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死薄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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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了一栋破旧小楼下，楼道狭窄黑暗还没有电梯。秦落走在前边，易尧跟在他身后上楼。
秦落在顶楼的一间屋子门口停了下来，抬起手敲门。而易尧已经率先一步进了屋内。
一个满脸青灰严重睡眠不足的少年顶着杂乱的头发慢吞吞的走过来开门：“你来了，进来吧。”
秦落一进屋就看见了易尧满脸嫌弃的表情，捂住鼻子无处安放。
也不是易尧矫情，这屋子里边确实已经散发出混杂的奇妙味道。地上摆了一排的泡面盒没扔，桌上还有没啃完的鸡骨头，床上也全都是乱七八糟，散乱着衣服裤子。
秦落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紧闭的窗户，顺便拨打了管家电话：“安排几个家政过来。”
“你这是干嘛？我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少年理直气壮的想要拒绝秦落安排的家政。
秦落站在窗边呼吸着仅有的新鲜空气：“我不想被熏死，这种死法不符合我的人设。”
易尧好笑，“敢问哪种死法才符合你的人设？”
秦落刚想开口回答，又忍回去了，大事要紧。除了他没人知道易尧的存在，现在要跟易尧搭话肯定会引起曹顺的怀疑，这小子机灵得跟狗似的，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察觉。
“昨晚给你的视频分析得怎么样了？”秦落捂住口鼻说出来的话鼻音特重，与平日相差甚远，意外有些可爱。
曹顺打着哈欠扣着脑袋：“小意思，分分钟搞定。”
“拿过来给我看看。”秦落不愿意过去，隔着老远又看不清楚。
易尧倒是适应过来了，屏住呼吸瞬移到了电脑屏幕前，看了一眼之后又紧接着回到了窗边开始呼吸。
曹顺躺在椅子上没动，打开了投影仪把屏幕上的照片比对结果投影到了屏幕上。
“这个男的在三处视频均有露面，不过都遮挡住了主要面部特征。但是，我预测了他的行动轨迹，果不其然发现了他出现在了一家便利店里。”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便利店监控下的黑衣男子，此时的面部已经基本能够辨认了。曹顺放大之后进行了图像修复，“就长着样。我进行了数据比对，没发现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这一点让我有点意外。”
易尧想起来他是谁了，那天在光迹集团楼下给王红冬打电话的人就是他。
“秦落，这个人在王红冬死前曾经出现过，在你们公司楼下。”看来这件事情还真是不简单，也难怪桑季会做出那样的推测了。
“嗯？”秦落在思考中，一时间条件反射的偏头去看易尧。
“你在跟谁说话？”
还好曹顺面朝着投影仪最多余光能看到他，要不然这会儿他肯定已经引起曹顺怀疑了，“什么？我在想事情没听清。”
曹顺摇摇头说：“没什么。”
嘀——，声音响起，秦落不明所以的看着易尧。
“我有事先走了。”易尧拿出生死记录仪上边的红点闪烁，情况应该挺急。
秦落明白了，鬼司大人是要去勾魂了。
秦落难得没有在露出什么表情，像是易尧根本不存在，目送着他消失。
“我公司楼下道路监控被警察带走了，但是附近停了很对私家车。”秦落想了想说，“我找人给你弄来行车记录仪上的视频，你看看。”
“听说你公司楼下也死了一名员工，不过是车祸逃逸。”曹顺双脚蹬地，椅子旋转了半圈，正对着秦落。
秦落点点头，说：“刚从警局过来，警方说是有人蓄意谋杀。连着几天我公司三名员工死了，这能算是对我的挑衅吗？”秦落没告诉他易尧发现的黑衣男子的事情。
曹顺比了个OK的手势，把腿收着盘在椅子上继续操弄起电脑。
秦落手机响了，是管家打来的，说是家政到了。这屋子里空气实在不怎么样，他也不想多待，自己开门出去了。
紧接着五个家政一拥而入，瞬间对屋内的污秽开始了清扫。曹顺抱头叹气，每次秦落来总是要找人给他打扫，打扫完一点家的气息都没有。
易尧到了任务地点才发现已经有一个鬼使小弟先一步到了。易尧看着眼前的一间屋子询问着小弟情况。
易尧的生死薄上显示着是个小男孩，年纪才四岁。而他小弟的生死薄上则是一名三十岁的女子。两个人的共同死因都是煤气中毒。
屋内天然气的味道很重，易尧闻着有些刺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即使他不会因为中毒而死，可他依旧不喜欢这个味道。
女子怀里抱着小男孩，躺在了充满天然气的屋子里。两个人的状态不像是睡着了，应该是已经陷入了昏迷。
生死薄上显示时间已经不足一分钟，他准备好了勾魂幡。这个小弟不是他认识的，但是却认识他。
