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限盲》琼斯胡话

2、若只如初见（2）

　　......
　　[所以，现在，我该是怎么呢，好像是没有任何犹豫！按下了快门]
　　[说句实话:心旷神怡！]
　　在他乡竟是轻轻松松拍下了如此优秀的照片。自己保存欣赏，也不算是侵犯他人的肖像权了！
　　脚步轻轻，如果我真的可以勇敢的迈出那一步！不要再担心这儿那儿的了，这是他乡，最坏不过是这辈子两不相见呗！
　　[想到这里，屿安觉得还是可以的！]
　　跟在了他的身后，虽没有像电视剧一样闻到什么“沁人心脾”的香味，但屿安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小心的抬头，他比屿安想象的还要高！屿安平视的视线只能乞到他的肩膀。
　　就像抖音那样，轻轻的拍他的手臂，问可不可以要他的微信！
　　深呼吸！深呼吸！抬手的同一瞬间，他手机微信提醒，屿安却早已来不及收手了，右手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右手臂。
　　屿安可以清晰的记下，那一瞬间，他本能的抬起拿着手机的右手，同时回头，眼神是平静的。双目相对的那一刻，屿安好像是给予了他急剧的温柔，一瞬间，心跳不紧张了。
　　屿安:“那个...你好...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吗？...”好像没有多少不好意思了，太过于平静的眼神带动屿安建立起了相同的防护壳。他是一愣，屿安只是想着，有结局了。
　　屿安:“那个...要是有女朋友了（顺带指了指刚刚再次微信提醒的手机）那个...真的很抱歉...打扰了。”想的出来了吗，林屿安十八年人生中第一次主动向异性要微信，竟是以如此落点结局的。[我早该相信他有女朋友的]...
　　屿安本能的准备低头，躲避眼神，可是只是那微微的一瞬间。眼神的取读。“没有，我还没有..女朋友..那个...”
　　.........
　　好像谁都要脱口而出接下来的话语了，可是偏偏谁都没有说出口。
　　当下的尴尬已经由不得屿安再考虑什么了，“那...我扫你”
　　“好。”

　　风轻轻的，吹不走屿安手心的细汗。
　　他叫北阳。
　　屿安盯着系统的自动提示“你已添加了北阳，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盯了很久，想着，那他那边“你以添加了你的朋友格林女士，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屿安也想不出自己在想什么，直到再次听到他稍低沉且平静的声音，轮到屿安买老奶奶的糍粑了。
　　风轻轻的，把糍粑的温柔吹向屿安，吹向北阳。

　　直到躺在床上的屿安，又是楞楞的盯着同一句话，她知道在想什么了。也许，真的，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聊天记录，除了这条系统自动推送。
　　明天早晨的太阳会照例出现，我们的“聊天记录”会永远停留在那一刻，但，我们却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第三天的太阳果然是照例升起了。
　　这种打卡旅行是真的很费体力。屿安的体能一向不是很好，通常半天下来，就明显地感到体力不支，可是一个人的旅行更要多留眼睛，再加上睡眠不足。屿安甚至觉得下一秒就可能不省人事了。轻轨，轮船，出租车，公交车，步行......屿安一路奔波get同款。慢慢的放下了前一天的独家记忆。
　　下午四点半 按照规划，屿安会在日月光广场前的“小红帽烧烤”店，屿安的四点下了千厮门大桥，六月重庆的四点太阳没有一点点要温柔起来的趋势，屿安撑着伞，拖着疲惫的双腿，遇到下一个垃圾桶，就会把手里的空奶茶瓶扔进去。
　　十字路口，人头攒动，但是屿安没有这个好奇心。等在红绿灯下，必须穿过人群。
　　心咯噔了一下，那个后脑勺！
　　却怎么都看不到正脸。有犹豫。屿安还是收了伞，挤了进去。
　　他侧着身，躺在六月的马路上，马路漆漆，还散发着一天下来烤焦了的汽油味。他在动，好像是很努力的想要起来，旁边的小女孩哭得很凶。屿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看出来他的着急，急着靠近她，想要拉住小女孩的手，虽然屿安没有脑子再去思考为什么小女孩不对着他哭。
