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活着的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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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颗祖母绿，名为翠特兰。
家主濒死之际，我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现身。
茶娜安静的陪伴在家主身边，向我微微颔首，而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家主身上。
家主从昏睡中转醒，睁开眼，目光同我相撞。
他似乎愣住了，但以宝石商的敏感很快回神，低头望向自己的左手。
铂金戒托上空空荡荡。
他再次望过来，朝我微微笑。
“原来你真的在。”他叹道，语气中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委屈。
我没有说话，只是与他对视着。
“请您别用这样的神态望着我。”他说，“我这颗老心脏可经不住年轻人的小鹿乱撞。”
我依言敛下眉目。
“阿兰，请容我这样唤您。我这把老骨头撑不起布尔瓦的荣光，但这后半生经营多少有些财富。您曾救我多次，或许还曾不断容许我的冒犯，这些东西，您若不嫌弃，便请收下。但我这将死之人有一个请求——请您照顾好茶娜。”
“如您所愿，布尔瓦先生。”
我养大了茶娜，在她十八岁那年将宝石店转让到她名下。
身为一颗宝石，我天生可以与其他宝石共鸣，因而能感知到宝石的存在，甚至进一步感知宝石的情绪与记忆，对各种宝石的种类品相也十分熟稔。靠着这点，我可以轻易立足于珠宝界，并赚到一些钱来满足我和茶娜的日常开销。
但我和茶娜都太特殊了，身为非人，茶娜20岁那年就停止了生长。她很漂亮，有着东方特有的娇小精致，大眼睛，长黑发，在法国过于独特，无法隐于众人。而似乎我也是这样，每次出门都会遇上不少麻烦。渐渐地，我越来越少出门，在自觉茶娜和我的异常将暴露时，就带着茶娜搬家到另一个地方。我和茶娜在法国辗转五十余年（1913茶娜18岁—1968，共55年），又在我出生的俄国过了五十余年（1968-2023），茶娜和我决定回中国。
所以在中国的某个角落中，多了一家小小的珠宝店。
茶娜有一个中国名字，叫章姝瓷。
作为一个实际年龄一百多的老奶奶，她的爱好仍然保持在她的外貌水平——20岁女孩们喜欢的东西，她一个没落，有一年生日甚至许愿明年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蛋糕。
“哥，”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能吃到你这样绝世尤物亲手做的甜点，我一下老十岁也值了。”
我失笑，在她的小声尖叫里决定给她一个额外惊喜。
第二年，她尝到了我做的蛋糕和其他甜点。
第三年，她许愿让我在接下来一年内，每周为她做一次下午茶。
这个愿望一直被重复到如今。
平时店里并不怎么来客人（客人也不一定能买到珠宝），所以我和茶娜都在漫长的时光中多少学了一点东西。茶娜学了绘画、竖琴和提琴，我则去学了芭蕾、钢琴和格斗（为了自己解决出门时的麻烦）。
之前在国外大家族有几个长情的老客户总能找到店铺新址并继续照顾生意（我们在俄罗斯的欧洲部分来回搬家），这次搬来中国，店铺一时间无人问津。好在我和茶娜不愁资金，也不必过分担忧。茶娜终于回到故土，对什么都充满好感，兴冲冲学中国画去了。
在废手机忘平板的学习与练习下，她已经小有所成。
听说她最近准备在中国的主流社交媒体上认证艺术博主。
今天下午不大寻常。
店门外有几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看着店铺招牌，还拍了几张照片。
看监控里的口型，似乎在说“就是这家”。
茶娜不小心打翻了墨汁——我的常服全都毁了。
整天穿着睡衣太失礼了，我只能从另一个衣柜中的礼服西装里挑了一套。
上帝啊，我为什么要把普通西装全部送去干洗？是因为最近店里没客人所以想找一个光明正大不穿正装的理由吗？
今天是周末……商场似乎会有很多人……或许又会很麻烦……不能暴露家庭地址……
我明天下午就去买衣服。
我不该怕麻烦的。
看茶娜的表情，我似乎会有大麻烦。
当天上午，“石缘”节目摄制组。
摄像打开镜头，直播间无数弹幕飞过。一行五人打过招呼，温易明简述了一下当前的委托进度。
“如各位所见，我们已经接受了温迪戈夫人的委托，”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戒指盒，便交还给工作人员收好，“那家神秘的珠宝店当真是让我们费尽脑筋。但感谢几位热心网友的帮助，我们找到了那家宝石店，巧合的是，它在一个月前搬到了中国。”
“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茶娜又去学国画了。
我在厨房里煮奶茶——茶娜喜欢喝冰奶茶。她今天是为认证准备作品去了，走之前曾表示如果过不了认证，她就再封印手机一个月。
我相信她，但这并不能掩盖她让我只能穿着一件让人满是心理阴影的西装的事实。
我至今都记得那位裁缝先生一边感慨一边不断改小我的腰围：“先生，这已经是男士腰围最小的样板了……您的身材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随行的设计师一直双眼放光的盯着我猛瞧，最后寄来的成品让人一言难尽。西装本身用料考究，说实话，也很合身，颜色是低调经典的纯黑。
但随西装一起到来的，还有许许多多的配饰，其中甚至包括了一只祖母绿耳钉。
据设计师称，“很配您这美丽的瞳色”。
我曾自己一人试穿过这套衣服，总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隔壁就是衣帽间——有全身镜。
推开门，和一个临时请来打扫卫生的女仆对了个正着。
女仆手里本来端着一个托盘，盛着叠好的干净衣物。
目光相触，她一个哆嗦，托盘掉到了地上。
我从此在每次正式活动前不断新购置礼服，期望能让看见我的人维持正常，但情况似乎仍未好转。
多棒啊，一柜子的心理阴影。
我正将奶茶倒入杯中时，门铃响了。
茶娜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门外的宝石气息虽然熟悉，但并不属于我给茶娜的绿松石手链。
是故人吗？这气息……家主赠出的猫眼石戒指？
是需要慎重招待的客人。
我简单整理了一下，快步穿过前厅，拉开了门。
神秘的店门打开，店内最美的宝石正在向他们颔首致意。
“欢迎光临贾薇施，我是这里的珠宝鉴定师。”
“各位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阿兰。”过分俊美的外国青年侧身，请他们进入。
门外五人连带两个随行摄像师还沉浸在那一瞬的惊艳中，有些怔愣，下意识就要抬脚走进。
身后突然传来响亮的、由远及近的呼唤“哥——！”
茶娜刚打开手机微博，就发现她关注的一个有关宝石的综艺官方正在直播。她扫了一眼，却发现——我艹这不是我们家的店吗？！以哥哥的颜值，一旦上镜，她毫不怀疑会有多少狂蜂浪蝶变态痴汉整日骚扰。
我章姝瓷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先打个电话，提醒哥哥注意。
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茶娜气喘吁吁的看着打开的店门，心中悲伤几乎逆流成河。
为什么哥哥又忘了把手机开机！
茶娜看着那个几乎要把摄像机怼到哥哥脸上的摄像师，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但她对网上那帮颜控一无所知的单纯哥哥察觉到了她的暴躁与抗拒，正以不赞同的眼光看过来。
茶娜下意识平复呼吸，挺胸抬头，挂上标准迎客微笑。
“抱歉，我方才失态了。”
“欢迎光临贾薇施，我是店主章姝瓷。”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活着的宝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