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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这一天,苏容同往常一样跑到寻芳苑里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喝酒,他左手搂着香喷喷的小女倌,右手接过脸上抹着脂粉的小男倌的酒,醉眼迷离地看着其他人与倌人调趣打闹,里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苏容笑嘻嘻望向门口两个身形欣长的人,眯缝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是谁。

      苏容小时候身体不好,天一黑,家里大人就要他上床睡觉,可是当时正处活泼好动年纪,苏容哪里睡得着,苦恼几天后,他想出了一个法子,一到天黑自己就主动躺在床上,等服侍的女婢掩门出去后,便偷偷把平日里嘱咐身边小厮从外面买来的小人书拿出来看,看时不敢点灯,怕光亮惊扰了外面守夜的丫鬟,只好把窗户推开一丢丢,然后就着外面的月光看,这还得赶上天气好的时候,要是下雨,就只能干巴巴睁着眼睛等睡意了。

      这样持续了一年,苏容的视力越来越差,隔了一米远都看不清人脸了,终于被长姐发现,告诉了母亲,母亲又告诉了父亲,苏宗元气地胡子都飞了,于是苏容的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搜出来二十多本小人书,苏宗元打又不敢打苏容,怕病恹恹的独子被打坏了,只好把气撒到身边人,于是总是给他顺小人书进府的小厮被赶了出去,苏容为此愧疚不已,好在后面母亲偷偷告诉他,自己已经给了小厮不少银两,在外面也给他寻了个好差事,苏容这才放心下来。

      可是不论看了多少郎中,吃了多少副汤药,看小人书看坏的眼睛终究是再没恢复过来,苏容又不肯戴玻璃镜,嫌厚厚的两个玻璃镜片重的很,如今看稍微远点的东西都是眯着眼看。

      这时门口身着白衣的公子开口道:“苏容,回去了。”

      白衣公子清冷的声音一入耳,苏容就知道他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居柏安。

      居柏安从小天资聪颖,五岁能写诗,七岁能作文,在居家是独子,父母的掌中宝,在私塾是优等生,老师的手中玉,苏容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于是听到最多的便是:“苏容,你看看柏安,又聪明又听话,你看看你,唉......”

      苏容一天大多时间都是和居柏安在一起,平常和其他狐朋狗友到寻芳苑玩时,总要先受柏安一记白眼,再受个半柱香的教训,但居柏安还是会陪他一起来,只是不同他们一起玩,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隔壁看书,等到差不多时便喊苏容和他一起坐马车回家。

      直到一年前,居柏安在寻芳苑偶然结识了一位贵公子,两人兴趣相投,很快结为朋友,如今便成了居柏安和褚玄文一同在隔壁看书作画等人。

      褚玄文是当今圣上的第四皇子,鲜少在朝廷露面,许多人都不知其面貌,当时居柏安和苏容猜出其身份时也是着实吓了一大跳,但少年无知,不懂得诸多忌讳,三人也就快玩到一块儿去了。

      苏容松开依偎在身上的小女倌,示意她老实坐到一边去,然后笑着对居柏安说:“柏安,这才第一轮,平常不是第二轮结束才走的嘛?”

      居柏安皱着眉看着醉醺醺的苏容,正待要开口,站在一边的褚玄文笑着道:“前几日我新得了一副名画,想叫柏安去我的府邸观赏,所以要早点回去。”

      苏容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哼,名画?今日在马车上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专门偷偷跟柏安说,你俩到底藏了多少小秘密我不知道的?”

      居柏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小厮递来的苏容的外袍,“走吧,还站得起来吗?”

      苏容晃悠悠地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旁边的酒友们不乐意了,“不行啊,容公子,你欠我们一壶酒还没喝的,这么早就走啦?”

      苏容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左手挥了挥,“下回,下回一起补回来。”

      刚说完一个踉跄就往墙边撞去,吓得居柏安也不嫌里面胭脂水粉味大了,就要去扶他,结果褚玄文已经快他一步扶起了苏容,苏容醉醺醺地抬起头一看,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身着暗灰色衣服的男子身上,若不是这么近看,一般人都以为这是一件极普通的衣服,但要是像苏容这样靠在衣服主人身上了,便会看见暗灰色打底的衣服上有极细的金丝线密密绣出的纹路,衣领和袖子内里部分也都有金丝密纹的祥云,这些都是皇室之人御用绣娘才能缝出的纹路。

      认出了眼前人,苏容不满地把嘴角的酒渍往褚玄文衣服上蹭了蹭,褚玄文看着苏容小孩子似的举动也只是笑了笑,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附在苏容耳边说道:“对了,容兄,听说,今日是你弟弟苏华的生日,你怎么在外面喝酒呢?”

