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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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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生日宴会,季秋第一次懵懂地知道自己爱上了季夏是十四岁的生日宴上。而今,岁月穿梭六年光阴,她终于在二十岁的生日宴会上,真正地面对了那份复杂而贪婪的感情。
季秋想要起身活动一下微微发麻的身子,下意识地揉揉太阳穴,蹙着眉头,喝的有些醉了。也正是这些朦胧玲珑的醉意,使她对季夏隐忍的依赖与眷恋无疑刹那间被放大了许多,身心也在顿时放松了许多,懒洋洋地赖在季夏的怀里蹭蹭,赖在她的怀里,迟迟不肯离开。
趁着酒精的麻醉,季秋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直到傍晚宴会结束,客人陆陆续续离开,季秋脑袋枕着季夏的腿上整个身子躺在沙发上,忽然睁开双眼,额前冒着冰冷的汗珠,兀地清醒了过来。
梦中的场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深深地将她平静的世界掀翻。她只能不能地喝酒,试图寻找梦境的突破口,以此来麻木自己冰冷惊慌的神经。
季秋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还端着一杯绯红的鸡尾酒,身姿高雅而优美,抿嘴浅浅笑着,目光却是疏离而冷漠,直到那抹娇小温柔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那双冰冷的眸子瞬间回暖,沾上了许多的春意,盈盈地笑着,两只酒窝轻声地旋开,犹如盛夏的烟火,嘭嘭绽开。
她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告诉她,自己心中那份近乎癫狂的爱意与思念。
季秋温煦地站在原地,唇角含着笑意,安静地等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恰似从前的许多场景与时光,笑靥如花的她轻巧地站定在她的面前,柔声道:“秋儿,生日快乐。”
那是她的姐姐,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姐姐。
季夏挽着刘坤的手臂笑得十分甜美温暖,好似四月春风之中的桃花,绚烂而美丽,目光温柔璀璨,脸颊洋溢着幸福而安宁的浅笑,还有一丝腼腆与羞涩,道:“秋儿,这是我的男朋友,叫刘坤。”
好似一把锋利尖锐的短刀突然地插进季秋的心口,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抽搐难忍的疼痛,季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动作仓促狼狈,嘴角的弧度却依旧完美地弯成一道明丽惊艳的弧线,甚至加深了几分,笑的愈发灿烂,也让人愈发难以捉摸,好似在强撑着什么,又好似在谋划着什么,眼神复杂而冰凉。
“秋儿,你怎么了?”季夏下意识地觉得季秋现在很不高兴,好似十分喜爱的洋娃娃被人狠狠地从手里抢夺了一般,不动声色的阴郁,眼眸中光影交错晦暗。
“没事的,姐姐。”季秋勾起唇角,视线始终牢牢地盯在那张温顺恬静的脸上。季秋明白,季夏是真的很担心她,便只好随意地说说,安慰一番,好使她能放下几分敏感。
但只有此时此刻的季秋最能明白自己想要将眼前的这个人拥入怀里的冲动是多么地强烈,那份炽烈灼热的渴望残酷地折磨着她,从十四岁的那年开始,甚至远远在十四岁之前。或许从第一面开始,从季夏被自己的父母从孤儿院领养回来开始。
那又是一段好长好长的时光了,季秋叹气,无声地想着。
睁眼便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正微微垂下来,双眼轻轻合上,浓密卷翘的睫毛剪碎的夕阳的光影落在脸颊上留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逆着阳光,晕染着一圈又一圈朦胧清浅的光辉,好似毛茸茸的猫咪,在岁月的涟漪颠簸之间,温柔地晃着。
