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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章 惩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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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山,修武盛盟。
“大胆!无道!”
一道呵斥之声从集贤殿内飞出,惊得几名路过的弟子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加快了脚步纷纷离去,似乎极为忌惮那殿中之人。
集贤殿内,琴惊弦站在白玉石阶上负手而立,身旁站着棋不悔、乐正两人。玄澈、剑晴风、清明,谷雨四人则跪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低着脑袋,接受着书渴冀的雷霆训斥。
“私自下山,寻衅滋事!大闹瑶花楼!砸了几条街的百姓货物!还毁了城北的几亩良田!是你们不是!?”
集贤殿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微的紧张。
“说!”
玄澈左右看了看,见皆沉默,于是支吾道:“是,也不是......阴差阳错的,我们也不想这样,现在应该是闯祸了吧......”
“应该?吧?”书渴冀冷冷一笑,“好,我且先问,是谁主使下山的?谷雨,你来说!”
“噫!”突然被点名,谷雨倒吸一口凉气,低着头戳着手指,又偷偷看着书渴冀“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前后左右。
见此,清明挺身道:“是我......”
“是我!”剑晴风截声道:“是我完了功课,又觉得枯燥无味,才唆使他们下山的,至于后面的事情,皆是事出有因,并非故意惹是生非......不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书贤要罚就罚我吧!”
“不不不!”玄澈也连忙道:“也有我的份,不全怪二哥......”
“二哥?”书渴冀冷笑一声,已然猜出了一二,“好啊,果真兄弟情深呐!勿急,要挨的罚一个不少,谁都跑不了!”
“师弟啊,既然已经着人去处理了,都是自家人,我看也就......”
不等棋不悔说完,书渴冀便傲声道:“就什么?师姐慎言,此间毋须插手!”
棋不悔是从小看着书渴冀长大的,脾气性子她也最为了解,如今他执掌盟中刑罚,多年来陟罚臧否,铁面无私。此刻见他态度坚决,若再求情恐怕罚的更重,于是只好摇摇头不再说话。
“罚该罚!”剑晴风斩钉截铁的点点头,然后眼珠一转,又道:“可是我们虽然有错在先,但此行却斩杀了弑影团金蝎部!这对正道来说,也算是莫大的功......”
“少贪天之功!要不是帝凰霓裳,你们命都没了,还敢在此邀功?”
“这,行吧......”剑晴风气馁的低下了脑袋。
书渴冀扫了四人一圈,大声道:“冲犯盟规,蔑视戒令,自当严惩不贷!是了......”他故意顿了顿,看向剑晴风,揶揄道:“今早画坊差人来信,是非曲直也都清楚了,领罚之后,剑公子收拾收拾便离开盛盟吧,回去也好让青皇早些准备聘礼~”
“什么!”剑晴风惊呼道:“书贤,你是开玩笑的吧?!”
书渴冀将衣袖一拂,讥讽道:“‘家世显赫,才貌双绝’可真是恭喜剑公子喽!”
“唉?”剑晴风慌忙看向琴惊弦,大声叫道:“琴贤,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书渴冀怒道:“跟谁解释!”
“好啦好啦,师兄已经替你解决了,师弟你也是的,唬他作甚~”棋不悔呵呵地说道:“不过啊,晴风你何须这般紧张啊~”
此刻,乐正也堆笑道:“就连那日公审之时,都未见他如此~”
棋不悔看了琴惊弦一眼,掩笑道:“哈,谁说不是呢~”
“吓死我了......”剑晴风顿时如获重释般抚了抚胸口。
“责令,各领戒棍二十!”书渴冀忽然一声,玄澈四人毫无防备皆被吓了一跳。
“清明、谷雨,念是从犯,罚往后山砍黑松一月,每日十棵。”
闻言,谷雨叫苦道:“啊?那黑松皮糙肉厚极其难砍,每日十......”
“二十棵!”
“这!”
“是!”清明一把捂住谷雨小嘴,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来,要知道,其实无论砍多少棵黑松,到头来可都是落实到他的身上。
“玄澈,虽是初过,然也无赦!罚往‘典墟阁’誊写典籍,抄完十部为止!”
抄书?还好还好......不过典墟阁?修武盛盟中没这个地方啊?可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再哪里见过一样......
“剑晴风!此回主犯,行为恶劣,嚣张纨绔,本应严惩不贷!然今四武林鬼尸频现,颇为棘手,盟中弟子属你修为最高,就罚往虫蛊巫疆调查鬼体活尸一事,以此将功折罪,兹事体大,不得有误!”
“什么!去蛊疆?!”剑晴风呜呼一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南武林边境以外,有一座绵延百里的险恶大山,翻过这处崇山峻岭便是虫蛊巫疆。相传蛊疆大地穷山恶水,蛮化未开,巫人茹毛饮血,视蛊如宠,不习圣人之学,不尊先贤之道,民风甚是彪悍。
除此以外,那被正道忌惮,号令邪魔外道的森罗鬼界更是扎根其中。
“怎么,你有意见?!”
剑晴风自然是有意见,颦眉撅嘴,刚要开口,却无意迎上了一道温柔的目光。他微微侧首,正瞧见半晌没有说话的琴惊弦,朝着自己轻轻颔首。
见此,纵然剑晴风心中有一万个疑惑不解,也只好硬生生改了口:“我,我没意见,我去就是了......”
