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保证。”
“还有……”她咬着嘴唇，试图摆脱犹豫。
这是可能的。
“西弗勒斯。” 她凝视着他黑色的双眼，它们属于一个愿意为她牺牲一切的男人。他牺牲了一切，仅仅为了一段记忆，“让我爱上你。”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难以置信地呛了一下。
莉莉动了动手，手指触到他的太阳穴，拉他靠近。
这是可能的，西弗勒斯。
她用额头碰了碰他的，感觉到他额头上粘着一层薄汗，颤抖的呼吸吹在她的嘴唇上，他黑色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的绿眸。耳边回响着沉闷的心跳声，现实的残酷令她心痛。
她发现他住进她心里的那一刻，竟是她被迫离开他的那一刻。
“答应我，”她低声说。
他的眼睛在她眼前定格。 “我保证，”他轻声道，然后她忽然眼前一黑，再也不记得那些誓言了。
* * *
校长办公室里沉闷得令人难以忍受，剩下两个人一言不发。甚至连福克斯也没有动一根羽毛，它的眼睛严肃地眨着，看着悲伤的年轻人。
斯内普弓着身子坐在客椅上，手里拿着盛有记忆的水晶瓶。他面无表情地转动着它，晃动着沉在底部的液体记忆。他们畅所欲言的珍贵时光，她给予他的善意，她给予他的宽恕。尽管他不值得，她还是慷慨地给予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现在只是记忆，被他的手指夹在这个容器里。
最后，邓布利多用一种缓慢而审慎的语调打破了沉默。“那一定很艰难，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抬起眼睛，唯一能表明他听到这些话的就是他轻轻地握紧了发光的小瓶。
当失去记忆的女孩从她那混乱的状态中走出来时，对校长来说一切都太容易了。 “谢谢你在宵禁时间之后带斯内普先生来看我。” 他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个厚颜无耻的谎言。 “务必保管好你自己的通行证。我们不希望你的级长同学把你误认作破坏校规的人。”
莉莉困惑地眨了眨眼，然后把眼睛转向她手中紧握的那卷纸，这显然是校长的话的明证。莉莉带着一个没有任何迟疑的灿烂笑容，欢快地向那个再也不愿对上她眼睛的男孩挥手告别。
“你取走了她多少记忆 ” 邓布利多用一种温和但坚定的语气问。
“我取得够多了。” 斯内普怒道，那瓶液体由于他身体突然的紧绷在瓶中晃来晃去。亲密安慰的时刻，感同身受的时刻，给予他无限善意的时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宝贵的一周只不过是两个朋友为了学习一种高水平的咒语而进行的练习。他甚至不得不带走她对他牝鹿的记忆，没有那些危险的记忆，无法解释他为什么向她展示牝鹿。
邓布利多郑重地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茶吗西弗勒斯。 ” 校长问道，他的语气已经不像上一刻那么严肃了。 “我有一罐来自东方的加香料的茶。 Chai，我想他们是这么叫的——”
“你要的太多了! ”斯内普低吼道。
邓布利多沉默了。校长头都没抬，继续捣鼓着他的茶具，往一个很小的精致炖锅里加了牛奶。
“整个世界要的太多了。总是对我要求太多，”斯内普咕哝着，觉得这场斗争留给他的只有愤怒。
年轻人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瓷杯和瓷碟，热气腾腾，散发着奇怪的香料味。校长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一杯茶端到他胡须包围的嘴唇边，默默地抿了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邓布利多终于把茶杯和茶碟放在橡木桌上。
“我同意，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最后回答。“要求你做的牺牲比任何人都要多。” 斯内普的眼睛没有从他指间的小瓶子上挪开，里面珍贵的记忆温柔地闪烁着光芒，使他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柔和的蓝色。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西弗勒斯。每次要求你做的事，你都会去做，无论多么困难，你都会坚持。”
年轻人喘了一口气，几乎就像是无法抑制的一声抽泣。
抖落了几片金色的羽毛，福克斯最终移动到了它的栖木上，它金色的眼睛总是注视着面前的巫师。从这只魔法生物身体里，传出了久久萦绕的美妙音符。它在斯内普空洞的心里点燃了一团燃烧的火，一种他以为自己再也感受不到的温暖。
希望之火伴勇气而生。
最后，他抬起眼，凹陷的黑色双眼，因愤怒而燃烧，但又因决心而坚定。 “都是为了她，”他咆哮道，“我的忠诚和牺牲都是为了她。”
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笑意。 “我不会再怀疑你了，西弗勒斯。你再也不是黑巫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The Cruel Reality残酷的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