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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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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渌渌从系统知道江元一跟方霖仍住一起，又见故人，去之前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激动。
到了周明珏查到的那个地址，是一个高档豪宅小区，住在豪宅小区大平层固然也好，但舒适度总归还是比不上别墅的。
夏渌渌到了江元一家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屋子里半天无人应答，就在夏渌渌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门终于开了，方霖的头从门里探出来。
“你找谁？”方霖上下打量，确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冷言冷语的发问。
夏渌渌的感受非常差，因为门一打开，里头就有一股仿佛憋闷很久的冷气窜出来，刺激得她的鼻子非常不舒服，这屋子里仿佛是一个冷窖，而住在里面的人却全然不觉。
而且更重要的是方霖给她的感觉，十年前，夏渌渌还记得，方霖还是艳光四射的女明星，虽然咖位不高，个人的样貌形态，也是拔尖的，要不江乘风也不会那么迷她。
那时的她，卸了妆虽然也憔悴——但那也是透着年轻气息的憔悴，皮肤还是弹弹润润的，气色也是倔强多，真正让人感觉颓丧的少。
但是现在的方霖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将近四十岁的年纪，身上一点也没有那种烟火气，或者通俗一点说是生活气。
她的脸上呈现出保养过度的那种不正常的白，而且由于胶原蛋白的流失，皮肤的底层没有支撑，整个脸呈现出一种向下垮的态势——可能方霖个人并不会有这样感觉，她妆容依旧精致，衣服也还算得体时尚，她会认为自己是一个保养得当的优雅妇人。
但是夏渌渌只看了她一眼，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方霖这个人垮了，从里到外，从精神到□□的一种全方位的垮塌。
她突然觉得有些灰心丧气，自己明明成功的校正了方霖的生活，为什么这种校正的结局只能是在平行时空，而元时空的方霖，依然还是要受这种折磨？
这头方霖已经不耐烦了，见这个敲门的人毫无反应，她伸手准备将门关上。
夏渌渌连忙抬手覆在门上，说到，“方……江太太，我是江元一同学的生活老师朱小渌，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方霖狐疑的大量了她一眼，终于把门打开，将夏渌渌迎了进去，门在她们背后“咔哒”一声关上了。
方霖将夏渌渌让了进来，大平层的屋子，里头的空间显得非常空阔，冷气又开的足，看得出来装修得有些档次，夏渌渌不禁搓了搓胳膊，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开冷气不要钱的高端奢侈品商场。
方霖亲自倒了杯水给她递上，玻璃杯触手冰凉，居然倒的是一杯凉水。
“朱老师，江元一在学校没有惹什么祸吧？难为你们多操操心，这孩子从小个性就独立，越长大越倔，我实在管不了他了。”方霖语气客气，看得出对江元一的事情还是很重视，只是话语里透露出一种有心无力的无奈。
“这个……”夏渌渌想了想，实话实说，“倒没有惹什么祸，只是成绩有点跟不上，偏科偏得厉害，只物理好一点，其他课程一塌糊涂，关键是他态度还不端正，经常性逃课，我才带这个班不久，他这个情况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方霖面露尴尬，“孩子学习的事，一向是他爸爸在管，这些我还真不知道……”
“他爸爸……”夏渌渌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江爸爸……会管他吗？”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江乘风对江元一从小不闻不问的，现在他都这么大了，管他还怪了。
方霖却肯定的点点头，“嗯！他爸爸管的，都是他爸爸在管，选学校啊，交学费什么的，都是他爸爸在管。”
“选学校、交学费”这个事情有多少工作量呢？想必这种小事肯定不是江乘风自己在跑吧，随便交代给一个人三两下就搞定了，除了这些呢？江乘风还管了什么？在这个过程中，方霖又管了什么？
“孩子的教育是个艰巨又复杂的问题，不是家长中的某一个人就能管的了的，特别是孩子的爸爸，一般都忙于事业，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管孩子的。” 夏渌渌观察着方霖的表情，说到，“江太太，您日常会管孩子吗？一般是管哪些方面呢？”
“我？”方霖看了夏渌渌一眼，眼光随即迅速发散，看向地面，“我也是很想管他的，但是他现在大了，我也管不了了。”
“江元一每晚放了学就回家吧？他的吃穿用度总还得你来操心，而且十四五岁的孩子，正是叛逆期，一般家长也就是管管吃穿，确实很难找到一个跟孩子舒服的相处的模式，但这个阶段又是孩子世界观人生观形成的关键阶段，需要家长和老师的共同引导，他平常到家了，你们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多跟孩子聊聊……”夏渌渌苦口婆心。
“不……，”方霖头微微低着，偏向一边看着地面，“元一并不是每晚都回来的，好几天不回来的时候也是有的，其实我没有那么多机会跟他聊什么。”
