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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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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叹了一口气,鲁大夫的话还在耳边,祝亚珺从小体质阴寒,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又喝了酒,酒助湿邪,他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一个不小心,病情很可能再次加重,到时候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林夫人心里无法,只得仍旧轻轻的劝他,“亚珺,你就听母亲的话,去那边陪着周姑娘,她好歹是你抬进门的正妻,你可别这般不懂事。”
“不是我抬进来的,是你们抬进来的,我早就说了,我不愿意,可惜你们没人听我的。”祝亚珺哑着声音说,又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你!”纵是林夫人万般忍着,此刻也是有点生气了,她脸上因为生气而紧绷起来,丢下一句硬话,“你今天不过去也得过去!这事由不得你!”
祝亚珺冷笑一声,强撑着站了起来,“由不得我?哼,从小到大,确实每件事都由不得我,当然我确实是个废人,没有资格也没有力气反抗!但我不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木偶!我也有想做的和不想做的,我不想我的人生被你们安排!今天,今天,我一定……”
祝亚珺话还没说完,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直不起腰,夏渌渌走到了他的身边,听他说的这些话,她的心里也难受起来,此刻便伸手扶了他,帮他轻轻的抚着背。
林夫人气得发抖,正想叫人将祝亚珺压了过去,但是祝亚珺越咳越厉害,没有停下来的样子,突然,他一下子吐出了一口黑血!
林夫人由怒转惊,骇得连忙过来扶着他,喊鲁大夫过来看,鲁大夫立刻上前,指引着众人先将祝亚珺扶到了床上,抖着手又给祝亚珺把了脉,良久,才开口说,“大公子这是吃了酒,体内热火上升,刚才又是怒极攻心,才会吐血,这血吐出来不是坏事,刚好疏解疏解,但是……”
鲁大夫看了一眼林夫人,林夫人示意他说下去,他才又说,“大公子情绪起伏不定,于他现在的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老夫愚见,还是顺着他的意为好。”
林夫人听见鲁大夫这么说,又看见祝亚珺一张脸毫无血色,就那样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力气似乎已经被抽干了似的,她心里悲痛不忍。
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见他受这般苦,林夫人也实在不忍心,没办法,林夫人只得依了他的意,对夏渌渌再三再四嘱咐,一定好生照看大公子,便带了人,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秦妈妈没有跟着林夫人同去,她先是到外面,跟荷香说了几句话,让她先回去新房;又去找鲁大夫,嘀嘀咕咕的问了半天话,向鲁大夫讨了方子,忙忙的安排下去,几个日常伺候祝亚珺用药的丫头婆子们看来是睡不了觉了。
把这边事情都安排完,秦妈妈又往新房那里走去,那荷香回去的时候什么样的脸色她是看在眼里的,周雁云什么性子她也算见识过了,新婚之夜把她一个人晾在新房,还不知道她会翻起什么浪呢,过去盯着点总没错。
从祝亚珺跑进来到现在,院子里好一阵忙乱,待到秦妈妈走了,一会儿其他人也都走了,夏渌渌见祝亚珺躺在床上,状况已经稳定,似乎睡着了,便吩咐夜阑带着岳玲珑也去休息。
终于清净下来,若不是下午回来睡了那么一会,夏渌渌这会肯定早撑不住了,她过去关上门,就听见床上祝亚珺问到,“都走了?”
