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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谁说皇帝不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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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康熙又率百官视察清口,在靳辅的陪同下,步行阅视十余里,虽然泥泞没膝,亦不辞其艰。
韦小宝今个儿偷懒,美其名曰:“为整肃贪官,微臣需加倍努力识字,恳请皇上准臣留宿行宫。”
小皇帝要忙的事太多了,没时间和他计较,大手一挥:“准了”。
韦小宝顺便把纳兰也给扣下,拉着纳兰对酒听雨认真“识字”。那本可怜的小册子此时正搁在酒桌上,被菜汁酒渍染出无数油渍圈圈。。。
酒过三巡,拉了家长,话了诗词,谈了美女,再套出一些小皇帝小时候的事,韦小宝这才想起皇上交待办的事,随手抄了册子,翻开一页指着几个字问,“这写的什么?人名吧?喂,纳兰这是谁?”
纳兰凑前去看,“余国柱。”
“哎哟,原来是条大鱼,难怪名字写的这么大。”名字大了,油水也就多了,当然,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滴。
这名字下面一串溜的数字,韦小宝虽然不识字,数还是识得的,钞票数多了,再大的数字都认得。
只是前面写的...“纳兰,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年什么银什么什么的?!”
纳兰不知是因为酒喝多了还是因为面前的人实在是...唉,干脆自个儿拿过册子看吧,一本小册子眨眼念完,解释道,“这里面记录的是这些官员们身家背景,每月的俸禄以及从官的履历。”
“叮”筷子敲上酒杯,“明白!这上边记了他们的背景,再对着他们家银子数,自然能查出他是不是贪官。”除去银子之外,那些古董啦,字画啦,珠宝首饰啦,可都是用白哗哗的银子买来的。
纳兰酒喝的有点多脸颊泛红,脑袋晕沉沉的,“这些外放官员,想方设法贪污银晌,更甚者鱼肉百姓,韦兄你这次定要好好差个清楚,也算替皇上分些忧。”
“那是那是。”韦小宝斟了酒,“纳兰兄一片忠心日月什么见什么的,来再喝一杯。”
纳兰接了杯子一饮而尽,连喝三杯后终于醉倒,趴在桌上呼呼睡觉了。
韦小宝拿筷子捅捅他,“纳兰?”
“唔。”纳兰头也不抬拿手推那根筷子。
“纳兰,纳兰?”韦小宝扔了筷子改用手指捅他,看着时辰,天色将黑,皇上万一回来时看到他们两个醉薰薰的模样,可就惨啦。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远处嘈杂的人声隐约传来,韦小宝急了,万万不能让看皇上看到他们两个在此醉酒。
韦小宝衣袖上挽,拿出从老娘那里学来的看家本事,一手揪着纳兰的耳朵,一手去推趴在桌上的锃亮脑门,“纳兰!!!”
纳兰迷迷糊糊睁开睛,冲着韦小宝傻笑,一个笑容没绽放完继续倒头大睡,眼看嘈杂声近,韦小宝急了,下手越发的狠,“纳兰!!玄烨!!!”
“哎哟,你想撞死老子!”韦小宝跌倒在地揉着额头,看着纳兰一下子酒醒猛的抬起头看过来的样子,恨不得给他几脚。你爷爷的,知道你额头高也不用拿它来撞老子哟。
纳兰双手捂脸来回揉搓,耳边声声回响,玄烨玄烨...他有些疲惫的叹口气,双手遮脸小宝看不清他的表情。
“皇上呢?”
韦小宝从地上爬起来,“皇上还没回来,如果你再不醒,我可保不准他会不会看到你醉酒。”果然,纳兰心里的人,竟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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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屋内气氛陡降,小宝正想着说些什么时,嘈杂声依然就在门外。
小宝整了整官服走到门外,只见一群太监侍卫一闪而过,大批官员跟在后面各个神色紧张。
小宝拉了相熟的官员问,“怎么了?皇上呢?出了什么事?”
那官见着是韦小宝,揖礼道,“皇上在坝上时不小心滑了一脚,扭了脚脖子,咱们原先不知道,回来时又滑了脚,迈路都难了...昨个...哎,韦大人,韦大人...”
韦小宝听到皇上扭了脚时,就己站不住了,顾不得那位官员说些什么,拨开人群往前边冲。
康熙住的房间早涌满了大小官员,韦小宝忍着不安和几位大人打了招呼,径直往里间走去。
“梁公公,皇上怎么样?”
“还不知道,陆太医正在诊治。”
“好好的,怎么就给扭了脚脖子?”
“都是奴才的错,皇上昨晚儿上说要批折子,不让奴才守着,奴才一早来时见着皇上又是一宿没睡,今个儿视察时,想是皇上累极,奴才没扶稳让皇上滑了脚,皇上当时只说不碍事,也没责罚奴才,回来时又滑了脚奴才这才晓得皇上脚脖子肿得厉害,都是奴才的错。”梁九功说着便掉了泪,他这种人,伺候在皇上身边还让皇上出了事,说不得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
韦小宝拍了拍他的肩,虽说他气梁九功没护好皇上,可也不能全怪他。
见着太医出来,小宝和梁九功忙迎了上去,“陆太医,皇上怎么样?”
