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悲催女配以后》燕川

3、第三章

　　三人日夜兼程，穿过雁门郡，快要到北地郡的时候，方青鹤无论如何都走不动了。他不是修士，体力比不上菖蒲和紫柳霜。之前为了照顾男人的面子，一直忍着没说，现在脚疼得直打颤，估计脚底板起了不少水泡。

　　菖蒲原本想给他买匹马，方青鹤觉得只有自己一个大老爷们骑马，实在不像话。但要是给三个人都买马，菖蒲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他从陇西郡逃出来，什么也没来得及带。紫柳霜就不要说了，一看就没有钱，要不然早给自己买匹马了。

　　幸好这边有个小镇，属于商旅队伍补给的地方。虽然看上去也没有多繁华，但客栈总归是有的。菖蒲在进门之前，将一袋金币偷偷塞给方青鹤，方青鹤见菖蒲如此顾及自己的自尊心，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就在方青鹤询问厢房的时候，菖蒲的玉牒在怀里嗡嗡嗡地振得响，紫柳霜见她脸色不好，似乎不太想回应。但那玉牒不死心，一直嗡嗡振动，令四周都投来注视的目光。菖蒲没辙，只好一个人走出客栈。

　　她注入灵力后，另一边传来声音：“你要办的事，办好了吗？”说话的人是名女子，透着一股威严。

　　“阁主，事情好像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哼，出息，被一个臭男人耍得团团转。你赶紧回来吧，我还有事要你办。”

　　“可是……”

　　“没有可是。”

　　方青鹤订好厢房，发现菖蒲不见了身影，紫柳霜指了指门外。

　　见心上人不太高兴，方青鹤自然好好哄了一番。菖蒲双颊绯红，见状更不想走，但奈何阁主有命，不得不与情郎告别。

　　方青鹤这个蔫坏的，就订了两间包厢。菖蒲要是不走，真不知道他还打算做什么。

　　等紫柳霜双脚离地，躺在床上，她快慰地舒了一口气。她双手交叠，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发呆。

　　总有一种乱世飘零感。

　　疲劳如海水般涌来，紫柳霜觉得眼皮很沉重，很快就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从正中向西，天色染上了红霞。

　　方青鹤饿得前胸贴后背，敲紫柳霜的门，叫她一起吃饭。

　　紫柳霜揉着脑袋，嘶哑着声音回应。这觉睡得她头昏脑胀，她这才注意到房中点了熏香，不知道是不是这香让她意识不太清醒。

　　她甩甩脑袋，开门看见方青鹤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

　　“去吃饭吧。”方青鹤微笑着说。

　　方青鹤这个人长相温柔，待人又亲切，一般的女孩子很难招架得住。

　　一楼基本上都坐满了，北方大汉划拳喝酒吃肉，说话咋咋呼呼的，还挺热闹。

　　紫柳霜强打着精神，方青鹤见她脸色不佳，询问了几句，又给她摸了摸脉，似乎没什么大碍，只当是这些天太劳碌奔波。

　　菜上齐，方青鹤见其中一道菜是炒竹离叶，用筷子拨弄拨弄，见没什么问题才放心送入口中。

　　竹离叶清爽可口，吃到最后还有回甘，凉拌吃最好。方青鹤想起什么，叮嘱道：“吃了竹离叶可不能喝罗蜜水，两者加在一起会昏迷好几天。”

　　紫柳霜点点头，暗道自己身无分文，怎么可能喝到罗蜜水。

　　等二人吃完饭，火烧云向西边卷去，温度迅速降了下来。紫柳霜走出客栈消食，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等她转身往后望，视线又消失了。

　　吃完饭的客人，有的上楼休息，有的干脆在一楼临时支了个赌场。方青鹤似乎有些兴趣，站在旁边观看。

　　紫柳霜见一楼这么多人，方青鹤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要把他平安送到白帝城，自己也能有个安身之地，不用再担心要四处漂泊的问题。

　　在屋外走了几圈，紫柳霜觉得自己舒服多了。她靠在门口看夜幕降临，星星闪烁，内心渐渐平静。

　　她打算上楼休息之前，发现方青鹤已经在赌桌上坐着了，紫柳霜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方青鹤见状也不赌了，把桌上的筹码还给借他的人。惹得旁人一阵眼红，都拉着方青鹤不让他走，争先恐后把自己的筹码借给他。

　　方青鹤脸上堆着笑，指指紫柳霜：“我家夫人不允许我赌，刚刚就是借周兄台的筹码玩玩儿。我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就不陪各位了。”说罢拱拱手，总算从人堆里脱了身。

　　紫柳霜回房关好门窗，又四下检查一番，没发现什么暗道机关，中午燃着的熏香倒是撤走了。

　　晚上的菜有些太咸，紫柳霜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水喝着甜滋滋的，紫柳霜连喝好几杯。