倒吓了她一跳,她回头一看,祝亚珺仍躺在床上,只是脸偏过来看着他,他面上潮红已退,脸色看上去也没有刚才那样白得下人了,似乎了好些。
“你不是……,”夏渌渌话都有点说不连贯了,“你不是睡着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叫鲁大夫?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不用,刚才吐了那一口血,感觉好了些,”祝亚珺眨了下眼睛,脸上泛出小心机得逞的笑意,“但是我不想让母亲看出来,我可不想回去那个院子……”
夏渌渌觉得有些好笑,他总是喜欢这样使些小性子,无奈道,“那院子是你的新房,里头又没有鬼,你干嘛不回去?这里这么小,你也不嫌挤。”
“不挤不挤,我习惯了歇在这里,那里一堆人来来去去,吵吵闹闹的,我不要去。”
“你今天大喜……”
“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祝亚珺脸上又出现不高兴的神色,他偏过头,眼睛看上帐顶,声音小小的问,“周雁云进府,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高兴?你就这么想我过去那里……”
我的大爷,你从哪里看出来我高兴了,夏渌渌心里狂吐槽,我累了一天从外面回来,就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你在哪里跟谁睡我才不关心好不好!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再说祝亚珺刚好了些,随便哄哄他睡了也就罢了,这么晚了她困得要命,便不回答他,自己从祝亚珺的脚边爬过,准备钻进被子里睡觉。
“你是不是就想我过去那边,是你嫌我挤了是不是?”没想到祝亚珺还就杠上了,夏渌渌爬进去躺好,他还不依不饶的问。
夏渌渌闭着眼睛,耐心的说,“大公子,我就是抬进来帮你冲喜的姨娘,感谢你赏我口饭吃,哪里敢嫌你挤,你赶紧睡吧,我旁的心思都没有,只想你休息好了,身体精神都赶紧好起来,夫人见你身体健康,精神愉悦,觉得我有点作用,才不会赶我走。”
黑暗中,祝亚珺嘴角弯了一下,似乎在笑,但是他忍住没有出声,硬气的说,“你知道就好,你既然进了府,成了我的姨娘,就要有个姨娘的样子,凡事应该跟我一条战线,刚才你让我过去睡,就是不与我同心,就是不对。”
我的大爷!你小心思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还要跟你同心,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突然又想到,今日在岳家店子里,大笔一挥欠了唐召二十两,又夸下海口要向玲珑皮坊订货,确实要想办法让祝亚珺跟自己一条心才行,便敛下所有的心思,翻了个身,主动侧向祝亚珺,讨好的说,“我在这府里无依无傍,自然是与你一条心的,你有什么想做的,等你好了,我陪着你去做,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说点好话,哄点钱出来,或者他在家里给自己说句话、撑个腰,那什么麻烦都解决了,完成任务积点分早点回家,这才是正道呀。
祝亚珺听着这话感觉牙有点酸,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知道夏渌渌一天脑子里在想着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女孩绝不是只想讨口饭吃这么简单。
但是她既然愿意服软,那就行了,等自己好利索了,有的是时间去磨她,定能搞清楚她脑袋里装得是些什么!
“哼,你知道就好!”
“睡吧睡吧,真的不早了……”
祝亚珺又拉着夏渌渌扯了几句,最后两人都撑不住,才终于睡了。
周雁云嫁过来的这段时间,祝亚珺每晚还是都歇在夏渌渌这里,林夫人过来找,他就装病,连房门都不出,鲁大夫也瞧不出啥问题,林夫人没有办法,也就由他去了。
荷香倒是又来过几次,连院门都不敢进,岳玲珑眼睛往她一扫,她就只敢站的远远的,放几句狠话,再灰溜溜的回去。
看得夜阑直叹,看来有些事情确实得用拳头解决,如果不是岳玲珑,就她自己在这院子里,少不得天天跟她纠缠,还不一定搞得过她,岳玲珑一脚下去,居然就把她怕成那样。
