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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不愿再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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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花渊微回到府中立刻召集府中幕僚在书房商议,如今他也摸不着陛下到底是何意。
朝中谁人不知,武珝自入宫后,这一年多的时间,武珝大肆干扰朝政,甚至明目张胆地干涉官员的任免之事。
今日他进宫对陛下只是稍加试探,竟惹得陛下大怒。
“大人,如今三省六部都有武珝的人,我们的人处处受制,再任她如此肆意妄为地干涉朝政,用不了多久,花家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武珝涉政必是陛下亲允,陛下是否已然对大人有了猜忌?”
“谁人不知大人这么多年为陛下尽忠尽责,殚精竭力,天下能如此太平,也多亏了大人。”
“大人,若陛下真对您有了猜忌之心,不可不防。”
幕僚你一言我一语,却令花渊微越发地烦躁。
“好了!”花渊微朝桌上猛拍一声,怒道:“我叫你们来是献策,而不是说这些废话。”
众人纷纷禁言,不敢再多说一句。
“爹,这一年来,武珝在各部安插的人,上至户部尚书李敬业,下至中书主事高履行,共计三十三人。”花逢景从袖中掏出吏部这一年来的官员任免名册,放在桌上。
“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陛下授意,户部尚书之位,陛下不可能任武珝拿去。”花渊微打开名册,上面不少熟悉的名字,皆是当年陛下安排在朝中之人。
“再等等,这段时间让朝臣莫要妄动。”花渊微合上花名册,摆了摆手,又道:
“秦泛查钟家之事,如何了?”
“魏思温将当年裴行俭在大理寺的卷宗给了她,她最近查到了我花家的头上,尚未查出些什么。不过我却查出最近她常去一个叫‘墨音楼’的地方。”
花逢景调查多日,也只查出‘墨音楼’这个名字,却未查出墨音楼是以何为生,墨音楼的位置极其隐秘,他手中人甚至几次跟丢了几次。
“墨音楼?她去墨音楼作何?”花渊微从未听过此名,听着也不像是酒楼客栈,倒像是收集情报之所。
“不知,今日她在公主府呆了近一个时辰,回府后便再未出门。”自从秦泛任职以来,花逢景便一直派人在暗中跟踪她,她所去何处,待了多久都会一一记录。
“好好查一查这个墨音楼,查清之后,毁之。”花渊微直觉这个墨音楼不简单,这个时候,他万分不得大意。
“是。”花逢景道。
花渊微挥了挥手,书房中的人纷纷退下,片刻之后,书房中只剩下他一人。
花渊微打开抽屉,一面写着‘令’的玉质令牌躺在其中。花渊微伸手拿起令牌,细细地摩挲,思绪也随之飘远。
秦泛手中拿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跟在文心兰的身后,她第一次知道将军府藏书楼楼底竟有一天直通皇宫的密道。
密道狭窄,四壁全是砖石,只容两人并行。
怪不得藏书楼是将军府的禁地。
快接近密道出口时,密道中光线愈亮,秦泛收起夜明珠,却听到文心兰道:
“委屈秦大人了,宫中各方眼线颇多,陛下命咱家将大人秘密带进宫,只能走此道。此密道是当年秦将军亲自命人所建,为的也是秘密见先帝。”
“文公公客气了,这次陛下召我是为何事?”秦泛知道此密道心中只觉好奇,并未觉得委屈。
“不知,陛下从灵秀殿出来,脸色便有些阴沉。之后在尚书房见了花大人,又发了一通脾气。花大人离开后,陛下便让咱家召大人进宫。”文心兰摇了摇头,这次他也不知。
秦泛点了点头,跟在文心兰身后踏出了密道,出口竟在御花园中。
“陛下正在前方的凉亭中,大人随我来。”文心兰抬手为秦泛引路。
秦泛点头,没多久便远远地看到一座凉亭,凉亭四周围上亭帘,看不清亭内的景象。
文心兰掀开亭帘,秦泛走进后,对厅内的宫女招了招手,候在亭外不远处。
“参见陛下。”秦泛躬身行礼道。
“免礼,坐。”晟颜卿抬了抬手,指着他身旁的石凳道。
秦泛应声坐下,第一次主动开口问道:“陛下秘密召臣来,是为何?”
“这是当年钟家之案,涉及的朝中大臣名单。钟家之事,孤早已命人查清,只是所涉人员占大半朝堂。当年朝堂不稳,外患未除,不好处理。”晟颜卿将桌上的一本卷宗递给秦泛,又翻开另一本更厚的卷宗道:
“这本记载着其中细节,孤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册上的人或革职或降职,一一瓦解,除之。”
秦泛翻开花名册,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不少人竟也涉及几十年前的滁州贪污案。
怕不是当年钟鹤希的贪墨实际是他们所为,只是共同找了一个提罪羔羊吧?
