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场九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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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选角全部结束之后，方入安包了个酒吧安排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去聚餐喝酒。
觥筹交错，五光十色。
方入安端着一碗水果沙拉走到角落的沙发，懒散地将双腿搭在前面的矮桌上。
酒吧的角落向来是昏暗无光，热闹不属于这儿。
她目光扫过那些喧嚣的人群，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早，她准备再等半个小时才回去。
季纯端着两杯红酒，从舞池溜出来，脸上布满红晕，即便已经眼神迷离，也能迅速找到躲在角落的方入安，笑着她走去。
“干什么一个人待着这儿？”季纯站在方入安身前，将手里一杯红酒递过去，“喝么？”
方入安抬眼瞧见她好像喝醉了，嚼着苹果拒绝：“不了，等会儿要开车回家，不喝酒。”顿了顿，加了句，“你也少喝点。”
“好。”季纯弯腰把红酒放在手边的桌子上，白色的旗袍随她的动作慢慢勾勒出她曼妙的腰身。
她的目光瞟到方入安不知何时散开的鞋带上，道：“你鞋带松了。”说着将手伸了过去。
方入安立即把脚收回来，踩在软绵的地毯上，自己弯腰把高帮帆布鞋的鞋带打了个死结：“不麻烦你了。”
音乐喧嚣，气氛火热，可方入安的态度和神情依旧是冷冷清清。
季纯垂放在身侧的手摸摸攥紧衣角，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挨着方入安坐在沙发上，试探性地展开一个话题：“来试镜你女主角的人中，有很称心的吗？”
戳了一颗草莓放入嘴里，方入安一边嚼着一边回想，“有，牧雨涵的形象和符合，演技也很不错，好好培养的话应该是个好苗子。”
“牧雨涵……”季纯缓缓念了一遍，沉默半晌，又问道，“除了她呢？”
“苏雨海也还行。”
“还有吗？”
方入安停下手里的动作，银叉立在一颗草莓上，流出汁水。她转过头，一双黑亮的眼对上季纯的视线，“你想问什么？”
季纯抿了抿嘴角，卷翘修长的睫毛颤抖着，迎上方入安冷淡的眼。
在昏暗的光线中，耳畔的嘈杂之声好似都一点点被玻璃罩隔绝，令人心智昏沉。
她慢慢地压下腰，撑着身子仰起头对着那张脸缓缓靠近。
方入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神色晦暗不明，伴随着季纯的靠近，一股醇香的红酒味袭来，她下意识皱了皱鼻尖。
抬起手一把挡住她贴近的脸，伸直手臂将季纯推远。
“你喝醉了。”方入安提醒道。
被冰凉的手掌堵住嘴巴的季纯瞪大了眼，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方入安收回手站起身来，捞起身边的手机和钱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季纯瘫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鲜红的唇膏被抹开蹭到脸上，滑稽极了。
“哎哎……老板！”谢守眼尖地看见朝门口走去的方入安，急忙上前跟去，“你就要回去了？”
“嗯。”
“怎么不再玩一会儿？他们正在做游戏呢，可好玩了。”
方入安摇了摇头，继续朝门外走去。
“老板你总是不参加活动，这样不好，要是——”谢守嘟嘟囔囔还没说完话，方入安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她，惹得她后面的抱怨都没敢说口。
方入安上前走了几步，将她手里的那一包餐巾纸拿过来，抽出一张，擦了擦手心沾染上的口红。
一张白色的纸巾很快被搓成了粉色。
直到把手心的口红都擦掉，方入安才抬起头对她说：“你们玩就好了。我要是去了，你们也放不开。”
“噢。”
谢守看着方入安走出昏暗的酒吧，外面的暖黄的路灯将她笼罩，投在马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她不自觉地便想起好像老板一直是这个样子，独来独往，身边除了影子，也没有其他的人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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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婧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的无法顺利流下眼泪而无奈。
她这几天从网上找演哭戏的技巧，不靠外界因素的所有方法都试了，睁着一双眼半天硬是只挤出了两滴眼泪。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撑开眼皮，哀嚎道：“多大的一双眼啊，怎么就是不会哭呢！”
