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修罗场炮灰之后》浅墨苒心

12、果汁糖和玻璃糖

　　林枫看了看排名，裴清第一，遥遥领先。第二名的顾衍比他少了近一半的票；第三名赵博朗和第四名的韩一诺票数不相上下。萧御在第九名，曹以墨第十一名。没看到林枫自己的名字，往下拉了拉，好不容易才找到。

　　第二十三。

　　三十七名中排第二十三名，这不算是个好的成绩。

　　曹以墨安慰他道：“没关系的，这只是个开始。”

　　林枫当然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他点开自己刚建的超话，大部分粉丝都在哀嚎，觉得自家少爷的排名太不科学，明明上过热搜，琴弹得那么好，为什么没人发现我们宝藏小少爷。

　　林枫刚要感叹。突然看见一个明显是小号的人，在评论区上窜下跳：

　　cxhsbizbzkz：
　　哈哈哈哈哈哈排名很说明问题，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弹个琴怎么了，很稀奇吗？说不定还是后期配音的，想红想疯了吧【大笑】

　　cxhsbizbzkz：
　　空降的，要不是他是林家的儿子，他有资格进公司？有资格参加偶像出道赛？你们就粉这么一个走后门的？你们的三观也有问题吧？

　　cxhsbizbzkz：
　　林枫脾气特别差，张扬跋扈，十分垃圾，公司里的练习生都讨厌他，等他出来了，你们也会讨厌他的，他根本不值得人粉！

　　………………

　　“气死我了！这人真是张口就来！”林枫没说什么，凑过来的曹以墨却气炸了，“太不要脸了，等我开小号去怼他！”

　　“行了，你还是别去了，已经有人跟他吵了，”林枫看着屏幕上和小号激烈对峙的粉丝们，笑了笑，“我值不值得粉，等登上舞台那一天，他们自然会知道……对了，你第一场表演的歌曲录音，交给负责人了吗？”

　　偶像出道赛的第一场表演，是在离公司不远的省立体育馆内。公司只在录制前的一周开放门票售卖，两万张门票一分钟内就卖完了。到开场那一天，提前五个多小时，体育馆门前就围满了观众，连特地为他们开辟的隐蔽进场通道，都被几个粉丝找到了。

　　进场通道被拱形的透明玻璃围住，玻璃外是几个也不知道怎么摸到这里来的，举着手幅灯牌和摄影机的粉丝。几个粉丝里有一半举着裴清的灯牌，只有一个见林枫出来后，疯狂地摇晃着手幅，大声叫着：“枫枫！！！麻麻爱你！！！”

　　林枫：“…………”

　　好吧，亲妈粉也不是没见过。林枫微笑着表达感谢。那个粉丝见到林枫的笑容，激动地都快把自己拍玻璃上了：“啊啊啊枫枫好可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不要紧张，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你是最棒的！！！”

　　告别了热情的粉丝，林枫去到了化妆室。练习生们是分散来到会场。早来的曹以墨已经开始化妆，见到他后反射性地想扑过去，却被化妆师又强行按回椅子上。

　　三十七个练习生自由分为六队，每队一个化妆间，配备一个化妆师。林枫来时顾衍和萧御还没有到，除了正在化妆的曹以墨，就只有正在排队的裴清。

　　裴清半靠在沙发上，随意交叉着的双腿笔直而修长，眼睛微闭着，长睫在眼部下方投射出淡淡的阴影，看起来悠闲又惬意。

　　但林枫知道，如果这双眼睁开，里面盛着的肯定是满满的紧张和焦虑。

　　没错，裴清有轻微的镜头恐惧症。

　　这对于一个从小出演电影的人来说有些奇怪。确实，幼年时的裴清在镜头前如鱼得水。但在他父母离婚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那一年，裴清的父亲拿到了他导演生涯的大满贯，母亲也出版了一首被誉为“世纪情歌”的歌曲，再次登上职业生涯的顶峰。就在两人最富盛名的时候，处于关注中心的时候，他们携手上了一档最火的真人秀节目，并在节目结束时公开了婚姻结束的消息。

　　一时间，两人被抛上了风口浪尖。无数记者将镜头对准了这个，而他们唯一的儿子，年幼的裴清也成了记者们围追堵截的对象。

　　最过分的一次，记者们曾在他上学堵住了他的校车，从车窗爬上去，当着老师同学们的面把麦克风怼到他的嘴边，问他对于父母离婚的看法。

　　裴清之前是个开朗乐观的孩子，但在一次被记者的围堵中，他只说了句“要去找妈妈”，就被记者们写成“裴导儿子亲口承认，父母离婚原因是其父亲对家庭漠不关心”、“天后与导演离婚，两人儿子坚决站母亲”之后，他就不怎么说话了。

　　裴清越来越沉默。但在父母面前，他还是能完美地扮演一个天真的孩子。精湛的演技是上天给他的天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对那些黑洞洞的镜头和麦克风，有着异样的排斥。

　　除了林枫。

　　曹以墨做好了妆发，封印解除，跳到林枫面前耍帅。顾衍和萧御相继赶来，化妆间里也热闹了起来。

　　五个人做完妆发，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曹以墨被萧御带去别的化妆间串门，最晚来的顾衍被按在镜子前化妆。剩下的林枫和裴清坐在沙发的两边，中间宽广的位置能放一头大象。

　　林枫带上耳机，再次熟悉马上要表演的乐曲。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们，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台。

　　在听到“上台”这个词时，林枫随意一瞥，果然看到，裴清的手指有一瞬的蜷缩。

　　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风衣，内衬的是深紫色的衬衫，领口微微开着，露处一点精致的锁骨。一般人穿这个颜色总有些浮夸，但裴清的气质太过鲜明，愣是穿出一种禁欲冷清，却又让人忍不住被他诱惑的感觉。

　　不过裴清本人，现在肯定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帅气。林枫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放在沙发上的，随着时间流逝越点越快，最后几乎可以撑得上是颤抖的手指，终于坐不下去了。

　　裴清闭着眼，努力平复着愈发急促的呼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摇晃，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摇晃行驶的校车突然停住，一双双手急促又狰狞地拍着车门，车窗。黑洞洞的镜头抵在窗户上，往后退了一点，又突然向前一砸——！

　　唇间突然被什么东西抵住，呼吸间能闻到甜蜜的香气。香气舒缓了裴清紧绷的神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而后才意识到不对，猛的睁开眼。

　　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林枫清亮得仿佛能够洗涤心灵的眼眸。

　　裴清皱了皱眉，牙齿触碰到口中的东西，是一块橘子味的夹心软糖。

　　清甜的水果香味充斥口腔，甜蜜的感觉将不安与慌乱全部推出。裴清轻轻咬了咬口中的软糖，外皮破裂，浓郁的果汁流了出来。

　　林枫对他笑了笑：“想吃糖的话，这里随时都有。不要担心。”

　　说罢，他又拿出什么东西，塞在了裴清的手里。

　　紧张的情绪被一瞬间打散，再次凝聚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看了看回到沙发另一边，像猫儿一样蜷在扶手边的林枫，心中只回响着一句话——

　　他知道了，自己的紧张。

　　——他怎么知道的？

　　几乎是同时，他又想起了，在那个寒冷的练习室里，林枫对他说……

　　裴清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再张开。手心上是一颗枫叶状的玻璃糖。

　　枫叶。林枫。

　　裴清将糖果紧握在手里，慢慢地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