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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番外(二) ...

  •   西里斯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他三十四岁以后的职业生涯是由一场接一场的战斗组成的,而他的对手们并非能用“黑巫师”一词简单定义得了,准确地说,那是一群置自身利益高于他者的人群。傲罗指挥部是英国巫师界所拥有的最高警备力量,他们维护的是整个国家民众的安全。

      常年的战斗不可能不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穆迪已经彻底退休了,带着脸上的伤疤跟一只魔眼。因此如果让西里斯完好无损地退役,他恐怕还会觉得这生涯称不上战斗的盛宴呢,他对身上的伤痕保持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无伤退役只能说明战场上的将军从未打头阵深入过敌营。

      西里斯的一条腿曾经中过一种厉害的恶咒,尽管咒语已经被破解了,他的膝盖到了阴雨天还是会感觉刺痛。西里斯从没想过他也会配上一根看上去派头大于意义的手杖,这根手柄上刻着黑犬头颅的手杖让他感觉自己更贴近记忆中父亲的形象了,有时候照着镜子,他能从脸上找到父亲的痕迹。雷格酷似过去的他,而他又渐渐长成了父亲的样子,这感觉很难以描述。

      他现在有充足的时间体会着家族遗传的特异之处,毕竟已经活到了五十九岁,看到儿子再生出孙辈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女士,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抬起小臂,等待身旁的女人伸手挽住他。

      密雅拢住肩上的丝绸披肩,低头看看项链有没有摆正位置,这条葡萄紫的长裙还是丈夫年轻的时候送给她的,她穿着它在他的办公室发酒疯,紧接着又穿着它去打架,真是精力无限的少女时代。

      但她早就不是那时候的尺码了,这裙子改大了不少她才能重新穿上。年轻的时候她瘦得像张纸片儿,生育过三个孩子后她的身段自然比那时候厚实不少。五官虽然没有变样,脸庞比从前圆润了不止一星半点。有时候她看着自己结实的手臂都会疑惑年轻时候怎么会那么瘦?乔安如果那样,她会紧张的。

      这种岁月带来的改变从未让她有过减肥节食的计划,因为她的丈夫每天都会发自内心地称赞她,“你是我的爱与美之神。”

      这个词还真非得这时候说才不夸张,如果对着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说这个话未免有哄人的嫌疑,毕竟希腊雕塑工匠创作出的女神形象看起来都有一把子力气。或者说,西里斯这个男人很会顺势改变说辞,年轻时总说你是我的夜莺、玫瑰、小精灵,听上去挺符合一个小姑娘的形象。

      密雅优雅地搭上了丈夫的臂弯,西里斯提起手中的橡木手杖,迈步领着妻子走上了大街。这对装扮庄重的中年夫妻走在伦敦的街头没有任何奇特之处,说他们是一对带着头衔的贵族也不奇怪,这里什么人都有。路人们看到他们的打扮,心想兴许是去西区的考文特花园看戏的客人。

      路过一盏坏掉的路灯时,两个人的身影倏尔消失在黑暗中,再出现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巫师看戏的地方,对角巷的宙斯剧院。

      今晚登场的舞者们隶属于德维朗产业旗下的森林舞团,他们都是密雅的表亲。Veela们寿命既长,容貌又美得惊人,他们很久以前就不想在森林里生活了,美得无人欣赏,属实百无聊赖。从前密雅一直想跟魁地奇球队进行合作,但他们很快表示,没有意思得很,那里的主角都是打球的傻大个,他们想要做中心人物。于是这些美丽的男女们分头去巴黎的舞蹈学院和音乐学院进修了若干年,如今已经成为了专业的艺术从业者。

      老祖母见自己的孩子们在巫师世界干得名气斐然,大红大紫,并且现在没有巫师还敢把Veela当成动物,她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有些孩子的私生活实在有些出格,今天交女朋友,明天交男朋友,有时候同时拥有一个女朋友和一个男朋友。她现在已经不让家养小精灵拿报纸给她看了。

      好在她的孙女和孙女婿在这方面一直持有一种保守的婚姻态度,她从来没在报纸上看到他们俩的花边新闻。

      当西里斯和密雅在包厢中落座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斜前方有人举着照相机对着他们。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拍的,他们俩只是乏味的中年夫妻而已,感情很好,所以私生活乏善可陈。

