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五十九章 ...
-
阿一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期间半睁过一次眼，还是由水希揽着喂药的当口。她下意识地吞咽，耳边是一道女声：“这药能让她恢复得快些，只是可能会再昏睡几日……我听说她还想着上台比试？”
后脑勺传来一声“嗯”。
那女声就又道：“我过来时杨衣同墨天宗那位少宗主已经上场了，这一局输赢出来，前两轮的积分比试全部结束，之后的比试名单也就不剩半点悬念。阿一若要这么接着睡下去，只怕到时第三轮的比试她会赶不及。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屋里好久没有声音，阿一精神不济，话响在耳边但就是没怎么过脑子。
水希动作很轻，扶着阿一重新躺下，眼见着阿一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也不避讳，看着她开口道：“之后的比试同先前的强度必定不同，虽说上不上场由她自己决定，但那也必须是她伤势稳定之后，若总是同昨夜一般一直反复低烧，我不会答应。”
这么几天时间，阿一的伤势必定无法痊愈，答应篱落时她就已经做好了负伤上场的准备。
是的，就算带伤去比，阿一也不会逃避。她不逃，更不会输。这场比试她一定要赢，因为她觉得累了，她连一个沉洛都要顾不过来了，又哪里还有什么旁的工夫和心思再同篱落那么拉扯下去？
阿一盯着头顶的沉洛，半晌，眨了眨眼睛，睡了回去。
她一点也不讨厌沉洛这少有的强硬，她想说：
好的，我知道了。
睡梦里的景象千奇百怪，一会儿是天，蓝莹莹，一会儿又全是树木，满眼都是绿。阿一视线上下左右晃了半天，终于定格时，发现自己靠在一根半倒的树干上，不远处躺倒一个人。
那背影瞧得她心惊胆颤，连忙爬起来，磕磕绊绊地跑过去查看，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他的肩膀，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道虚影，不带半点人色。
阿一晃了下神，连带着有些站不稳，一下跌坐到地上，正撞见昏着的人眼角全是泪，她心口便也跟着一阵刺痛。
为什么倒在这里？是不是受了伤了？伤得重不重啊？眉头为什么皱得这么紧？还有……
你在不安什么？
阿一脑子好涨，晕乎得厉害。这个人她应该认识的，可就是想不起。她躺倒在他身边，紧紧盯着他看，目光一错不错，半晌，她伸手虚捧住他半边脸，那泪滑下来，正穿过她手心。
别哭了……
好不好啊？
谁想只是这一下，昏着的人挣扎着睁开眼，像是看到了她，又像是没有，神识不清地冲她喊道：“阿衣……”
“啊！”
阿一猛地坐起，浑身汗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左手上传来一股力道，将她往一旁轻拉了拉。
阿一两眼发直地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额头上贴上一片清凉。
“总算是退了……怎么，做噩梦了？”
这声音同梦里的好像，阿一迷蒙着问：“你叫我什么？”
水希一怔：“阿一？怎么了？”
阿一眼眶瞬时就红了，溢出的泪洗过她眼睛，终于让她看清了面前的那张脸，她连忙扑进沉洛怀里，哭道：“我梦到你、你……”
水希有些忙乱地接住她，一边安慰着，一边问：“我怎么了？”
他怎么了？
伤了？还是哭了？
这些在阿一看来都绝不会发生在沉洛身上。
她说不出口，可心上实在憋闷，最后整张脸抵在沉洛衣襟上，哼哼唧唧道：“你好狼狈……”
对，就是这样。
你好狼狈……
我好心疼。
水希听得云里雾里，却也没有质疑，只是轻声道：“嗯，现在不狼狈了。”
他话刚说完，屋里突地响起两声咳嗽，阿一的哭声戛然而止。
水希回头同兰风对视片刻，抬手拍了拍阿一肩膀，道：“阿一，来见过兰风长老。”
兰风长老？
阿一心上又是一跳。
就是上次他想把我转手的下家？
阿一脸色跟着就黑了，犹豫一下，却还是听话地开了口：“阿一见过兰风长老。”
阿一的配合也只能到这里，招呼打是打了，但她连头都没抬，甚至把身子往床里挪了挪，躲到了水希身侧。
她这么明显的排斥情绪，让水希有些惭愧——并不因为阿一这无礼的态度，而是因为……他见着阿一这般，心里竟长松了口气。
水希强自压下心上无措，歉道：“长老见谅，阿一她……”
“无妨。”兰风自然也看出阿一的抵触，虽察觉到些许棘手，却还是起身道，“既然阿一烧退了，我也便先回去了，让孩子好生休息，我们的事倒不差在这一时。”
听到屋门开了又关，阿一从水希怀里挪出来，低着头道：“我烧了多久？”
“算上头日，快三日了。”