“韦大人,皇上两次都扭了相同位置,怕是半个月不能下地...”陆太医犹豫片刻道,“梁公公,皇上尽日来身体可好?”
梁九功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仔细想了想道,“皇上龙体安康,只是偶尔有些咳,奴才问皇上时,皇上只说无碍,可是有什么不妥?”
陆太医叹了口气,顺了顺花白的胡子,“想来皇上近日没休息好,昨个淋了雨,今个儿又走了十余里路,疲寒交迫在臣看来得了风寒,这几日误必让皇上好生歇息,今晚上喝了药后误必看着皇上若烧起来也不必急,只拿被子捂着发发汗。”
陆太医又嘱咐几句开了药方去给皇上抓药,韦小宝回头看看一干子伸长脖子往里看的大臣们,自个儿走了进去。
几个伶俐的太监丫环在伺候皇上宽衣,皇上靴袜衣摆直至膝盖处毕是泥巴,几个力大的太监抬了热水往屏风后一个大大的浴桶里注水。
韦小宝一眼看到肿得不像样子的脚脖,心疼的只想上去好好揉揉把这肿气全揉没了。
“让那些大臣们散去吧,朕无碍,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挤在这里闹哄的朕头疼。”
“喳。”
韦小宝听着梁九功宣了旨,群臣在外边叩安后散去。
“皇上?”韦小宝甚是担忧的看着面前疼得额头泌出细密汗珠的人。
“无碍。”
梁九功跟着皇上久了,早把皇上的心思揣摩个透,见着皇上着实疼的厉害,又似强忍着,自作主张领了太监宫女出去,只留两个机灵的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洗澡。
热水潜上肿胀的脚脖,疼的康熙倒吸口气。
韦小宝见着那两个太监小心的扶康熙去了屏风后边,在外间站了会儿实在放不下心,绕过屏风进了去。
小宝接过太监手里的浴巾,轻轻的给康熙搓背。那浴桶虽然矮,却是极大的,康熙脚脖处垫了个小圆软凳,肿胀的那张脚搁在上头。
小宝见着康熙疼的闭了眼额头泌出越多的细汗,打个眼色让那两个太监下去,自个儿留在这里伺候。
绕到前头,手指轻轻拂上去,按了按,听到康熙倒吸了口气问道,“皇上,可是疼得厉害?”
“废话。”康熙想转动身子,奈何脚脖实在太疼,试了几下又忍住。
小宝见着他这样心揪成一团得疼,快手快脚的为康熙洗了澡,拿了浴巾擦干净,便要抱着他出去。
“你干什么?”接触他手时,康熙身体一僵。
“臣抱皇上去床上。”韦小宝低下头,不敢抬头看,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暗自咒骂,活见鬼了,以前和小皇帝没少一块洗澡,又不是没见过他光溜溜的身子,这会儿倒是难为情了。
康熙僵着身子好一会儿没说话,小宝也顾不得那么多,拿过浴巾包了康熙光溜溜的身子抱着往床边走去。
拉了被子给他盖好,拿了陆太医留下外敷的药坐到床边把那只肿胀的脚搁在自个儿腿上。碧绿色的膏药透着股清凉,涂抹上去后疼痛倒是轻了点。
康熙见小宝收拾好药瓶道,“你也下去吧,朕让查的你下去后好好查办。”
“皇上交待的事臣自然会办。”韦小宝拉了张椅子坐到床头。
“朕让你下去,朕要休息。”许是在病中,康熙说话的声儿也没了往日居高临下的冷淡。
“臣陪着皇上。”小宝探手摸摸康熙额头,还没发烧。
康熙这几日撑得辛苦,一旦病了躺在床上困倦蜂拥而至,张了张嘴再发出的声音细如蚊蝇,“韦小宝..你越来越胆大了...抗旨是要砍头的...”
韦小宝见着他这副虚弱模样忍不住把手伸向被窝,抓住康熙一只手在手心捏了捏,“等你好了,再砍我头也不晚。”
康熙哪能里还听得到他这句废话,闭了眼晕睡过去。
外间传来声响,梁九功捧了药进来,韦小宝食指放在唇上,“嘘,皇上睡着了,把药搁着吧。”
梁九功放轻步子把药搁到案上,韦小宝轻笑道,“今晚我守着皇上,你下去吧。”
梁九功自然不愿,争执了一会儿见着韦小宝态度坚持也不再多说,退到外面合了门在廊下守着。
韦小宝扶康熙起来,让他头靠在臂膀上,唤醒还在晕睡中的他,一口口喂了药。
康熙头疼的厉害,迷迷糊糊喝了药又昏晕过去。
韦小宝拿过干净的丝帕,一点点抹去嘴角的药汁。指间碰到淡色的唇时,手指抖抖如着了魔似的徘徊着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