坐在一旁的肖舞忍不住笑了一声，打开手里的平板电脑，播放方入安拍摄过的电影，递过去。
“黎姐，这事儿急不来，你要不先把方导之前拍过的电影看一看，熟悉熟悉她的风格。”
黎婧别无他法，只能先把方入安拍过的所有电影看一遍。
她先前没有看过，也是在方入安出名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通过前几日试镜的桥段看来，这次的新戏，应该是感情线居多的文艺片。
或许还是一部文艺狗血片。黎婧回想了一下面试时看到的剧情梗概片段。
未曾想，方入安所有电影，居然都是悬疑恐怖片。
黎婧勒紧怀里软绵的抱枕，紧张地盯着眼前的屏幕里播放的方入安得奖电影——《光明》。
开场昏暗的场景里，女孩缩在狭小闷热的木柜里，一双眼里蓄满泪水，额前的汗一颗颗地往外冒，无声无息地顺着脸侧流下来。
细碎的木板封透进来点点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紧紧地捂着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就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木柜外面有不徐不慢地脚步声，忽远忽近，就像是夺命的镰刀，时不时勾到她的所在地。
镜头在狭小的空间里微微晃动，就像是女孩因为紧张因为眼泪而虚晃的视线。
直到房间里的灯光被按下，脚步声越来越远，女孩才松了一口。
她凑近，黑亮的眼睛透过缝隙，借助外面散落的月光，细细观察黑暗中的情况。
忽然，眼球被一道温热的气息拂过，木柜前方传来一道声音：“眼睛太亮了，藏不住。”
画面到这里，柜门即将被打开，一旁的肖舞顺手将屏幕调亮，吓得黎婧一把把抱枕丢了过去，嗷嗷大叫：“她要出柜了要出柜了！啊啊啊！”
椅子摇摆不定，黎婧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肖舞连忙伸手扶她，“黎姐你没摔着吧？”话音未落，她震惊地看着黎婧，抖着嘴唇惊喜地说：“你……哭了？”
惊吓的感觉还弥留在她心中，颤抖着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居然是活生生的被吓哭的。
黎婧委屈地皱起眉：“我从小就害怕看这些恐怖惊悚电影，看一次要缓上好几天。要是方导这一部戏还是拍的这样类型的电影，我倒不担心我哭不出来。”
“我就担心倒时候我吓得神经衰弱。”
她的声音轻轻地，忍不住开始打退堂鼓。
肖舞为难地捡起被她丢到地上的平板电脑，看了眼进度条，这才过去十分钟不到，后面的剧情还不知道如何发展。
“黎姐，你还是先把这部戏看完吧。”
黎婧吸了吸鼻子，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去。
《光明》这一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位身在重组家庭关系中的女孩，养父将她当做取乐玩具。她会作为射击游戏里的猎物、作为密室逃脱里的玩家、作为恐怖逃生里的主角，被养父掌控在手心，每天上演一出好戏给他观赏。
而生母爱惨了养父，从一开始的发现的惊讶到恐慌到麻木到共沉沦，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最后居然害怕女儿长大变美勾.引养父，而起了杀心。
女孩突破重重束缚，最终脱离如腐烂泥沼一样的生活，利用杀人于无形的煤气，让养父生母在熟睡中死去。
她一人，迎接光明。①
画面停留在女孩背对阳光，朝警察哭诉自己失去父母而有多么痛苦的场景中，双手捂着脸哭的满是泪水。
最后镜头拉近在她的嘴角——那是一个上扬的弧度。
寓意着解脱。
黎婧看完的时候嘴巴微张，眼里蓄在眼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中的震撼像是一股股浪潮快要将她意识淹没，半晌，粉色的唇吐出一句话：“绝了。”
这就是方入安的水准。
惊恐、烧脑、大快人心、令人反思，又狠狠地戳着人心底的良知。
她开始重新审视方入安，越发的好奇究竟是是怎样的人才能拍出这样的电影。
肖舞已经在旁边跟着看，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纸巾大多都是被她用完的。
“这样太好哭了，不行不行，再哭下去我双眼皮就没了。”说着肖舞掏出手机点开看自己爱豆的搞笑综艺。
一时间是又笑又哭，看上去奇怪兮兮的。
黎婧深呼吸一口气，点开方入安的另一部电影，准备将方入安的电影全看一遍。
不知不觉，夜已深。
肖舞不知道何时离开的，黎婧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树梢，旁边还摆着一碗冷掉的面。
应该是肖舞走之前做好的。
黎婧端起面，下楼到客厅去加热，撑着手臂站在干净整洁的台面旁，指尖点着大理石纹路的桌面，脑子里满是今天所看的电影情节。
她无端笑了一声，嘴里缓缓念叨了两句。
“方入安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一场九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