      西里斯在包厢四周释放了屏蔽咒才开口说话:“那可不一定,那篇《为爱而生的德维朗小姐》让杂志社都卖断货了呢。”

      密雅低头“扑哧”一笑,她把西里斯按到身旁坐下,这个男人在公共场合有些过分谨慎,也许是傲罗职业带来的侦查习惯。

      今天的戏目是《冥府》,讲述俄耳甫斯去冥府寻找亡妻欧律狄刻的希腊故事,途中遭遇千难万险,所幸得到冥王之妻珀耳塞福涅的帮助,最终得以将妻子带往人间,可他破坏了不可回首的规矩,妻子瞬间被拉回了地府,俄耳甫斯后半生在悔痛中度过,最终被人杀害身亡。

      这是一出悲剧芭蕾,由加西亚编排而成。

      西里斯在知道这出戏的内容后,忍不住脱口而出一个词——“晦气。”加西亚这个小子那一天也在森林里,但他没有跟姐妹们围捕西里斯,而是啃着苹果闲闲地看这位表妹夫带着表妹的魂灵离开他们的领地。

      自然也看到了吕西安在西里斯背后嘲笑他的那一幕。直到很多年后他在巴黎读到《希腊神话》才知道当时那两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真是太精彩了!艺术创作的种子从此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所以密雅也知道了,西里斯的确在那一天遇见了她父亲,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事儿她就会笑得停不下来。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专门把这段编成芭蕾。”西里斯很受不了地看着俄耳甫斯在冬天纷飞的大雪里苦苦寻找妻子的下落。

      “救命。”这段让他想把眼睛闭上了,加西亚绝对是故意的,他全程围观了那一天的情景。

      密雅看着舞台上那个潦倒无助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在雪里跋涉,这个四十一岁的女人,三个孩子的健壮妈妈,早不像年轻时候那么多愁善感。但她看着看着,眼眶渐渐发热,尽管祖母告诉过她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舞台上那个跋涉的男人不是西里斯,但她都能想象到他是怎么被冻成一个雪人还在苦苦前行。

      她握住丈夫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这个男人现在正紧闭眼睛试图不看这出对他而言很致命的戏。西里斯的身型跟从前一样高大板正,但眼尾多了些纹,两鬓也生出了白发,相较三十多岁时不羁的气质,如今竟变得有些威严庄重起来。

      西里斯偶然睁眼才发现妻子两眼发红,正泪水涟涟地看着自己,他忙揽住她的肩,“他们是悲剧,但我们是喜剧。你瞧,那个人被白雪盖住了头,可我们是一起变老,老到头发都白了。不,我的头发白了,你还没有。你永远是我的小姑娘。”

      黑暗中,他们手牵着手,密雅靠在西里斯的肩头,心中既甜蜜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静谧的二人世界大概也就保持了一个小时,当他们发现包厢后方偷偷溜上来的一串孩子时,顿感他们距离那出悲剧舞剧已经十万八千里远了。

      阿喀琉斯要求坐在哥哥身旁,克利切想帮大少爷挂衣服,雷格表示不用,皮夹克用不着挂起来,皱就皱吧,这很自然。

      乔安小跑上楼,气息还没平稳,她在后面呼哧呼哧地小声说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我好想你们啊,本打算下周回来,但是我想你们想得睡不着觉!”

      密雅和西里斯第一个反应是让乔安赶紧坐到他们中间来,克利切能照顾好阿喀琉斯,但是乔安就像不安分的游走球,不在眼皮底下放着真是不安心。

      她手臂上吊着的石膏还没有卸下,上面花里胡哨写了不少东西,“妈妈,你看,我让同学写的,阿喀琉斯跟哥哥也写了,回家你们也给我写点什么。”她很快就从打石膏的痛苦中找到了快乐。

      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布斯巴顿御风骑士”、“德维朗是我们的王”、“不败战神乔安”,阿喀琉斯也写了一句——“祝姐姐天天开心”,以及一只小王八,这个一看就是雷格画的。

      乔安小时候是胖乎乎的小天使,长大一点变成了油画里脸颊红扑扑的金发小少女,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谁也想不到她能做出那么多荒唐事。

      密雅见她身上还穿着那身蓝色丝绸校服,怕她冷,把自己的披肩取下来裹住她,“你还没跟我们说呢,到底教授为什么关你禁闭?”

