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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   那天之后,于钦把自己关屋子里温书,无他,那老头说他考不回状元郎来,就剃了他头发,以报剪须之仇。

      于钦不敢托大,更不敢拿自己头发做赌注,老老实实的天天啃书。

      小常乐也不知为什么,比于钦还像闭关,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死不出屋。

      老常乐吧,比较好面子,与其寒碜自己,娱乐他人,还不如在家享受三代同堂的乐趣。

      剩下的林中云,还是个原本就不怎么爱动的,一下子,常乐王府里的人,全都成了大姑娘。

      “于钦,你安生一点!”林中云捏捏眉心,忍无可忍的对院子里扫雪滚球儿的于钦吼了一句。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特别是今天一开门看见白雪飘洒,就更觉得冬意正浓。

      于钦撒了欢儿,滚着雪球,登登登登跑过来跑过去,光是花架子就碰倒了三个。

      小常乐缩在林中云旁边,烤着火,他自从上次翻错白眼之后,便轻易不翻。看起来也是安安静静的俊后生。

      林中云想要夸夸这俊后生,夸他努力改正了翻白眼的恶习。

      然后他就看见小常乐从袖里抖出一个小棍,无比熟练的地上画了一个圆儿,再看一眼撒欢儿的于钦,再画一个圆儿。

      神态之自然令人咋舌。

      林中云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放在了暖手炉上,看着于钦撒欢儿。

      这个冬天不长,于钦如是说。读读书,喝喝茶,偶尔吃个热锅儿,美的自在。

      老天爷踩着鼻子上脸,下的雪绵实白净,铺了得有成人一掌长。

      这话是于钦说的,说他亲自去量过,林中云虽然对于钦称自己为成人的话保持怀疑,但那雪确实厚实,于钦笑嘻嘻的跟常乐王告了假,说自己身子不好,宫里年宴就不去了。

      常乐王抬脚把于钦踹了出去,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宫里的春宴连着开四天,三十儿到初三,三十儿这天主要是宫里皇帝后妃一块守个岁,奏个乐。

      初一宴请宗亲,初二则是各路臣子,不拘是朝官还是地方官,初三嫁女回门,也就是嫁的好些的公主回宫,自然,和亲的公主就只能望洋兴叹,暗自神伤了。

      按照于钦的身份,初一的宴席,他得跟着常乐王一起去,可他以秦王之子见的皇帝,皇帝不仅没认他,还顺手把他团吧团吧丢给了常乐王,于钦还没想好,到底要以什么感情面对皇帝。

      是愤懑难捱,指着皇帝鼻子说他改了自己出身,断了秦王血脉。

      还是欢欢喜喜谢主隆恩,顶着个嗣安王的名号该吃吃该喝喝,没心没肺寒了秦王旧部的心?

      都不太行。

      不如不去。

      刚到京都的时候,人家秦王旧部也是懵的,林中云抱回来一小孩,说是秦王的孩子,人家还在考虑要不要认,这小孩就换爹了。

      怎么?常乐王一夜风流,和秦王诞下一子?忒吓人了点儿。

      于钦思前想后,决定不出面遭罪了,省的里外不是人。

      到了三十儿这一天,常乐王提溜儿着熏鱼花生,进了繁兰苑,不由分说的撂下东西,占着人小常乐的位子甩膀子开吃。

      小常乐抬起胸脯,还一脸骄傲,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功德,于钦没眼看,放下手里剪的红纸,窜小厨房里去了。

      林中云待在厨房里,捏着汤圆儿,芝麻馅的。

      “兄长怎么不包饺子?不若我来?”

      小厨房,顾名思义,面积真的不大,但胜在暖和,林中云贪恋这点儿热乎劲,就待在里面做点年节的面食小菜。

      至于做什么,单看厨房里有什么,存的芝麻花生糯米粉,鸡蛋米面酱醋茶。

      很好,做汤圆吧。

      蔬菜都在大厨房那边儿,常乐王闲的没事,为了彰显自己的平易近人,给府里仆人放了一天假。

      这就导致了,如果肚子饿,就得自己下手做饭,跑腿儿取菜,也直接说明了常乐王的来意。

      他饿了。

      又不好意思让已经放假的仆人给他做饭,所以他就想起了繁兰苑,和繁兰苑里温暖舒适的小厨房。

      “你怎么来了?君子远庖厨,你快回去。”

      于钦自顾自净了手,开始包饺子。

      “做得了饭,当得了兵,拿得起笔,才是君子。”

      林中云自知说不过他,也就默认了他包饺子的行为。

      “你拿什么包的饺子?”这房里只有包汤圆的材料,哪儿来的面皮馅料供他包饺子?

