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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别离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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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严寺回宫后,齐敏阳就住到了长春宫的侧殿。北境刚定,诸事繁多,李砚不宜长久在京。婚事定下后,李砚便定了十五日后离京。一时间,宫中又是忙着齐敏阳晋封公主的嘉礼,又是忙着替齐敏阳准备嫁妆,很是热闹。这日,尚宫局的王尚宫带着一众宫人,捧着各色珍宝到长春宫,请齐敏阳挑选。
“敏敏,喜欢什么,只管挑!”庄太后笑着对齐敏阳说。
“是。”齐敏阳向庄太后福一礼后,便在胡文竹的陪伴下,浏览各色珠宝。
庄太后慈爱地看了看齐敏阳,转头问王尚宫:“敏敏的陪嫁预备的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公主陪嫁的器皿、布料、乐器、田庄、铺子、现银都是比着嫡公主下降的份例预备的,如今已预备的差不多了,待公主今日挑好了压箱的珍宝首饰,奴婢便将嫁妆单子拟好了,呈送给娘娘过目。太后娘娘吩咐不建公主府,奴婢便挑了温泉山庄,日后公主也有个松快的地方。”王尚宫回道。
“嗯,你做的很好!”庄太后点点头,继续说:“另外,除了尚宫局按例预备的,从哀家的私库里挑些好的,再给敏敏添上一倍嫁妆。”
“皇祖母,这也太过了,父王的体己加上宫里预备的已经很多了。”不等王尚宫回话,齐敏阳便阻拦道。
“敏敏,你是阿林唯一的血脉,如今又要远嫁济州,嫁妆丰厚些,也是应当的。只是,这嫁妆再丰厚,也抵不得你远离故土的苦啊!”庄太后看着齐敏阳说。
齐敏阳正要开口宽慰庄太后,一个小宫人就进来禀报:“禀太后娘娘,云妃娘娘带着宝珍公主来给嘉芙公主送添妆。”
“让她进来吧!”庄太后把齐敏阳拉到身边说:“事情到了跟前,躲是躲不过去的。敏敏,把腰板挺直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妾请太后娘娘安,太后娘娘长乐无极!”云妃向庄太后行一拜礼,她身后的宝珍也跟着她行一拜礼。
“你来了?也是,唱了这么一出好戏,总要看看成果不是?”庄太后也不叫起,任由云妃和宝珍跪在地上。
“妾自知对不起侄女儿,妾不求太后娘娘原谅,只求太后娘娘看在宝珍是您亲孙女的份儿上,不要迁怒宝珍!”云妃说完便叩头在地等待庄太后处置。
“好,很好!你既知错,哀家也不必多费口舌,文竹,传哀家懿旨,云妃藐视宫规,谋害宗室,着褫夺封号,废为庶人,终生幽禁北宫!”庄太后冷冷地说。
“皇祖母,皇祖母,母妃这样做都是为了孙女儿,求皇祖母不要为难母妃,要罚就罚孙女儿吧!”宝珍哭着求完庄太后,又哀求齐敏阳:“堂姐,你就看在母妃是姨妈的亲妹妹的份儿上,求皇祖母开恩吧!母妃是糊涂,但晋北王世子功勋卓著,也不算辱没了堂姐啊!堂姐,你就求求皇祖母吧!”
“合着你母妃还有功了不是?”庄太后冷笑道,“罢了,罢了,云妃,看在敏敏婚事将近的份儿上,哀家先把这笔账记着,若你以后再动歪心思,那就别怪哀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太后娘娘/皇祖母开恩!”云妃和宝珍一齐给庄太后磕头谢恩。
“起来吧!云妃,你是敏敏的亲小姨,侄女儿兼外甥女儿出嫁,你也该有所表示不是?依哀家看,就把你的一半嫁妆给敏敏做添妆如何”庄太后笑着问。
“是!”云妃低头应下。
“再则,宝珍大了,是时候学规矩了!这样,即日起,宝珍就住到芳仪殿去,跟教养嬷嬷好好学学规矩,云妃无事就不要打扰宝珍了。”庄太后斜了一眼想要申辩的云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云妃也不希望宝珍将来婚事不顺吧?”