　　屿安的确犹豫了，犹豫了好久。他们素不相识，就这么上去真的很荒唐。可是，旁人却也没有一个冲上去。
　　这是屿安长这么大第一次打120。 屿安跪在了小女孩旁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屿安：“是想要坐起来吗？可以吗？我打了120了，再忍一下好吗”屿安低下头，一点一点小心地靠近他。看他皱着眉，点了点头。屿安却慌乱了，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扶他。屿安跪在地上，膝盖磨着滚烫的路面，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他很重，沉沉的。屿安小心的把左手抬起放在了他的左肩上，低头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了，阳光照着他乌黑的顺毛，高挺的鼻梁。屿安把手机放在腿上，举起了右手，挡着刺眼的光。
　　微弱的声音，他说：“跟她说一声，我没事，别哭了。”顿了顿“她看不到 ，应该”屿安愣了一下，是楞自己的眼里怎么只有他而忘了旁边哭的这么大声的小女孩，是楞怎么语气会这么温柔。屿安看着小女孩，伸出右手，明显感觉到她满手心的汗，“姐姐在这里，到姐姐这儿来，”“小朋友，别哭了哦，哥哥说他没事。”屿安尽了最温柔的语气，抓紧了她的手，“有没有伤到哪啊，跟姐姐说”。
　　“没有呜呜，姐姐，哥哥有事啊呜呜姐姐”屿安:“哥哥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没事的啊。”
　　“姐姐，呜呜呜呜，呜呜但是哥哥扑过来救我呜呜，姐姐，是，很大的一辆大卡车，我听到声音了，真的呜呜”屿安:“好的，警察叔叔会把坏人抓出来的，那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呜呜我叫周婷安呜呜呜”
　　屿安:“安安啊，姐姐也叫安安呢，不要哭喽，不然哥哥会担心的。安安记得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嗯”
　　屿安:“那好，安安，姐姐给妈妈打个电话好吗”
　　“嗯”
　　屿安：“喂，你好，请问是周婷安的妈妈吗，我们现在在xxxx的十字路口这儿，发生了车祸，但是您放心安安她应该是没有受伤的，但是就是目前情绪比较激动，然后需要您看能不能。嗯，那因为马上我们的救护车就要来了。嗯，好的，那我就让安安等在这个十字路口前的水果店的门口，好的好的，没事没事，没关系的，好的，那再见，好到时候电话可以再联系。好的，那再见。”屿安用尽温柔，又怕太用力抓疼了安安的左手，又怕给不了足够的安慰:“安安～，待会哥哥姐姐走了之后，就站在这个水果店门口，哪都不要去，好吗，水果店在..安安，往右转一点点，对，然后向前，导盲棒在你前面，对，然后一直往前走，小心～谢谢你啊姐姐，把她带到水果店门口就好，谢谢，姐姐她妈妈马上就来。”
　　突然他轻轻地动了下头，想是终撑不住脑袋了，靠紧了屿安的脖子。粗重且低沉的呼吸吹在屿安的脖子上，一瞬间，屿安完全忘记了前一秒发生的所有事。被吹麻了整个左身子，病毒样的极速向右蔓延。屿安不敢乱动。连要给那位姐姐指路的右手也轻轻地放下，轻轻地让他靠近自己，帮他遮挡着阳光。
　　直到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屿安：“安安！～安安一定要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奥，千万不要乱走哦，妈妈马上就来了，不要让妈妈担心啊！”
　　屿安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忍耐极限和呼吸的骚乱，是很难受吧，屿安感受到了脖子上的温度和他的汗水。屿安:“对了，刚刚一直太慌乱了，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你的家属，是否在附近，可以的话，联系一下吗”[从他说安安应该是看不见，屿安就知道，他们应该不是亲人]
　　“不在”
