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明月夜》世上纵有繁花千树

3、第 3 章

　　“进屋说。”丹娘说完，引我进到她的房里。
　　房里弥漫着一股香味，并不浓郁，却非常悠扬久远，闻起来就像新吐蕊的雏菊。丹娘掀开炉鼎，竹镊衔着一颗新香埋了进去，随后缓缓地有袅袅的烟气悠扬而起。
　　“百濯云顶的香，衣濯百次，香味不失。”丹娘笑了笑，坐下来，倒了两盏茶，将一盏奉到我跟前，我点头致谢。
　　“不知某能为丹娘做何事。”
　　“城东望岁山脚下，东泊湖心有个小筑，去那里寻鬼手神医千两金，他能帮你回忆一些往事。”丹娘扣了扣烟斗里的烟灰，烟灰簌簌地落到地上。她将烟枪放在桌子上，涂了丹寇的手捻成兰花的样子轻轻巧巧地捻起了小茶杯。
　　“丹娘既早知此人能为某解惑，为何今日才同我说？”我望着手里的热茶，一时间不知道鼻头萦绕的是茶香还是熏香。
　　“不得已而已。”恍然间她就望向窗外，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雁丫头跑了，那个人就可能会被掘出了。
　　“先去寻人吧，莫再问了。”
　　走过了两里山路，我走到了东泊湖，说是个湖泊，其实就跟个池塘一般大，但是群山环抱，实是冬暖夏凉的好地方，山风越过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越过这个湖，就是望岁山。鬼手神医的小筑筑在湖心，踏上竹子造的长桥，就是清脆的嘎吱声，有些脆生生的。
　　刚走到桥中间，就从小筑里过来一个穿着白袍，扎了两个发髻的小童。小童白白嫩嫩的，模样实在惹人喜爱。
　　“客从何处来。”小童向我作一揖，铜铃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朝他作了一揖。
　　“明月皎阙，丹娘遣我来的。”
　　“客随我来罢。”小童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眼睛扑闪扑闪的，将我引到堂内，让我在堂内稍等片刻，给我奉了一盏茶“客稍等，先生片刻就到。”
　　我点点头，道声谢，便坐在堂内的竹椅上静等。不一时堂后屏风后就传来脚步踏上竹板的嘎吱声，脚步缓慢而沉重。白袍的衣角被山风卷起，在屏风边缘时不时俏皮地露出一角。随后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须发全白，眉眼间看不出神色，但是一双手却是丰润白皙，筋骨有力的样子，实在是过于怪异。
　　我放下茶盏，站起来，朝老人作了一揖。
　　“不必多礼，随我来吧。”老人没有在堂中片刻逗留，拖着步伐径直来到了堂内的侧间。侧间内有一张一人大的竹床，床边有个竹凳，旁边有几个木箱，还有毛巾搭在水盆边上，水盆里的水稍稍冒出点热气，大概是在我来之前就倒出的滚水，凉成了温水。
　　“客请躺下。”老人身边的小童用稚嫩的童声说道，随后递给老人一条浸过温水的热毛巾。
　　我依言躺下，竹床透出丝丝的凉气，透过我的棉布灰袍不断覆盖在我的后背，就像有一颗冰冻过的种子，在背部生根发芽，四处延展，凉的我不禁想要打颤。
　　“嘉祥六三一年，有名黑袍女子来到此处，在我案上放了三块金砖，让我为她剜掉身上所有伤疤，去腐肉死皮，一点伤痕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