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橘子辉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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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琤没独自离开过这么久，出去演出也都是有随行人员负责行程，三周过去，丰琤的手机还是关机，丰父丰母便开始着急了。
他们与丰琤现在的联系只剩下了X音。
可他们不愿明着找，不愿外人把丰琤的逃避以为是“畏罪潜逃”，于是就委托校长，找学生干部们下去问问有没有什么人打听丰琤的事，以调查BBS污蔑事件的由头。
还没打听到，那边丰琤发来了微信，约他们在外面吃饭，说有事要说。
丰父以为丰琤想通了，回来认错，就说丰琤还年轻，难免做点错事，但毕竟是他的孩子，回来就好。
丰琤看到屏幕上新冒出来的信息，突然不知道有没有把所有话再说一遍的必要。
无论琴弦里冒出来的是三个音符，还是三百个音符，是八分还是十六分，是C大调还是D大调，只要它的观众捂住耳朵，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徒劳。
他还是去了，为存在所具有的本身的意义。
父亲面对失而复得的儿子，像以前一样笑得和蔼。
丰琤给母亲夹菜，为父亲盛汤，暗自珍惜这父慈子孝的时刻。
没人提起那件事，好像两条若有似无的微信就让所有的愤怒、委屈、尴尬、不满都翻篇了。
“爸、妈，对不起，我想了很久，我可能真的是你们说的你们最讨厌的那种变态吧。”
石子扔进水里就会有涟漪，丰父顾忌自己的教养，能骂他的话就是那么几句，什么“变态、辜负、不知廉耻”，像一圈圈没什么区别的水纹。
丰父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抹了一把脸，“那小悦呢？！你就不想想你女儿？”他皱着眉头看向丰琤，“你要让别人说你女儿她爸爸搞男人吗？”
丰琤突然不知道他和他的父母谁更差劲了。
他父母望子成龙，好歹还把他当成孩子，他呢，他谈恋爱谈的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他还差点毁了林老师的人生。
丰母趁热打铁，“你赶紧跟那个小男孩断干净了，你好好想想，他看你戴假发穿裙子，那他到底喜欢男的女的？啊？”
“他才多大，要是将来分手他受得了你受得了吗？”
丰琤可以把别人的伤害放下，但他放不下自己伤害了别人。
他爱小悦吗？
他爱的，他只是在找到自己前就有了她。
宋韫在楼下等着接他，看他脸色发白，以为是在空调房里待的不舒服，双手帮他按摩肩膀，跟他报告自己的好消息：妈妈说想见他。
宋韫见他状态不好，就没让他开车，自己把人和车一起打包带回了芙蓉街。
宋姨站在路边等他们，宋韫嗔她这么热怎么还出来，宋姨说正是饭店，芙蓉街车位太紧张，她给他们占个车位，边说边重新站上人行道。
丰琤强撑着精神问宋姨好，宋韫偷偷给她发微信解释，说丰琤刚从他父母那回来，应该是吵架了。
宋姨放慢脚步，掐宋韫的背，怪他怎么不带小琤回去休息，见她急什么？
宋韫把她手摘下来，低声跟她说：“妈，我等不及了，想带他见见你，也想让你见见他。”
其实听到宋韫跟她承认自己喜欢的是个男孩的时候，宋姨心里还是跳了一下。
她记得，在大悦城门口总能遇见很多打扮得像小子一样的女孩，宋韫高中时常常陪她逛街，她每次看到这样的女孩，总是冲他挤眉弄眼。而宋韫，总是一本正经地跟她讲：“这没什么不正常的。”
她还想到了宋韫上大学前跟她吵的那次架，她想再婚，跟刚搬来芙蓉街的一个中年单身汉，她想着宋韫就要去上大学了，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宋韫很讨厌那男人，他说那男人喝酒、抽烟、打麻将，可宋姨觉得他不喝醉的时候很好，喝醉了也只是絮絮叨叨，没干什么打人、砸东西的事。
宋姨以为宋韫是担心自己再婚了就不爱她了，就安慰他说：“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我也不会再生了，妈妈会一直爱你的。”
宋韫抬起了头，眼睛里全是血丝，“你为什么总要在垃圾桶里捡男人呢？”
他觉得母亲太好了，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可她为什么总喜欢那种会抛弃她的，两面三刀的男人呢？她看不出来吗？
他恨铁不成钢。
宋姨没理他，转身回屋了，母子俩冷战了三天，像是生活在一起的透明人。
第四天就是宋韫去B市的日子了，第三天晚上，宋姨进了他屋子，像抱着小时候做噩梦的宋韫一样抱着他。
“小韫，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没有人是完美的。”
宋韫像一只大猫，窝在她怀里，闷闷地跟她说：“我还是觉得可我能不会结婚，但我会喜欢满分的人。”
宋姨拍拍他背，跟他说：“你喜欢一个人，如果他只有50分，你的心、你的标准也就变成了以前的一半。”
“你喜欢的人对你来说永远是满分，这跟他完美不完美没有关系，也跟他在别人心里是不是满分没有关系。”
宋韫执拗着，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人是满分的。”
所以从进屋开始，宋姨就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想法。她给儿子们削了苹果、桃，还洗了盘葡萄，喊宋韫进来帮她把盘子端出去。
趁着宋韫进厨房的工夫，她问宋韫：“小韫，我就是问问啊，你高中偷偷学钢琴，是为了小琤吗？”
宋韫楞了一下，“妈，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学钢琴？”
“你们高中老师给我发过短信，让我跟你说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觉得你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就没跟你说。”
宋韫心里冒酸水，他一直以为自己从小到大都不让宋姨操心的。
他怕丰琤一个人坐在客厅局促，就长话短说，“妈，确实是他，故事挺复杂的，但我真的喜欢他很久了。”
“我房里那个不让人动的相册，里面都是他。”
宋姨看过那相册的封面，宋韫在封面上以少年的笔力写了一句话——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扉页上其实还有一句，不过只有宋韫知道。
“他踏光而来，是我唯一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橘子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