      “他们!他们说我是马贩子的女儿,身上有马的臭味。还说妈妈嫁给英国人了,就也是英国人了,压根不该上法国那个什么榜。我气得不得了,就咒他们一开口就‘咴咴’地叫,他们话都说不出来了,笑死我了。”乔安笑够了就依偎在妈妈怀里,她感觉很安心。

      密雅跟西里斯对视一眼,果然事出有因,女儿不是爱欺负人的孩子。

      西里斯摸摸这颗小脑袋,忍不住又愧疚起来,早知道让校医给她一口气治好了,这孩子到现在还打着石板,可怜巴巴的。

      “爸爸,我还冲他们吐口水,然后有人哭了,哭得好伤心啊,就像这样做的,‘哈——呸’!”

      他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好了好了,不用给咱们示范,今后也不要冲人吐口水。”

      “你小时候这样吗?”密雅凑过去问他,“我可没干过这种事。”

      西里斯也有些疑惑,“我也不会这么做,她跟谁学的啊?”

      密雅捂住女儿的耳朵,“可能像你们家人吧。这个喜欢大笑的劲头像你大堂姐贝拉特里克斯。”

      “怎么可能?她又没见过......”西里斯有些不安地用手压压女儿那头蓬松的金发。

      乔安乐呵呵地问爸妈:“你们干嘛呀,在跟我玩吗?我都看不到人家跳舞了,也听不到声音了。”

      “哥哥,手机能借我玩儿吗?”乔安从前排的缝隙中向后伸出一只手。

      雷格正举着手机找信号,“我在看教授给我发的邮件,这个地方一点儿信号都没有。回家给你玩儿吧。”他是不会告诉她手机游戏并不需要信号的。

      拿不到手机,只好玩弄弟弟,“阿喀琉斯,到我这里坐。”

      阿喀琉斯像第一百次上当的人一样,又上了第一百零一次当,一坐到姐姐的膝盖上,就被她当成大号玩具娃娃,不一会儿就被扎出了满头的小辫子。

      演出结束后,布莱克一家拖家带口,带着一串孩子朝门口走去。散场时人正多,人群都堵在出口,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他们在这里撞见不少熟人。

      不少人过来跟西里斯和密雅打招呼,作为傲罗指挥部的前总指挥官和德维朗产业的主人,这对夫妇被大多数人视为上层社会名流。尽管他们心里对这种社会阶级的划分根本不感兴趣,但是到了这个年纪多少不得不跟人应酬。

      “现在您又添了个头衔,‘慈善家’!我知道德维朗女士前几年提供资金给几家非政府社会组织,一起合办了一个叫做未成年巫师庇护所的东西,了不得了不得。其实巫师家庭的小孩用不上这个,都是给麻瓜或是混血出身的孩子准备的。不得不说,您有一种绝佳的视野,考虑过参政吗?”斯莱特林的校友们围着密雅说话。

      而格兰芬多的校友拉着西里斯讨论魔法部削减傲罗部队的经费是不是又跟福吉的年代一样,轻视后备武装力量将来肯定要吃大亏。

      大人在谈大人的事,孩子们就都跟孩子站在一起。乔安在这里见不到熟悉的人,一个红头发的朋友都没来,莉莉、阿不思也不在。

      只有一些面生的男孩女孩们,他们比乔安年纪大,正聚在一起小声交谈,“我知道他是谁,布莱克家的雷古勒斯,他要去做麻瓜了,我爸爸说这是自毁前途。他妈妈的钱将来都会给姓德维朗的女儿。自甘堕落做麻瓜的黑羊是没有价值的,以后布莱克家只能传给他们家的二儿子了。那么雷古勒斯就会变得,又穷又一文不值。”

      雷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抬头观察着宙斯剧院顶部的壁画,一个没注意,那边孩子堆里就炸开了锅。

