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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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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渌渌偷偷的出了府,江元一在她的脑海里指路。
忠勤伯府的位置,在这盛京也是数一数二的,夏渌渌出府才走了一会儿,便到了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到了这大街上,夏渌渌不禁感叹,不愧是都城,气度果然与穷乡僻壤的夏家村大大的不一样。
这条路应该是盛京的一条主大街,路面由大块大块的青石板铺就,平整宽阔,街上虽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倒也井然有序,并不显得有多么的嘈杂,这就是京城的气度了。
道路两边绸缎庄、酒肆、珠宝行、客栈等,什么样的店都有,店面红的黄的幌子飞扬,顾客进进出出。但是要说与夏家村最大的区别,夏渌渌觉得还是路人的气色。
她回想刚穿越过来时,夏家村的村民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畏畏缩缩,而盛京的人们不管是行色匆匆的商人小贩,还是遛狗打鸟的富家子弟,都是一副志趣昂扬的样子。大街上间或还有一两辆跟着一大帮随从的轿子经过,想来是京城的某位官老爷了。
能够在主大街上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做生意的,也专门做的是富人家的生意,里头也是堆金积玉、富贵荣华的一派景象。
转过几个街角,穿过几个小巷子,看到了更多,夏渌渌才看到这个盛京另一群人的生活。
他们瓮牖绳枢、家徒四壁,低矮的门口佝偻着不知道年纪的老者,头发干涩蓬乱的压在头顶,身上裹拥着看不清颜色的粗布衣裳,眼睛里呈现一种灰败之色;小孩儿衣裳单薄,鼻涕拖得老长,就那样在冰冷地上爬着;年轻些的小子媳妇们,脸上仿佛都拢着一股子愁苦之气,让人联想到他们在泥泞里挣扎的生活。
不过两里路,冰火两重天。
同一方天地,有人高楼大厦金满怀,酒池肉林声色足;有人茅茨土阶风雨欺,饥寒交迫冻饿寒。
自从离了主大街,满目皆是这样的景象,对比太深刻,看得夏渌渌心下沉重。
“怨不得这世道要乱。”夏渌渌在心里嘀咕着,“资源都被这些权贵阶层抢占,怕不是想逼这些穷人们去死。”
江元一只能根据系统的引导图,告诉她去岳家作坊的路,并不知道她看见了些什么,听见她嘀嘀咕咕的,不由得问了她,“怎么了?看到了些什么这么感慨?”
夏渌渌没有跟他描述这些,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江老板,这祝亚珺今后是不是一个好皇帝?”
江元一没有回话,感觉她问的问题有似有所指,有些深刻,他明显感觉到,她想的东西已经超越了一个初级校正者应该关注的范围,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也许,她真能成为一个高级校正者。
江元一许久才说,“人是很难评价的,特别是乱世中成为帝王的人。”
“但是,他当了皇帝之后,实行的是休养生息政策,给苦磨已久的民众安定生活、发展生产的时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好皇帝,这其中,也有夏皇后的影响。”
“相比祝亚珺,夏皇后出身贫苦,更能体味民间疾苦,祝亚珺后来推出的很多体恤下民的措施,背后都有夏皇后的影响,夏皇后百年之后,民间纪念她、尊崇她,推她为一代贤后,这些都是后话了。”
夏渌渌心里松了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
想要真正改天换地,不是翻个手掌就可以的,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的做,夏渌渌收回思绪,又问到,“这岳家作坊还有多久到?”
“快了,前面小巷子拐个弯就到了。”
夏渌渌加紧走了几步,拐个弯,到了一处宽阔些的大路上,这条路上都是一些小店铺小作坊之类的,生意冷清,偶尔从路上走过的人,也都是穿着些粗布服侍,看着不甚宽裕,应该是高门大户里的丫头婆子,和一些小家小户们喜欢转的地方。
又走了几步,夏渌渌便看见了一个名为“玲珑皮坊”的店铺,木质的招牌漆色鲜亮,看起来像是新制的。夏渌渌一脚跨进去,店子是新装潢的,看得出老板生意应该是不错的,但是里头的柜子上却没什么货,簇新的桌子椅子打翻了一地,似乎被劫掠了一般。
这也说得通,本来,岳家皮坊的生意应该还可以,若不是周雁云故意使了手段,她家过的应该是蒸蒸日上的日子。
夏渌渌站在店子里四处看了一下,高高的柜子旁边有个门通向后院,隐隐的有些类似化工的臭气传来,想来这屋子应该是前店后院的形式,前面卖些皮裘之类的货物,后面是加工坊。
夏渌渌听见后面的作坊里有吵闹之声,料定已经有些催债的在后头做些逼迫之事了,她想了想,便朗声高喊一声,“岳老板在吗?我家府上要订些皮货!”
