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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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为妖类，比凡人平白长了几年的寿命，又会些雕虫小技一般的妖术。凡人见了他们就要跑，可又打不过神裔与魔裔，正处在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位置。愿意往上走的，就头悬梁锥刺股地刻苦修炼，修炼出一根仙骨来助自己飞升神域。当然，并非每只妖精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奋发图强，不乏有得过且过混吃等死的妖精，他们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不管是什么种族，活得都像咸鱼精。
还有一种，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所追求，奈何不肯学好的。
魔域之人做事向来受人诟病，自私，狠毒，阴险等等一贯是用来形容他们的。而妖类若想入魔也并非易事，若要入魔，体内变要有一颗魔丹，而结丹的困难程度根本不亚于炼出仙骨，无非是方式不同罢了。
最快的方式便是夺取同族妖兽的魂魄为自己所用，此方有效而残忍，被掠夺的对象往往是不勤加修炼的妖兽，可见弱肉强食这一条即便是在已经凝出妖识的动物中依然通用，且愈演愈烈。
一个样貌稚嫩手脚纤细的少年喘着粗气，手脚并用地往前跑着。
他头上顶着两只粉白色的耳朵，随着奔跑的动作一晃一晃，身后还长着一个白团状的尾巴，除去这些以外，他的一双眼珠也是鲜红色的，估摸着是只刚刚学会化形的兔子精。看眼下这架势，多半是在逃命。
他的身后果然跟着一个浑身散发着血气的家伙，与兔子不同，他的衣着打扮十分合体，面不改色，连一根头发丝也不曾乱。
他胸有成竹地踏步走着，已然将兔子视为自己的囊中物，他很乐意与这兔子精玩玩。既然他想跑，那变跑个够，总归都是要被他抓回去剥了一身兔子皮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兔子一边跑一边叫得凄厉，嘴里头求爷爷告奶奶的什么话都往外说，可怜巴巴地期待着能有那个路过的好心人救他一命。奈何他叫得越大声，沿途的小妖精们只会把房门关得更紧，生怕那恶霸把自己也一并剥了皮去。
在云水泽，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强大的妖精强取小妖的魂魄，或是干脆生吃了，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云水泽隶属妖域，却又独立于妖域以外。
地如其名，云水泽本是一片林中沼泽，上有参天巨木，下有百尺沼泽，其间有浓雾弥漫，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艳阳天。此地十分阴冷潮湿，又极易迷路，许多妖精误入此处，便再也走不出去，久而久之，妖精们对云水泽便敬而远之了。
而迷了路的妖精们只能委屈巴巴地驻扎于此，若是修炼得勤快的妖精倒也罢了，无非是换个地方练功，而对于混吃等死的妖精来说，误入云水泽绝对称得上是妖生噩耗，比如这只兔子，人生地不熟，又被旁人当作猎物盯上了。毫无疑问，不出半日，他这小命就要交代在此。
“救命啊——！”
兔子一脚踏进沼潭中最深的一处，一整只兔子腿笔直地向下陷去，一直没至他的腰间。他本来就是个跑不快的，现在更是插翅难逃，一眨眼的功夫，身后的人已经追上了。他十分熟悉云水泽的地形，自然不会像这只蠢兔子一样把自己陷进泥里头去。只见他伸展双臂，两只长有力的胳膊化作一双健硕的翅膀，羽翅挥舞，他的脚也变作利爪，原来是一只鹰，也难怪他会对兔子如此感兴趣了。
他傲慢地飞至兔子的头顶上空，看着已经被淹没了半个脑袋的兔子，道：“如何，还不抓着我的脚，我才好将你拔出来。”
兔子心中悲愤：“我又不是萝卜精！”
兔子陷入了两难的抉择，究竟是被严密不透风的泥沼活活闷死舒坦一点，还是被老鹰扒皮吃肉舒坦一点。
鹰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他身子微微下沉，利爪钩住了兔子的衣服，正要将他脏兮兮的猎物从淤泥中拖出来。
嗖地一声。
兔子的耳朵极为敏感，他判断出该是有一块石子速度极快地擦着他的耳旁飞过去了。他的身体被老鹰拉出了一半，老鹰却突然松了爪，使他重新跌回了沼泽里。
心中难免更加悲愤：“要杀要刮的给个痛快不行吗？”
他的视线再一次被扑头盖脸的湿泥充盈，唯有一双兔耳朵露在外面。他清晰地听见老鹰扑扇着翅膀道：“怎么又是你！”
这样的语气不但意味着老鹰生气了，最总要的是，它也同样意味着这只鹰吃瘪了。