      乔安冲过去对着人家吐口水了,“臭骡子、马蝇、烂掉的鼻疽!”她知道一大堆法语脏话,都是在学校学的,但不知道英文里的脏话有什么,爸妈在家从来不说,因此只能用关于马的坏词来骂人。

      那些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都来自斯莱特林的体面家庭,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平时在霍格沃茨跟人起了争执也是用魔杖解决矛盾,从来没有人吐口水。不过现在在校外,他们谁都不能用魔杖。

      他们挥起拳头,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哪里来的疯婆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不能用魔杖,男孩们只能一脸恶心地拿手帕猛擦礼服。

      布斯巴顿也有这样的人,乔安这种马场上长大的小野人完全懂,但也完全不吃这套,她擂起拳头就往他们身上砸,“叫你说我哥哥坏话,你才一文不值!”

      雷格及时地用咒语分开了两边的人,然后把拳打脚踢的乔安抱到身后去了,“独臂将军,小心把夹板弄坏!”

      孩子的父母这时候也赶到了。

      乔安常年住在法国,面孔不为这个圈子的孩子们所熟识,他们不小心就在她身旁议论她哥哥了。

      那些少年们理亏在先,再说挨一个独臂小姑娘的打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事,两边的父母让他们互相道个歉,这样面子上也过得去。

      密雅走近了才发现,这些孩子的爸妈都是她在校期间的老同学,其中甚至有格林格拉斯的儿子,他方才站在人群里没说话,但也被乔安踩了一脚。

      “赫里欧斯,说点什么吧。”埃德加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这是最后一个应该跟乔安互相道歉的男孩。

      这十五岁的男孩也准备像同伴那样,说一句对不起就了事,乔安却在她母亲身旁说:“不必了,我不用他给我道歉,他当时没说话。”这事儿就算完了。在母亲跟赫里欧斯的爸爸说话时,乔安远远地跟阿喀琉斯做鬼脸。

      密雅和埃德加在英国的社交场合偶尔会遇到,从前会有点尴尬,现在就很自然了。埃德加没有立场说她变心,当初她被定罪的时候,他父母公开对外声明过,这俩人根本没有签订具有效力的婚约,“我儿子是被那个魔女迷昏头了。”

      “你的女儿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埃德加七年级的时候才把她纳入权杖,但他三年级的时候见过地狱三头犬了,当时那几个小孩把别人打哭了。

      密雅笑了笑,“你儿子也和你很像。”都是脸绷得很紧,轻易不露笑容的金发少年。

      “我没有想到你会把继承权给女儿,儿子们倒是都姓布莱克。看来你对你丈夫感情很深。”埃德加至今还记得,还是这个地方,宙斯剧院,他们吵得很厉害,在他们之间无解的问题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解开了。他知道她不够爱他,但这也是有理由的,他不得不把某些东西看得更重一些,那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在密雅听来,这话好像她爱丈夫爱得愿意把宝贵的儿子都留给他,只给“次要”的女儿用婚前姓氏是一种折中妥协似的。

      “给女儿冠姓是因为我最看重她,”她捞过这个正在和别人嬉皮笑脸的野女孩,“乔安是我的骄傲和希望。”

      三个孩子她都爱,唯独给乔安冠姓,是因为她身上潜藏着一种能将德维朗家族改头换面的力量。由生育的自由开始,她期望这个古老封闭的家族将不再会背负“正统传承”的枷锁。

      脸上还挂着淘气笑容的孩子听到这句话忽然愣住了,她知道自己近来做的那些坏事把爸妈都气坏了,但妈妈还是对别人说她是“骄傲”呀。

      过了这么多年,埃德加承认,尽管他很早就辨认出她性格中那不安分的力量,并试图过驾驭这份力量为他所用,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有一件事,我得向你和你的丈夫表达真诚的感谢。他告诉德拉科的咒语生效了,效果非常好,我妹妹阿斯托利亚的身体正在好转。德拉科的父母事后才知道,他们很不高兴,怕那个咒语损害儿子的寿命。他们的忧虑我能理解,但阿斯托利亚是我妹妹,在这件事上我不得不自私些。”埃德加的家族里流传着一种血液诅咒,它只会在女性的身上显现,诅咒让她们体质虚弱,产子后很快就会走向生命的终结。