“嗯……”阿一两手埋在被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床单，半晌，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长老……为什么会来？”
水希抬手揉了揉阿一脑袋，如实道：“兰风长老医术比我好，这几日她一直过来帮我照看你，也……是为了同你多亲近吧。”
阿一听到后半句，眼里刚亮起的光倏地就淡了，她心里生气，抬头就问：“你还是要把我送给她？你之前明明答应过不会这么做的！”
她说着觉得自己又要哭了，掀开被子就要跑出去，却被水希一把拉住，听他急道：“我没有！”
阿一脚步一顿，却还是背对水希站着，一动不动。
“我只答应了长老不会硬留你，最后离不离开……只看你自己意愿。”
听了这话，阿一心都要乐开花了，咧着嘴转身就问：“真的？”
水希被她带笑了，松开手道：“你啊……”
“嘻！那我走了……”
水希心上一跳：“你去哪里？”
阿一已经蹦到了门边，边拉开门边道：“我已经不烧了，去比试场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
还好……
水希暗松了口气，才道：“不用去了。”
“嗯？”
“后日方轮到你同跹容派的洛杨衣比试。”
阿一收回手，有些诧异：“这一轮没抽到我第一个上场？”
第三轮的比试对手虽是由积分排名来定，但上场的先后顺序还是要抽签的。阿一原以为自己烧了三天，从第二轮最后一场算起，现在该是第三轮比试的第二日，自己运气要还像之前那么背总抽到第一个上场的话，估计一早就被动弃权了，现在跑过去也就是抱着最后一分念想。
水希不知想到什么，微沉了声道：“前日章掌门派人来同我说过，是他安排的，将你换到了最后一轮。”
“是吗？那要谢谢老掌门了。”阿一嘀咕一句，却还是一把拉开门道，“那我去看看现在谁在场上比，好久没看人比试了。”说罢一溜烟跑下了楼。
“这身子刚好些就折腾……”水希无奈，却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比试场门口排着这几天的比试，积分榜也在不断更新。阿一站在榜单前仰着脑袋，不住地“哦哦”。
第二轮比试结束，再加上这两天已经开始的第三轮，皕年组现在的排名和积分分别是：
墨天宗墨城，胜二十八负零平一，加胜四局，积分三十六
灵沂宗箫起，胜二十五负二平二，加胜二局，决胜一局，积分三十
灵沂宗篱落，胜二十七负一平一，无加胜，决胜一局，积分二十九
灵沂宗封怜，胜二十六负二平一，无加胜，积分二十四
跹容派洛杨衣，胜二十二负五平二，加胜三局，积分二十三
侠山苏彬，胜二十四负四平一，加胜一局，积分二十二
跹容派风芊芊，胜二十二负五平二，无加胜，积分十七
药庐方潜，胜二十二负七，加胜一局，积分十七
灵门成色，胜十九负三平七，无加胜，积分十六
侠山钱阳，胜十六负十二平一，无加胜，积分四
灵沂宗阿一，百年组魁首，加胜二局，积分四
墨天宗墨佑，胜十六负十三，无加胜，积分三
修义宗许成，胜十五负十二平二，无加胜，积分三
落阳谷赵停，胜十五负十四，加胜一局，积分三
加胜算的是第二轮的成绩，决胜应该就是现在第三轮的成绩了。阿一 一条条看完，不由叹了口气——篱落这分数不上不下的，再加上自己如今的排名，照第三轮赢一局得三分，这么算下去……她们两个直接对上的机会好像不大啊！
那不然就比最后谁在这比试台上站得更久？
也不是不行……
阿一皱着眉头，就见比试场里出来几名弟子，径直往这边过来了。
“我们走吧。”身后水希开了口。
阿一退到水希身边，顺口问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有比试结束了，过来更新积分排名吧。”
“哦……”阿一点头，果然就见这几名弟子同沉洛行过礼后站到了榜单前，其中一名弟子抬手往那上面一抹，风芊芊那一行就改成了“跹容派风芊芊，胜二十二负五平二，无加胜，决胜一局，积分二十”，再往下一抹，修义宗许成的信息整行就没了，除此之外，别无变化。
“还真是实时更新……”
阿一嘀咕一句，转眼看到下一局是墨天宗墨城对灵门成色，兴致就上来了，轻轻一扯水希衣袖道：“下一局墨师兄上场，我先过去看能不能赶上给他加个油。”说着一连几步蹿出去，转眼就拐进了入口。
水希只得微提了声道：“慢些。”
谁想刚转过大门口，眼前所见逼得他脚步猛地一滞，胸口压抑的紧致感随之而来。这感觉好陌生，水希的手半举起，同他觉出刺痛的视线一般，不知该往哪里去放……
而那边看台众目之下，阿一靠在墨城怀里，没有挣开。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第五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