若非忌惮，这只鹰可懒得和别人废话，先用爪子给扫兴人的脸抓花了再说。
兔子心中一动，究竟是哪位神仙，连老鹰都不怕。
“我既然看到了，自然要出手的。”
这是一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嗓音，却难得透着稳重。
“真不愧是你那个失心疯的师尊教出来的好徒弟，管天管地，连别人觅食都要管。”
“这只兔子已经凝出妖识，并学会了化形，按照各界的规定，不可食。你若要果腹，有大把未凝识的兽类，亦或是去人间的饭馆——”
不等说完，老鹰便不耐烦起来，却又不敢动手，只得骂骂咧咧地自认倒霉。
不大一会儿，兔子听见他的恩公对他道：“现形。”
他早已无力维持人形了，于是赶忙变回一只兔子。他的兔耳朵一凉，竟是有人拽着他的耳朵，将他自沼泽中拉了出来。
兔子愣怔着看向面前的恩公。
嗓音上佳，样貌上佳，可为什么他看不出这人的真身？
兔子脱口问道：“你非妖类？”
“嗯。”
君临看着手里头这只满身泥泞的兔子，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除了耳朵，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毛是干净的，湿漉漉脏兮兮的，叫人实在下不去手将这个泥团子抱在怀里。
索性就这么提着耳朵走。
君临背着一个小萝筐，一手打着黄澄澄的灯笼，另一只手提着一只泥兔子，熟练地踩过地面上的粗壮树根，轻松地避开每一处暗藏危机的地方。兔子见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愕然道：“凡人怎会住在云水泽里？瞧你这样子，甚至住了很久。”
“怎么，凡人住不得？”
兔子哑口无言，一介凡人不要命了擅闯妖域？还挑了云水泽这种妖精自己都不愿来的地方住，这是嫌命长了？活着不好吗？
听那老鹰的意思，这凡人还有个师父。他师父也在云水泽里头么？
君临自然不是嫌凡人几十年的活头太平淡，想给自己找事情做才来云水泽的。
只是他的记忆微损，在云水泽以前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他好像一睁眼便来了这里，只隐约记着自己的名字。他在沼泽中迷茫前行，他的凡人之躯自然是吸引了许多老鹰一类的妖精。云水泽的地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活人血肉将凶兽们馋得口水直流，眼看着自己就要命丧虎口，便是他师父将他从沼泽地中抱起，并击退了对他虎视眈眈的妖精。
一个凡人拜一只妖精为师尊的事情，听起来十分奇怪，这也并非是君临的本意。奈何这云水泽实在太大，浓雾久聚不散，根本没有走出去的可能。而他师尊为他做饭洗衣，又教他一些凡人从未见过的术法，人心都是肉长的，若是得了他人的真心相待，怎可不以同样的真心回应，纵然对方是身份是一只妖兽，可叫他一声师尊也是使得。
比如他今日救下这只兔子，也是念起自己与师尊初见时的场面罢了，实在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那老鹰又算哪门子好人，嗜杀嗜血，注定是要入魔的，让他手里少几条人命，也算是给他积点德。
一路上，偶尔经过某个树洞，或是鸟窝，君临还会从背篓里拿出几样东西放在门前。待他再走几步，便会有妖精打开门来，化了人形向君临道谢。
“这么多好东西，可多亏了君临啦！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不必客气。”
君临给他们带的无非是人间的一些小玩意，或是蔬菜瓜果一类。他自己虽走不出去，却想了另外一个主意。云水泽中有一只鸿鹄精，这姑娘飞得又高又远，在君临的提点下才想起自己可以冲破浓雾的桎梏，只要飞得够高，总有浓雾触不到的地方。为了表达谢意，飞出去的鸿鹄时常代替君临去人界买些东西，再给他送过来。每月初七，他们二人都会在约定的地方见面，鸿鹄将一篮筐的东西统统交给君临，而后离开，等下个月再来。
与妖精们礼貌地寒暄几句，君临正要告辞，其中一只神色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开了口，与君临道：“君临你......快些回去瞧瞧吧，我听说，你师尊他......”
提起师尊二字，君临的耳朵竖得比手里的兔子还高一点。
“师尊怎么了？”
“我听说是又犯疯病了......”
此言一出，好脾气的君临也是面色一沉，他急匆匆地与众妖道别，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
不出片刻，他提着兔子，行至云水泽中央的一处湖泊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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