　　屿安知道他很难受，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直到救护车到了，屿安拿下因为遮阳早就麻木的右手，站起来的时候，也才发现双腿早就跪的发麻了。屿安站在旁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犹豫疑惑中看到了他微皱的眉头和满是汗水的额头，脑袋一热再热...就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这是屿安第一次在他乡且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是紧张吗，好像早就超过了额定紧张的极限了。已经是紧张到迷糊镇定了，可能潜能都是这样逼出来的吧，可能屿安的每次成长都是昨天被迫的吧，屿安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傻事。一个他乡的陌生人，却交了医疗费，还守在手术室门口。
　　被推出来的时候，他的药性还没过去，很安静的躺着。三人间的病房靠着阳台的床位空着，屿安把窗帘稍拉上了一点，不想火红的夕阳刺醒他。医生说了一大堆，主要就是左腿的骨折和肌肉拉伤，一部分的皮肤磨伤，可能是有一点轻微脑震荡，明天需要进一步做一个全身检查。屿安只是努力的把所听塞进脑子，频频的对视和点头。送走医生之后的下一秒，就空白的失去了方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浸泡过了硫酸一样，毫无生气还很酸痛。
　　屿安就静静地盯着他的眉目，鼻梁，嘴唇，甚至下颌骨。
　　【怎么会这么优秀，这样的路人难道就没有被发现过吗，星探们难道都不工作了吗】
　　屿安因为着六年来的追星资历，对眼前的容颜感到无比的“可惜，惋惜，甚至悲痛”。
　　【不止是脸，身高，体型，没有缺点啊，怎么会呢！难道已经在训练了，这里可是重庆啊在，怎么可能不会发现这样优异的宝藏男孩！】
　　屿安想着想着就入了迷。【那我这些年来的那三个，他们又是多么的优秀啊】[虽然，这个时候，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快六点的红色夕阳透过浅蓝白色纱帘，他的脸上像是浮着一层迷迷幻幻的星星，屿安的“专业素质”迫使着她又打开了手机。
　　{第一张：是大全景，屿安的目之所及，尽是青春}
　　{第二张：是温柔的他，眉目之间，尽是温柔}
　　{第三张：夕阳将橙红色的屿安投影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耳边}
　　{第四张：屿安喜欢岁月静好，安然无愁的感觉}
　　夕阳将屿安的耳朵烧的通红，指尖也泛着淡淡的粉红。却总是觉得怪怪的，直到和中间床位的女生对视，屿安又终于重新捡拾起了她对陌生环境的警觉。
　　她化着妆，擦着艳丽的口红，要不是那几瓶点滴，屿安甚至觉得她的那一身病号服是从医院抢来的。眼神很怪异，是试探，是打量，或者像是在看透着屿安。屿安觉得很不舒服，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又全然被他人记录在了眼里，看出来了她只是基于他的颜值，他的身形，所以在还只是陌生人的情况下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送他来医院，还总是，偷拍他......这么一想，屿安的耳朵更红了。
　　然后，开启了屿安无止境的等待甚至怀疑人生。很多时候，理性主导的屿安很清楚当下的行为和意义。但是，最近，很多时候，好像...被...掐死了......
　　六点多一些，他的手机振动了。是他爷爷。
　　屿安：“喂，您好”
　　爷爷：“嗯？”
　　屿安:“爷爷，是这样的，您听我说，您孙子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因为麻药的原因，还没醒。爷爷，您先别激动，没有事的，应该是他在路上为了救一个盲人小姑娘，受了伤，刚刚我已经向医生确认了，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大的问题。是这样，我把地址给您，然后，那个，爷爷您是本地人吗嗯好，那个，我们现在在XXX人民医院，您看您现在能不能赶过来，好的好的，您到了给我电话，我来接您。”
　　在医院门口接到了房东爷爷的时候，屿安是真的蒙了。领到病房里时，他还是没有醒。屿安奇奇怪怪的站在病床旁，把脑子里剩下的所有医生的意思和嘱托一股脑的全部倾出。
　　说这个世界小好像也是有原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