      “...糯米皮,和芝麻馅儿...”

      不得不说,于钦包的饺子饱满圆润,可爱喜人,四五个摆在一起,肥嘟嘟的。

      林中云,默了。

      ......

      最后饺子还是下了锅。

      于钦偷偷扔下去的,林中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办法,又一个一个挑了出来,单独放一个盘子里面。

      四个小碗,鹅蛋青的颜色,每一个都盛了五个汤圆儿,跟朵儿小花一样,中间还撒上了金黄色的干桂花。

      噢,于钦那一碗没有,他强烈拒绝了。

      “饺子?我就爱吃这一口饺子!”

      常乐王饿啊,这桌子上只有一点儿糕点,还是栗子饼,噎的他干渴,身后的小常乐眼里有人,急忙递了茶水过来。

      喝了半壶,噎是不噎了,可是肚子里空荡荡的,一摇还能听个响儿。

      他侧着耳朵听了许久,听见脚步声近,像模像样的摆正了身子,然后被一碗饺子击破了。

      继偷着煮饺子,于钦又偷着把饺子放上了托盘,常乐王见饺心喜,偷饺得利。

      “这饺子?有点丑啊。”

      讲真的,有一说一,饺子真的不丑,但是糯米这个东西吧,下水之前貌美如花,下水之后软不拉耷。

      丑归丑,吃归吃。

      常乐王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下去,白嫩的饺子,娇羞的拉起了丝儿。

      滚烫的内馅儿流了出来,黑亮且香醇,是芝麻混着花生磨的,常乐王满眼悲怆泪,一脸被欺骗的表情。

      然后含泪吃了两碗,另外一碗是于钦的。

      传统习俗,三十夜里要守岁,常乐王咂咂嘴,表示自己双亲已去,没有人需要他祈福守岁,小常乐则表示想要为老常乐守岁,但老常乐没同意。

      “我不想再认一个倒霉儿子,你给我睡觉去,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睡去。”

      吹胡子瞪眼,撂鼻子撅嘴,常乐王一顿批斥让三人睡觉,三人点头称是,齐心合力把老头送回了房。

      但于钦明显不是听话的主儿,也许他刚来京都的时候的确安静少言,但是被常乐王养出来的孩子,实在不太可能稳重老成,听话省心。

      小常乐同理。

      被这么两个孩子目不转睛的顶着,林中云挑了挑烛火,拿出了一包瓜子糖果,藏在暗格里,瓜子香脆,糖是林中云自己做的冬瓜糖,甜的发腻,就着茶水吃倒是正好。

      因为常乐王拨给他们院儿的茶都是苦丁茶,苦的牙碜和甜的发腻,绝配!

      林中云把零嘴儿放果盘里,暗叹自己这几年,武艺稀松,厨艺倒精进了不少,又琢磨琢磨,觉得一晚上这点应当是够了,之前吃了汤圆儿,那东西实在填肚子。

      “我不要吃那个糖,难吃死了。”小常乐一见那淡绿色带糖霜的条状物体,脸上浮现出抗拒的神情。

      “兄长做的,什么都好吃!”

      于钦拿起一块塞嘴里去了,唇齿咬动间,眉眼颠倒,唇鼻扭曲。

      “好吃!”

      林中云:“...不用勉强。”

      茶壶就在手边,林中云倒了一杯递到于钦嘴边,见他一口喝了半杯,表情越发温和。

      于钦一口进去,觉得嗓子舒爽了,然后突然察觉到了头顶目光,脑里一激灵,福至心灵般改成了小口啄饮,一杯茶水喝完,于钦起了一后背白毛汗。

      小常乐,小常乐看着于钦,袖管又抖了抖,扭过身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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