庄太后见云妃低头认栽,才满意地端起茶杯说:“都退下吧,哀家乏了!对了,云妃,把给敏敏的添妆留下留下再走!”
待众人退下后,齐敏阳才问:“皇祖母吓她作甚?横竖孙女儿都得嫁给世子。”
“敏敏你记住,上位者当恩威并施,皇祖母仁慈,云妃只会更放肆!为了全陛下的圣德,保皇室的颜面,咱们不能重罚云妃,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但云妃必须好生敲打!”庄太后牵起齐敏阳的手,和她一起在暖炕上坐下后说:“敏敏,皇祖母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日子还得过,咱们得往前看不是?这桩婚事虽然来的突然,但打心眼儿里说,晋北王世子是个好儿郎,对不对?”
“世子是平定鞑靼的大英雄,自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可是,皇祖母,孙女儿……”齐敏阳原本清冽的声音因庄太后的话渐渐喑哑了,豆大的眼泪眼见就要从她湛蓝的眼睛里滚下来。
“皇祖母知道,皇祖母都知道!”庄太后将齐敏阳一把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她道:“敏敏啊,你委屈,世子又何尝不委屈呢?世子也是个没了母亲的苦命人,十四岁入军营,如今二十有二了,还没个贴心人!所以,皇祖母希望你以后好好待世子,不要同他怄气!真心换真心,假以时日,世子明白了你的心意,怎会不好生待你呢?”
“孙女儿做不到,做不到……”眼泪顷刻间从齐敏阳的眼睛中决堤而下。
“不!你做的到!”庄太后用双手托住齐敏阳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对齐敏阳说。
看着齐敏阳茫然的大眼睛,庄太后叹了口气,继续说:“敏敏,皇祖母没有叫人为你修建公主府,不是舍不得。只是,公主府的自在怎比得上一个一生一世的贴心人呢?皇祖母盼着,盼着你和世子可以像寻常夫妻一样,有柴米油盐的烟火气,也有儿女承欢的快活事。你嫁给世子以后,要把他放在自己的心上,像一个寻常女子一样,心疼自己的男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为他生儿育女,打理中馈!”
庄太后停了停,扬声道:“文竹,把人带进来吧!”
片刻后,胡文竹带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美貌宫女走进来,向齐敏阳福一礼后说:“启禀公主,这是雪晴。雪晴,还不快给公主请安!”
“奴婢雪晴给嘉芙公主请安,嘉芙公主长乐无极,万福金安!”这个名唤雪晴的宫女,不仅长得出众,声音也格外动听,像黄鹂鸟一般婉转优柔。
庄太后看着齐敏阳不解的小脸解释道:“这是皇祖母为你挑选的通房婢女,雪晴美貌温顺,日后也好帮着你服侍世子。”
“皇祖母,这……”齐敏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庄太后。
“敏敏,听皇祖母说,这世上哪有男人不贪欢?与其让那些个狐媚子钻了空子,不如让自己信的过的人服侍在世子身边。既笼络了世子,又显得你贤良大度!敏敏啊,不要说雪晴,就是日后,世子若是宠幸了一两个宫婢,你也切莫不依不饶,摆公主架子。那些个奴婢美妾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些玩意儿罢了。只要世子敬你爱你,与你同心,你再为世子诞下嫡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庄太后握着齐敏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说完,庄太后转头看着胡文竹说:“文竹,你从进宫起,便在哀家身边服侍,是哀家最得用的人。只有你跟着敏敏去济州,哀家才能放心一二!以后,敏敏就交给你了!”
“是,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护公主周全的!”胡文竹向庄太后行一拜礼。
“皇祖母,这怎么行!胡嬷嬷是您最贴心的人!”齐敏阳阻拦道。
“就是因为她是皇祖母最贴心的人,才指给你的!敏敏啊,以后山高水长,只能你一个人慢慢走了啊!”庄太后心下悲凉,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皇祖母……”齐敏阳扑到庄太后的怀里,祖孙俩哭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