      德拉科的长子出生后,阿斯托利亚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为此日渐消沉,渐渐不大与外人往来,整日在庄园之中陪伴妻子。

      这消息是赫敏传给布莱克一家的,她几年前升任了魔法部部长,很久以前德拉科给家养小精灵重新安置办公室捐过一笔钱(S.P.E.W组织内的四个成员每个人都被会长要求捐钱了),在她给赞助人发每年感谢信的时候,德拉科在回信中询问万事通小姐,是否听说过这种诅咒的解咒。

      他实在走投无路,无法可想了,连一丝希望都不想放过。

      于是西里斯把那份古老的联姻咒语寄给了德拉科,这是与现代婚约契约不大一样的魔咒,仅在布莱克家族内流传。纳西莎知道咒语的存在,但她是不会告诉儿子的,她不想让儿子与别人“分享寿命”。

      德拉科应该爱自己的妻子爱得很深,只有真正的爱才能让契约发挥出最强的效力。

      夜深后的布莱克老宅终于平静下来,乔安在床上睡得横七扭八,密雅替她盖好了被子,心里犹豫要不要明天就把她的夹板拆掉,她今天举着夹板打人的样子看得她母亲心里发慌,怕那条缝不能安安生生地愈合。

      阿喀琉斯跟哥哥睡在一起,雷格和弟弟都乖乖接受了妈妈的吻,等密雅一走,他就把弟弟按在被子里睡觉,然后悄悄将手机掏出来看。还在找信号,一点儿都没有,麻瓜科技在巫师的地盘完全不起效。这个家真是没法儿呆了,他明天就想回大学宿舍。

      西里斯才洗完澡,他擦着头发把窗户从下往上地打开,夏夜的风呼呼地吹进卧室,窗帘如海面的白帆一样鼓飘起来。

      他的妻子关了夜灯朝他走过来,自在地横坐在他的膝盖上。年轻时的轻灵夜莺如今变成了丰腴的阿佛洛狄忒,他抱着怀里温软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就快老了,你还能继续美下去,这就是你嫁给一个年长丈夫的缺点。”

      “感谢那份咒语,能让我们一同去世。我是燃烧的火把,会将你继续点燃下去。而且我觉得你还是很帅呢!”她手指点在丈夫的眉宇之间,就像人生中的第一次一样。

      他们坐在扶手椅中,一同看向窗外的夜空,明天一定会是个晴天,今夜明月高悬,繁星密布,澄亮闪烁的光温柔地投进室内,他们能朦胧地瞧见彼此的面容。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姑娘,她什么都没有,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后来,她被关了起来,又饿又渴,心里也好难过。她透过卧室的窗户,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其中有一颗星星特别的亮,它叫做天狼星,古埃及人认为它有着特别的力量。贫穷的她手里只有一块从外面顺来的的免费方糖,那是她仅有的食物了,她说:‘我愿意把糖给你,你能救我出去吗?’”

      西里斯忍不住在这个童话里插了句嘴:“我以为你真的是无偿给我吃的呢......”

      “啊,思路被你打断了。”

      “那我来继续说,那个贫穷的姑娘把糖给了星星,星星很高兴,他原本是被黑巫师困住的男人,他已经在天宫中的牢笼里住了很多很多年。黑巫师说,只要有人肯给予你一件珍贵的宝物,你就能够变回人形。

      没想到,黑巫师的诅咒就被这个女孩用一颗免费的糖破解了。她给出自己仅有的食物,星星顿时就获得了自由,他像一颗燃烧中的巨大火球一样从天空中坠落下来,追着她的方向飞去,最后直直地落在她的怀里。那时,星星变成了一团小小的、无害的火焰,他说:‘谢谢你解除我的诅咒,今后我会永远陪着你、照亮你,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好故事。”密雅给他鼓起了掌。

      “还没结束呢,再后来,星星终于愿意变回人形了,他爱上了这个姑娘,并打算做她的丈夫,以这样的方式陪伴她一辈子。”

      这一个夏夜与二十五年前的夏夜非常相似,白风帆吹拂着窗外的红山茶花枝,草木的清香弥漫在风里,他们俩安然地依偎在一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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