趁着祝亚珺天天在这院子里,夏渌渌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假装在家里咳嗽,又说天气太冷,看见别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是穿的皮裘,暖和得很;又说自己嫁进来,也不知道得不得林夫人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赶出去,想孝敬孝敬长辈,又没有好法子,如果能送他们衣物御寒,长辈们必是会很欢喜,但是自己又没钱……
白天黑夜的念叨,时间长了,祝亚珺也听出来这个意思了,就是想让自己出这个钱呢,他倒是不在意,吩咐了秦妈妈,让去定做几件皮裘大衣,夏渌渌又费了一番心机,说服秦妈妈找岳老板那里定做,定金付出去那刻,才算把这个许下的诺给圆了回来。
夏渌渌做完这些,她想到了 “枕边风”这个词,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需要用这一招解决问题,她为自己的手段所不齿,但是又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在心里把这笔账又记在了江元一身上……
岳玲珑成天在院子里,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对夏渌渌这样帮她家,心里也有些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感激,毕竟,她确实在劳心劳力的帮自己家解困。
而且夏渌渌还经常带她在这府里各处转,说是成天待在这小院子里憋屈,让她透透气,对她算是十分热忱了,岳玲珑确实挑不出什么问题,便也真心实意的感激她了。
这天,祝亚珺感觉身体好些了,起了兴致在窗户下练字,夏渌渌在院子里熬药,正看着火,就见到秦妈妈着急忙慌的进来了。
“秦妈妈,什么事把您急着这样?”夏渌渌直起身,连忙将秦妈妈让进屋子,因为弄着炉子,她脸上还有些黑灰。
“前几日,大奶奶去请长公主来咱们府上,说是邀来赏梅,没成想长公主还真就答应来了,现在林夫人、大奶奶,还有家里的一众女眷都在,长公主说是久闻咱们府里几个公子的才名,说是要请大公子还有其他几个公子都过去呢!”
夏渌渌闻言一惊,想起了江元一说的,前世长公主看上祝亚裴的事情,看来,周雁云已经知道岳家父女被逼离了店子,现在两人分别藏着,岳玲珑更是就在忠勤伯府,她想必是也派了人寻,没有寻到,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调转枪头,想让长公主收了祝亚裴。
长公主那里可不是个好去处,夏渌渌后来向江元一打听过,这个长公主,惯是以折磨男人、践踏其尊严为乐,除了名正言顺的驸马,公主府还养了难以计数的面首,供其取乐。
后来在乱世的时候,公主在几股势力之间摇摆周旋,妄图八面逢迎,最后玩火自焚,得罪了凶狠残暴的北方异族势力,一夜之间整个公主府几乎被踏平,上上下下几百人无一幸免,成了这个乱世最大的惨案。
“我不去!”祝亚珺一口回绝。
秦妈妈面露难色,求助似的看着夏渌渌,这些日子以来,她也看出来祝亚珺凡事比较听她的。
夏渌渌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第二个串联任务是要让岳玲珑和祝亚裴见上面,祝亚裴成天不着家,她带着岳玲珑转了这么几日,愣是没遇着他。
“其他几位公子都去吗?”
“都去,夫人吩咐分别去请了,大奶奶还特意夸赞了二公子,长公主说是一定要会会呢!”
果然,夏渌渌心下想着,这周雁云确实是个狠茬,生怕祝亚裴不去,还特特的专门提了他。
夏渌渌跑到窗下,“大公子,你也去嘛。”
见祝亚珺不为所动,她又蹭到他身边,拉过他的胳膊,眨着眼睛,悄声说,“带着我一起去嘛,长公主诶,那是多难得才能见到的人啊,我从来只在天桥下听人说书说过呢,必然是神仙下凡一般的品貌,你就带我去见见嘛!”
祝亚珺见她一副没什么见识的样子,又攀在他身边这样的求他,样子居然有十二万分的可爱,心里早就应了,停了笔,嘴上还说,“长公主有什么好见的,她又没长三头六臂,你还真是个土老帽……”
“是的是的,我是土老帽,那你帮我把这个帽子摘下来嘛!”夏渌渌见祝亚珺面色一派光风霁月,显然心情颇好的样子,便接过祝亚珺手上的笔,朝着秦妈妈眨眨眼。
秦妈妈也见到祝亚珺态度松动了些,赶紧在旁边帮腔,“大公子,赶紧过去吧,人都在那边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