“不去也不行!”书渴冀冷哼一声,须臾,余光似有似乎的瞥向后方,又道:“走了,下去领罚了,我看这回谁还敢替着李代桃僵!”
“咳咳。”琴惊弦微微摇头,扶额苦笑一声。
说罢,书渴冀便揪着灰头土脸的四人朝殿外走去了。
望着书渴冀风风火火的背影,乐正忍不住打趣道:“书贤明罚敕法,不去乾镇狱司任职倒是可惜了哈。”
棋不悔也笑道:“他啊,向来识理不识人,就是在师尊面前,都如此的。”
“呵呵,是了琴贤。”乐正转身又朝琴惊弦问道:“欧阳策父子该如何发落?”
棋不悔哼了一声,道:“身在江湖中却不愿沾惹江湖事,画坊倒也择的干净,一早就将人送了过来。”
琴惊弦沉思片刻,才道:“押往乾镇狱司吧。”
乐正皱眉道:“如此,火域那边要是追问起来......”
琴惊弦转向棋不悔,轻声道:“还劳烦师妹亲自修书一封,稍加解释吧。”
棋不悔耸耸肩,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无奈,随后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大殿。
小院内,一片雾蒙蒙的,花草窗沿上都染了些许的银霜。
夜已深了。
西侧的房间里,烛火微微的跳跃着,墙面上映着两条摇曳的人影。
“啊~唔~轻,轻点~啊!”
“就快好了,再忍忍。”
“忍不了了,停了吧,我不行了~求你了!”
“......”
“痛痛痛痛痛痛!”
“好了。”琴惊弦将手里的药膏放在一侧,又低头看了一眼,才轻轻地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
剑晴风趴在床上,撇着嘴,伸手摸了下后面,又忍不住“唉哟~”了几声。
“书贤下手可真重!我屁股都青了吧?”
“嗯,别碰了,好好休养几日便好了。”琴惊弦拍了拍他的背,眼角里尽是藏不住的忧心。
剑晴风吧唧吧唧嘴,道:“心疼死了吧?”
“是。”
见他回答的毫不迟疑,剑晴风心里乐开了花,似乎后面的疼痛一下子就不见了,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故作叹息道:“其实我还好,不过这回啊,可苦了你了~”
琴惊弦不解道:“此话怎讲?”
剑晴风反手指着屁股,嘿嘿坏笑道:“我此回受伤,近期你可就用不了啦~”
琴惊弦当下会意,摇头笑道:“你真是可爱......”
剑晴风又抱怨道:“你公务繁忙,也没空幸我,本来算着时间,也是你该交差的日子了,谁成想半路杀出个‘书咬金’,真是呜呼哀哉~”
琴惊弦心中一热,握住他的手道:“晴风,我不会趁虚而入的,你先好好养......”
“可是我想要!”
“咳咳!”琴惊弦似乎被呛到,语气有些温和:“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剑晴风哼唧道:“也罢,先攒着也好。”
“咳咳。”
“是了。”剑晴风扭过头来,看着他道:“将药膏送去给阿澈一些吧,白日里他都被打哭了~”
“你真夸张......师妹去过了,放心吧。”
“那便好。”剑晴风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正事,于是问道:“琴贤,这蛊疆一事,你怎么就让我应了啊?其实我并非推托,只是任务交给我,依着我的性子,恐怕误了大事啊!”
虽说蛊疆不比中原,乃世外险境,但剑晴风自幼走南闯北,行侠仗义,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以往大都是乘兴而去,尽兴而归,此回肩负重任只身前去,他私心里只怕耽误了正事。
琴惊弦看着他,轻轻道:“我会一起去的。”
“啊?那真是极好!”剑晴风这才如梦初醒,随即开怀道:“原来如此,书贤这是明惩暗奖,故意腾出时间让咱们花前月下,共赏它境山水啊!当真是用心良苦,哈哈~”
“你呀,呃......”
毫无征兆地,琴惊弦心口忽然传来一阵绞痛,他身子一倾,下意识的用力一攥,却惊到了掌中另外的那只手。
剑晴风背对着琴惊弦,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便问道:“琴贤,怎么了?”
琴惊弦松了松手,轻柔地抚着他的五指,强忍着胸口那股锥心刺痛,舒展眉头,温柔地说道:“无碍,昨夜未眠,有些累了而已。”
剑晴风有些将信将疑,“是么?可我怎么觉得......”
“哎,还真是乏了,不如今夜,我就在你这睡了罢。”
“这倒没什么,只是......”
“虚!勿扰了这份卿卿时光,一起入眠罢。”
说罢,琴惊弦便自顾自地躺在了他的身边,又冲着他露出一个无懈心悦的笑容,这才浅浅合了眼。
琴惊弦明白他对自己情重,虽然心疾乍犯,但若此刻借故离去,他定夜不能寐,为了让他安心,他也只好强装镇定,故作休憩了。
“呃......好吧。”
剑晴风也未多想,只当他是平日劳累,此刻既想入眠,也不忍打扰,于是探出脑袋在他眉间轻轻一吻,又将被子扯出一半盖在他的身上,才伴着这份温暖渐渐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