“叫什么名字？”易尧主动询问。
小弟受宠若惊，回答道：“我叫宋果果，老大。”
“果果，我记住了。”易尧朝着小弟点点头，取名字就应该这样简单好记。
时间到，两人的魂魄已经离体，朝着勾魂幡所在的位置飘来。易尧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要走。
突然间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嚎哭，撕心裂肺的扯着嗓子嚎哭，听得易尧难受。
“哭什么哭？”易尧语气不好，女子像是被吓到了，一瞬间收起了哭声愣住。
哇——，小男孩子也被吓到了，撕扯着嗓子嚎哭。易尧头疼，一大一小吵得他烦：“让他别哭了。”
宋果果赶忙抱起小男孩在怀里哄起来，“乖，不哭了不哭了啊。”手有节奏的轻拍在小男孩的背上。
女子一把拖过小男孩护在怀里，一大一小更加变本加厉的哭了起来。
“你搞定这俩，我头疼。”易尧举着勾魂幡在前面走，宋果果在后边轻声的安慰。
魂魄没法抗拒勾魂幡的威力，即使内心再不想，也没办法拒绝。直到到了判官堂，这两人也没能停下来哭，急得宋果果脸都皱一块儿去了。
哭声一连惊动了三个主事加上桑季前来围观。
桑季看易尧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一脸嫌弃，问道：“易尧，你对他俩做什么了？”
易尧摊手，说道：“什么也没做，不信你问果果。”
“果果？”桑季盯着哭个没完的男孩子，刚要开口，旁边传来一个小鬼使的声音，“老大什么都没做。”
桑季转过头看着他，“你叫果果？”
“嗯。”宋果果使劲儿点头，“我叫宋果果，刚成为鬼使一个月。”
桑季打开狱典，直接开始审问。本不应该由他来审，可实在哭得他也心烦，只想速战速决。
“冯慧和贺杰，母子关系。于今日16时左右于家中自杀，可有异议？”
两个人还是哭个不停，易尧已经听适应了，拉了宋果果坐一旁，“看会儿热闹再说。”
宋果果老老实实在易尧旁边规规矩矩的坐下。
桑季这个笑面虎也怒了，惊堂木狠狠拍下发出的巨响止住了两人的哭声。
“你既然选择了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哭个没完。这里每天见的都是魂魄，比你惨的多了去了，没人同情你。”桑季言语冰冷，毫不留情面的撕下了冯慧的面目。
“不、不是的。”冯慧还想要辩解，“我没得选。”
“他呢？”桑季指着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贺杰，“你问过他了吗？”
贺杰的年纪还不太懂生与死，只是看着自己妈妈哭，他也想哭。
“他，没了我活不下去。”冯慧说。
“呵！”桑季冷笑着说，“你的人生不如意选择死亡，那是你的决定别人不能干涉。同样，他的人生也轮不到你来干涉。”
冯慧又开始抽噎：“我是他妈妈，是我给了他生命。”
“那你问过他意见吗？贺杰，你想活着吗？”
贺杰小脸满是惊慌，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那么臭臭的味道明明他不喜欢，可是他妈妈却硬要他待在房间里。他很难受，喘不过来气，头晕还想呕吐。他告诉了妈妈，可是妈妈让他闭嘴，忍着。
他想哭，但他不敢。每次他哭，不仅不会像别的孩子有爸爸妈妈哄，能得到好吃的糖果，反而会被打。被他的爸爸狠狠地抽打，连带着他妈妈也会被打，妈妈还会很生气不理他。
可是，他和班里最好看的女生菲菲约好了，下次一起去捉蜻蜓。菲菲说他们是朋友，一定要一起说一次蜻蜓生效，现在还没生效。
“贺杰，你想活着吗？”桑季再一次询问。
贺杰依旧不太明白，看着妈妈在哭他也想哭。想活着吗？他不懂。
“我、我想和菲菲一起去捉蜻蜓。”贺杰怯生生的说。
桑季闭上眼沉默了片刻说道：“冯慧，你错了。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他有自己的选择权。”
冯慧只是哭，压抑着声音不敢放开。
“别哭了！你要面对现实！”宋果果突然间的怒吼震惊了易尧，这小鬼使还挺招人喜欢。
狱典上冯慧一生的功过已经结算完了，桑季看了一眼替她量了刑，很快就有人将她带走。
贺杰只是跪在原地胆怯的看着四周，他的年龄还不足以明白这一切的意义。
狱典上贺杰的那一页仅有寥寥两条，一生一死。这两条都是同一人带给他的，给了他生命又擅自带走了。
“你想要快点和小朋友一起玩儿吗？”桑季破天荒的问出了与审判无关的问题。
贺杰只是用力的点头，眼神带着期盼。
桑季说了声：“好。”在转世录上用朱砂笔写下一段文字。
易尧难得看完一次审判，突然觉得这笑面虎也有不一样的一面。虽说判官堂总是形式主义，现在想来形式主义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生死薄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