时间在恍惚间流淌着岁月静好的平静与安宁,季秋虚眯着眼睛痴痴地看着,迎着窗外那抹温暖的橘黄色的余辉,一时间使她竟区分不出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季夏的鼻梁很好看,小巧而挺拔,此时正伴随着浅浅的呼吸一张一合微微地颤着,宛如飞舞在花丛中的晚间精灵,闪烁着莹白的光辉,晶莹而透明。而鼻翼之下的嘴唇很薄,血色很浅,但因为今天来参加季秋的生日宴会而化了妆,涂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使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了精神,更加温暖柔美。
当然,季秋知道季夏从来都不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类女孩子,最多算是清秀可爱。但就是眼前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让她的心跳忽地猛然加快,冲击着每一寸脉搏,使她变得紧张而小心翼翼,以免被他人发现自己想要吻她的冲动与欲望。
从十四岁那年的那个不经意地触碰开始,季秋便在一次次地欺骗自己,她想要吻她仅仅是因为她是她的姐姐,她们是姐妹,关系亲近密切,所以才会想要更加靠近她。
六年过去,尽管季秋强迫自己找了几任男朋友,强迫自己在不断地接受对方的亲吻与牵手,但对于更加亲密的动作,季秋不得不承认,欲望来临时眼前浮现的那个人,始终都是季夏那张温柔恬静的笑脸。
于是她走了,带着对这份炙热感情的犹豫与痛苦出国留学,一个人在外生活,一个人在外求学,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照顾自己,学会了即使没有季夏,她也能好好生活。
但她真的走了吗?她永远都不想承认出国独自在外的六年,对于她而言到底是多么痛苦的煎熬与折磨,她会整晚整晚地因为想念而失眠,一次一次地看着她的发来的照片发呆,然后再失眠。
她的神经紧绷着,那份浓烈的爱意伴随着深入骨髓的思念早已融进她的血脉,流动在她的每一寸血管之中,侵蚀着她的每一份自欺欺人。
这六年的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季秋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明明这六年的大部分的时间她们都不曾在一起,但脑袋中的记忆却来来回回只有季夏一个人,不管是炎热的深夏还是寒冷的冬风,只有她存在的记忆,才是真正属于她的记忆,而关于其余的一切,她早已在对她浓浓的思念中忘得一干二净。
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又到底是在纠结什么,她要去国外,远远地逃离她的身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圈地自囚。到最后,她只能完全凭借着近乎天性的本能告诉自己一个应在许许多多年前就明白事实——她季秋,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是要离不开季夏的。
不管世俗的眼光如何看待,不管前方的痛苦与阻拦如何艰险,她都想明白了,她要回来,要回来以最梦幻的方式,最直接简单的方式,最真诚炽烈的方式告诉自己深爱的那个女孩,她爱她,有别于亲情,而是夹杂着思念与欲望的爱情。
可是到了今天,当她看着季夏挽着他人缓缓走来,两人对彼此的亲昵与熟稔溢于言表,她知道,她再也藏不住了。内心那份酸楚痛苦的醋意与对那个男人近乎疯狂的嫉妒都在叫嚣着一个残酷而刺痛的事实——她季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与她错过这美好而悠长的六年光阴岁月?
季夏于她而言,明明就是盛开在烈烈夏日的罂粟花,散发着浓郁诱人的芬芳,却是不能伸手触碰的毒药,一点一滴地沉浸,像春雨慢慢渗透滋润黄褐色的土地,像溪流在光阴岁月的流走间冲刷卵石磨平棱角,却又更像夏季的磅礴大雨击打着干裂的土地激起一层灰蒙蒙的泥沙。
此刻,当季秋真正明白过来自己再也无法逃离的情感时,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季秋深深地呼吸,以尽最大的努力调整好那深埋在心腔中的压抑的情绪,目光逐渐的坚毅,甚至透着一丝寒冬的凉意。她季秋想要的,又怎么可能得不到?
思索到此,一抹暧昧妖异的笑意顺着那鲜艳的红唇慢慢散开,与窗外打下的光影交融痴缠,汇成一副诡异而艳丽的画面,在斜阳西下的昏暗中,酝酿、发酵,直至化成无解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