　　房门就只有一个门栓拴住，紫柳霜实在不放心，打算把桌子推过去堵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谁？”紫柳霜有些警惕。

　　“夫人，是我。”方青鹤站在门外没皮没脸。

　　紫柳霜额头上青筋跳动，手里攥着拳头很想给他两拳。“夫人开门呀，我以后再也不赌博了，你别不让我进屋。”

　　方青鹤趴在门上，不住地拍门。紫柳霜迅速拉开门，方青鹤成功地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见方青鹤吃瘪，紫柳霜心情总算好了些。

　　方青鹤起身立马关上门，神情有些严肃，蹲下身体紧贴门，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呼，吓死我了。”方青鹤拍拍胸口，没等紫柳霜发问，就自顾自地说道：“我之前在赌桌上就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像是老虎盯着猎物，那种感觉可不太妙。”

　　紫柳霜这下确定他俩确实被人盯上了，不过这里没有灵力特别高超的修士，除非是八重天以上的修士她察觉不到。不过这样的边界小店，说什么也不太可能又八重天以上的强者。

　　“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就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方青鹤一边说一边走到柜子边翻找着什么。

　　“那你现在还不快回房休息，待在我这儿干嘛？”紫柳霜没好气地问，对于方青鹤这种嘴上占便宜的行为，她绝对不会容忍。

　　方青鹤总算找到一床多的被子，讨好地笑道：“要是有谁趁我不注意，进了我的房，那我不是就完了？”

　　他将被子铺到地上，又从床上拿下一个沉头，躺在上面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修士，怎么会懂我们这种没灵力的痛。”

　　紫柳霜坐在床边，不解地问：“连白帝城领主都是你侄子，想必你出身世家贵族，又不是穷苦人家，缺少成为修士的条件。”

　　方青鹤听了这话，有些怪异地看着紫柳霜：“你还真是久居深山，对外面的世界一窍不通啊。芳林地是盛产医师的地方，成为医师就意味着放弃成为修士的机会。你们修士虽然有灵力，但每次突破灵境的时候，不也会被天道惩罚嘛。几道惊雷劈下来，没挺过去，人就没了。”

　　“培养一个优秀的医师，多费劲。需要几十年的行医经验，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医师。要是随随便便就被几道惊雷带走，还怎么救人治病？”

　　紫柳霜回忆起来，确实只有平安地，和自己的家乡长安地盛产修士。沈玺不就是仗着沈家修士强者众多，才有一统大启的机会嘛。

　　一想到沈玺那个渣男，紫柳霜就忍不住打冷战，和他谈恋爱无异于送人头，也就只有和他狼狈为奸的岳梵翎才能在他身边幸存。

　　紫柳霜打了个哈欠，熄灯后躺下，很快就睡着了。方青鹤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到夜深人静，他心里就涌上好些事，好些他不想思考的事。

　　自己当时确实是冲动了，岳秋蕊靠在自己怀里，哭诉着婆婆的恶劣、丈夫的冷漠，哭得像朵被雨打的莲花。

　　方青鹤越回忆越清醒，干脆起身推开窗户看月亮，指甲盖似的月亮挂在天上，散发着朦胧的光辉。岳秋蕊是他的初恋，当时自己不过十五，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什么分量。

　　岳秋蕊出身琅琊郡岳家，岳家的女儿都是要嫁给世家贵族的嫡系后人，而方青鹤不过是方家的旁系，再加上他爹走得又早，孤儿寡母在方家过得很艰难。

　　方青鹤能遇上岳秋蕊，正是岳秋蕊的母亲生病，送到芳林地休养。他当时只是个送药童子，知道自己和岳秋蕊的区别，但岳秋蕊不是高傲的小姐，眼睛长在头顶上。她待人温和，还鼓励被师父训斥过的自己。

　　岳夫人治好后，她们就离开了。方青鹤以为自己这段初恋就要从此埋葬在心中，哪想到数十年后，自己还能再遇上岳秋蕊。此时他已经不是愣头青，是大启数得上数的良医。

　　哎，都怪自己没忍住。

　　方青鹤倒不担心自己，他医术好总有人会供着他，他有些担心岳秋蕊。所以为了她好，他只能咬死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方青鹤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两道身影从屋顶攀沿而下，方青鹤听到动静刚抬头，就被一脚踹进房中。

　　方青鹤睁大双眼，借着月光看清来人，一个是秃顶胖子，一个长着鹰钩鼻。啊，就是茶水店遇上的，想要自己脑袋换赏金的人。想清楚之后，方青鹤有些淡定。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紫柳霜毫无反应，方青鹤用余光看着床的方向，见紫柳霜一动不动，心里有些紧张。

　　“方大夫，多有得罪。”牛必富笑眯眯地看着方青鹤，方青鹤还没来得说话，牛必富一记手刀向他脖颈处挥去。

　　方青鹤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