后头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眉头紧锁的的男人先走了出来,他生得不算魁梧,精神头有点萎靡,看上去几天没睡的样子,他后面紧紧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子。
两人出来之后,马上又跟出来一个粗粝的壮汉和一个行容刁酸的婆子,两双眼睛钉子样的钉在前面的汉子身上,想必就是那要债的了。
夏渌渌仔细看了一下那个小丫头子,她虽然年纪尚小,但是生得比同龄人高一些,身上并不是一般女孩子喜欢的花枝招展的样式,衣服颜色素净、款式利落,小小年纪就长得一张标准的御姐脸,神情冰冷,眼神中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凌厉之感,典型的又美又刺,让人既想亲近,又有一种距离感。
夏渌渌都不用问江元一,心里便笃定这女孩儿一定是后来把祝亚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岳玲珑了。
祝亚裴这种盛京的纨绔,从小在爹妈的羽翼下长大,又喜跟着一帮不着调的贵公子在秦楼楚馆流连忘返,身边花容月貌、环肥燕瘦的女孩子们各个追捧他,早就得意的忘了形,哪里见过岳玲珑这样爽利的女孩子?
连夏渌渌就觉得在这忠勤伯府看多了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孩子,见到这样一个人,实在观之可亲。
“你要定些什么货?”那中年汉子正是岳玲珑的父亲,名叫岳德友,他看了一眼夏渌渌,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问到。
还不待夏渌渌回答,后头那个粗粝汉子一步跨到夏渌渌跟前,挥着手就把她往外赶,“哪里来的小丫头,走走走!这里什么货也没有,这家店已经倒闭了!”
夏渌渌眉头微微一皱,这粗粝汉子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臭味,江元一在脑海中告诉她,这人便是被周雁云收买的岳家的匠人,姓王名大富,他成日在作坊里制皮,身上的气味是常年加工毛皮的味道。
“这桌椅柜子都是新的,哪里像要倒闭的样子呀?老板可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夏渌渌一双眼睛笑着,问岳德友。
岳德友看了一眼那王大富,咬着牙说,“家里出了鬼了,作坊上有几批皮料接连出问题,不过你放心,你现在下订单都是重新买料子新做,质量我可以保证。”
那王大富冷笑一声,对夏渌渌说,“你先别忙着下订单,你知道他得了你的钱先要干啥?”
说着又对着岳德友说,“先还钱!先把我的工钱结给我,外头还欠着几个老板的货钱,那可又是一大笔!也是要还的,卖了这个丫头还不够呢!”
岳德友气急,“王大富,你别打量我不知道,那几批皮子,就是你做的手脚!还想让我倒给你工钱,你想得美!”
他俩吵着的时候,那婆子上上下下的看岳玲珑,边看边点头,嘴里念叨着,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这个娃娃倒是个好的,再长开一点不得了!”
岳玲珑从小跟着岳德友走南闯北,可不是个好惹的性子,她随手操起柜台上的算盘,就向那个婆子砸过去,那婆子不防,连连躲避,一边躲,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小娼妇,你仔细别落在我手里!”
这婆子应该是跟着王大富过来的人牙子,打量着趁机把岳玲珑弄到手里呢。
夏渌渌淡定的看着这一切,在脑海中跟江元一打听这王大富的情况。
原来,这王大富初时只是个卖苦力的轿夫,岳德友经常要各处奔走做生意,采购、送货之类的,难免腿乏身困,机缘之下坐过几次他的轿子,两人渐渐熟识起来。后来有一次王大富得罪了几个浪荡子,被人打得奄奄一息,连活命用的轿子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岳德友见他可怜,便让他到玲珑皮坊做工匠,还把一身制皮的手艺教给了他。
谁知这王大富在生活来源稳定了之后便开始赌钱,每个月一领了钱,马上就钻进赌坊,每月还不到月底家里便揭不开锅,他的媳妇哭哭啼啼的过来求岳德友,岳德友每次都不忍心,除了给他发工钱,前前后后也借了不少银子给他家。
周雁云就是抓了他好赌的性子,在赌场让人做了个局,他把家当都输进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这才成了她的棋子,被她利用来害岳玲珑一家。
“还真是个白眼狼,”夏渌渌心里暗骂,又问,“他做了些什么手脚,可有留下什么破绽?”
江元一又一一的告诉了她,夏渌渌听完,微微一笑,心下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