      苏容听到这话酒便醒了一半,脸色倏地有些冷,他轻轻地推开褚玄文,“不说这个我倒忘了,柏安,你先和文兄回去吧,给我叫辆马车就行。”

      说完也不看居柏安的脸色就往回走,居柏安有点生气,冷着声音道:“你这是作什么?这酒明天喝不行吗?”

      褚玄文笑着拍了拍身上的酒印对居柏安说:“算了,柏安,我叫阿福雇辆马车送容兄回去,一定保证把容兄安安全全送回家。”

      苏容又饮尽一杯酒,左手撑着下巴对居柏安道:“你先去看画吧,晚点我叫阿福送我回去就行。”

      居柏安把外袍又扔给小厮,冷着脸就走了,褚玄文环视了一圈里面的人,似乎确认了一下都有谁,最后把目光落到苏容脸上,淡淡笑了笑,“苏容,好好保重呀。”

      苏容从来没听过褚玄文叫他全名,平常也都是容兄容兄地叫,也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褚玄文待柏安同他不一样,心里有点吃味。今日这样正经地叫他反而让苏容感觉到他口气里的一丝异样,抬头看去时,只看到门口的灰色衣角倏地消失了。

      旁边倒酒的小女倌看到苏容脸上不太好,便赶紧又招呼几个人来服侍他,苏容忙于应付眼前侍酒的人,刚才的事一下子便抛到脑后了。

      居柏安他们走后,苏容又被灌下足足一壶酒,此时人已经半倒在一个小男倌身上,笑嘻嘻地看着躺倒一地的人说:“你们,不行啊,不是要灌倒我嘛,怎么先倒了?”

      旁边的小男倌软着嗓子笑道:“苏公子好酒量,我看他们呀,都喝不赢你。”苏容长得极好看,因先天病弱皮肤有些白的异常,平时他对小倌们出手很大方,也不趁侍酒时对小倌们上手上脚,这样风流公子的长相,翩翩公子的行为反倒让这些小倌内心蠢蠢欲动。

      贵家公子花钱包养几个青楼的小倌也是常事,被包养的小倌都不用再接客人,只管服侍主人就是。苏容朋友身边都已经有好几个小倌了,男女都有,唯独苏容虽是寻芳苑的常客,却一个小倌也没包养。

      此时看见苏容已经醉地目光涣散,这个小男倌便有了些想法,一边说着苏公子身上怎么沾了谁的脂粉,伸手便想往苏容身上摸,这时楼下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走水啦!”除了坐在苏容身边的小男倌,其他小倌们开门出去看了,贵公子们都瘫倒一地,谁也没反应过来。

      苏容拍开小男倌的手,想撑着桌子站起来,这时窗户突然被人打开,一瞬间几个黑衣人进到了屋内,小男倌惊叫一声便被抹了脖子,抹了小男倌脖子的黑衣人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合上,其他黑衣人训练有素的把一个个瘫倒在地的人扯起来,然后一刀封喉。

      苏容脸上还沾着小男倌的血,此时酒劲正足,看着黑衣人们已经把人都杀完了,正准备朝自己围过来,也许是酒壮人胆,他抄起酒桌上的酒瓶便向门口的黑衣人扔去,其他黑衣人仿佛都被苏容的举动吓了一跳,僵着身子没再往前,门口的那个黑衣人拍掉肩膀上的碎瓶渣,一步步向苏容走来。

      之前喝的酒酒劲都上来了,苏容有点脑子晕乎乎的,身体动作更是迟缓,摸了半天,只从身上摸出一把纸扇,还是居柏安画给他的。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人,他终于憋出一句话:“英雄,饶命呀!”突然对方一记手刀过来,脖颈一麻,眼前便黑了,他倒下去时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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