夏渌渌吃了一惊，“不是……江元一在学校没有办住宿啊？学校的宿舍根本没有他的床铺，他不回家睡觉，那他晚上都去哪了？”
“也许是去同学朋友家住了？我不清楚，但是他也不小了，他想去哪过一晚就去哪过，我管不着，”方霖脑海里想到了一些事，不知不觉喃喃的说，“还有可能晚上去他爸爸那里住也不一定呢……”
说着感觉自己有些说漏了嘴，但是话已出口又收不回来，只得强行解释，“我跟他爸爸分居，常年不住一起的，我从小就经常让元一去他爸爸那里住住的……”
说着这些话，方霖气息有些弱，她想起了以前无数个夜晚，她情绪奔溃，抱着江元一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哭，哭着哭着就会觉得非常恨这个孩子，要不是因为他，说不定她早就出头了，原来一个公司的死对头，现在都是影后了，只有自己，拖着一个私生子，事业也没了，爱情也没了。
恨极的时候，方霖就会将江元一往外赶，不停的骂他，让他去找他爸爸，去爸爸家里的大别墅住，去跟别墅里面的姐姐和弟弟争。
凭什么都一样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可以一家团圆，幸福快乐，自己就要抱着江元一在家里孤苦伶仃。
那些夜晚，把江元一赶出门之后，他去了哪里，怎么过的，方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夏渌渌听得心中发寒，江乘风根本不认江元一这个孩子，怎么会让他去他和金悦的家里住呢？
“江元一小时候去他爸爸那里住过吗？是你带着过去的？”夏渌渌害怕听到方霖的答案，又想确认一下。
“不是啊，都是他自己过去啊，”方霖神色如常，似乎还隐隐带着胜利者的笑意，夏渌渌却觉得这些话听来惊心动魄，“好像是八九岁吧，还是十岁？记不清了，他很小就会自己过去哦。”
八九岁？夏渌渌做前一个任务的时候，江元一四岁多的样子，那时江乘风跟方霖的关系还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对江元一也还是很疼的，那个时候他就怕金悦，连母子两人的存在都不让她知道。
按照元时空的剧情线，江乘风与方霖的关系是越来越恶化的，江元一八九岁的时候，应该已经很不好了，方霖赶江元一出去找爸爸，估计主要就是想泄愤，若说还有什么目的，也肯定也是想着利用江元一挽回或是胁迫江乘风。
被赶出去的夜晚，或春或夏或秋或冬的夜晚，黑暗寒冷至极的夜晚，江元一一个小小的孩子，他是在哪里过的呢？
他有没有遇到过坏人呢？是不是像乞丐一样缩在公园的角落里？或者是桥洞下面？他有没有张口求过别人？晚饭是不是也没得吃？第二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如果没有回来，他到哪里吃饭呢？
谁会给他一张床，谁又会给他一口饭？
“八九岁的孩子，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你不担心吗？”夏渌渌感觉自己牙齿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
方霖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弯了腰，笑得要擦眼泪，“我不担心！要担心也是他爸爸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
“我做错了什么？”方霖的眼神尖利了起来，说话语速变得快了起来，“我生孩子养孩子，放弃了事业放弃了家人放弃了所有跟着他爸爸，我图什么？”
她又突然站了起来，盯着夏渌渌看，眼睛里闪出那种诡异的兴奋，“我图钱，我肯定是图钱，元一他爸爸有钱，嫁给他我就衣食无忧了。”
说完，她摆摆手，又说，“不不不！我看不上他的钱，我也看不上他，朱老师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我图他爸爸什么，他原来还对我好，现在他连我这里的门都不跨进来一步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这里像是一个笼子一样关着我。”
方霖的情绪突然变得高亢起来，她说话极快，时不时就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夏渌渌看得心惊胆战。
过了一时，方霖好像又醒转了过来，自己轻轻的坐下，还是那样一副如常的神色，说到，“朱老师，对不起，除了打扫卫生的钟点工，我这里一般二般的没有人来，今天你来，我实在高兴，有些话你别往心里去，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太久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想说出来，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方霖的情绪极度不稳定，夏渌渌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也能判断她大概是得了抑郁症之类的，以她这样的心理状态，她根本不具备照顾一个高中生的能力。
夏渌渌脑海中浮现了十年前的方霖，她们第一次见面，她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回家，拿着小坤包，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心一意的跟同一个公司的女星争斗，整个人昂扬向上，哪里是这副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