排在名单最首位的是花渊微,杨迟衣果然也在其中。
“苏明?他不是钟鹤希的至交吗?怎么与当年之事也有干系?”看到苏明这个名字,秦泛很是意外。
毕竟当年苏明被贬风陵渡,也是受钟鹤希之事的牵连。
结果钟鹤希入狱,钟家满门被斩,竟也有他的一份力。
“苏明当初与钟鹤希交好,也不过是看中了钟家的权势,想利用他复兴苏家军。”晟颜卿一直以来都知道苏明的志向,所以将他从风陵渡调回,只让他回了礼部。
他能再次回到兵部,他也是顺了杨迟衣的意思。
至于让他去做北伐元帅,一则是苏家对北疆的了解朝中的确无一人能及,二则是花渊微主谏。
朝堂能如此稳固,也多亏了花渊微和杨迟衣。
不过,曾经稳固的杨、花两党,如今已被慢慢瓦解,他们虽在六部仍居要职,却不再是不可取代。
更何况她放任武珝和公主在朝中安插布局,早已打乱了当初的局面。
此时更有秦泛查钟家之案,当年之事便能慢慢浮出水面,他也可以一一肃清朝堂蛀虫。
不过,此时他却等不及,也不想等了。
“苏明暂且不急,待彻底平了北疆之乱再处置也不晚,且他当年也自请下放风陵渡,也算是知罪认罪了。”晟颜卿道。
“既然陛下已将当年之事查清,为何又封我为刑部侍郎兼大理寺卿,再去查这些。”秦泛越发看不懂晟颜卿了,这不是给她又送官又送名?
“孤可没让你查任何事,钟家之事明明是你自己要查,孤现在可是在帮你。”晟颜卿一怔,他竟也不知为何如此。
当年徐进冲要追随他甚至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秦泛不过是救了他几次,便让他深信不疑。
知她是女子,进京不封官不封爵,而是让她慢慢出现在朝中,接手朝中之事,做出了些成绩,也让朝臣习惯之后,才封官任命。
恰巧在她遇到难题时,将他查了多年的证据全部给她。
又为她送功。
“也对,钟家之事是我自己要查,如今看来是查对了。”秦泛将两个卷宗装进袖中,有了这些,她再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查乱看了。
“陛下,臣这就回去比对滁州之案名单,早日将此事解决。”秦泛起身便要告退。
她现在的时间可紧得很,再不到十日,楚兰舟便要回来了。
她还等着向楚兰舟求婚,与她行成婚之礼呢。
度蜜月的地方她也想好了,就在之前想去过冬却没去成的嘉禾里。
“这么急干嘛,坐下坐下,与孤下盘棋再走。”晟颜卿忙叫住秦泛,却浑然忘了此时他们不是在尚书房,这亭中的桌上除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再无其他。
“陛下,这棋嘞?”秦泛转身望了望桌子,又环顾空荡荡的四周,眼底一片狡黠。
晟颜卿闭上眼支着脑袋,无奈地摆了摆手。
“臣告退。”秦泛拱手,忙转身离开凉亭,唯恐又被留下。
“文公公,我自己走密道回去就行,陛下想下棋了,你去看看。”秦泛走都文心兰面前,依旧带着一脸的笑。
“是。”文心兰心中疑惑,陛下已经几年未下棋了,怎会突然想下棋了,不过依旧去亭中问问。
“下什么棋,回宫。”晟颜卿心中一阵郁结,望着消失在前方的红色身影,更多的却是不解。
他为何会那般信她?
秦泛拿到这两份卷宗之后,便彻底放下心来。
如今朝中之人谁人经得起细查?
即便不动用墨音楼的人,仅是刑部和大理寺,也能查出不少罪名来。
大罪入狱,小罪降职,她此时正愁没机会搅乱这朝堂呢,机会便送到了手中。
回到将军府后,秦泛轻哼着曲儿一蹦一跳地进了书房,拿出信纸将她今日的喜悦写在纸上,过不了几日,她就能见到她的舟舟了。
秦泛命人拿了些鲜牛肉进来,用筷子夹了些牛肉喂给信鹰,待它吃饱了,才将它放飞。
楚兰舟此时已在回程的路上,她将墨骥暂时留在了文州,代管文州墨音楼总部之事,前几日长临分楼来信,有人秘密查探墨音楼,她担心秦泛会出事,速速赶回长临。
她已经几日没收到秦泛的信了,最近收到的一封还是说钟晚宁去了浔阳之事。
楚兰舟走得急,连夜赶路,一路风餐露宿,只想快点回到秦泛身边,确认她无虞。
秦泛也同样几日未收到楚兰舟的信,可如今她们除了用信鹰传信,别无她法。
楚兰舟此时应该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按照之前的路程,最多三日,她便会回到长临。
秦泛一直劝自己不用担心,不用多想,可脑中仍止不住地会出现楚兰舟遇害的画面。
如今她总算体会到了顾泽溪当初的滋味,她也才几日未收到楚兰舟的信而已。
顾泽溪当初整整三个月未收到秦逸丝毫消息,如今也有大半年了。
她当初就不该奚落她,如今也算是遭到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