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糜》从e而终

21、第八章

　　拒绝夏无涯的提议我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拒绝，可是我脑袋里闪电一样掠过那个沙哑的声音。那个人说，他要重新投胎，由魔入道，从此我们再不相见。想到这里我就一阵阵心疼，那种多日来轻松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身体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仿佛灵魂里有个巨大的伤口突然裂开了，流出汩汩鲜血一般。大团大团的紫色妖气从我脚底升起，直冲云霄。

　　夏无涯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抖出一张散发着刺眼的银色毫光的披风瞬间就将我罩牢，所有妖气都被隔绝在那披风内部。没等我反应过来，夏无涯将手势一收，使了个遁诀，眨眼间就带着我遁出了京都的外城墙。

　　京都方向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的彩色光罩，气势逼人。百十道剑光从中飞出，直奔我和夏无涯的方向而来。

　　夏无涯仔细地将那披风前面的丝带系好，手却麻利地解开了我的腰带。我的反应不算慢了，伸手就去捞那正在往下滑的裤子。

　　有两道剑光落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

　　夏无涯面无表情地按住我提裤子的手，手一挑就将我上衣的扣带也打开了，露出里面的白肉。

　　夏无涯脸色一滞，嘴巴凑到我耳朵边上，很小声地说，“你怎么不穿里衣。”

　　“这不是怕你脱起来麻烦嘛……”我底气不足地狡辩。

　　我眼尖，已经发现对面的两人满面犹豫神色，其中一个还脸红到了脖子根。我明白了，夏无涯打的主意就是借着亲热间接打发掉这些人。我不再夹着裤子，任其滑落到脚腕上，露出大片小腿肉。大腿肉，嗯，夏无涯突然侧身挡住了，谅那些人也看不见。我扯掉今早沈府的小丫鬟给我挽上的白玉发簪，随着一个金丝头饰掉落到夏无涯手里，我的头发全部披散开来。我露出胳膊抱住夏无涯的脖颈，软绵绵地倾在身后一株老树上，眯着眼睛微笑。

　　不远处的两个修士早就面红耳赤地别过脸去。

　　夏无涯身体僵直，傻瓜一样呆愣着。

　　我偷偷拧了夏无涯一把，低声骂道，“你傻啦？怎么不配合。”

　　夏无涯下意识地，手臂僵硬毫无技巧性地揽起我的腰。我前倾，飞快地用舌尖在夏无涯唇间点了一下。后者终于回神，整个人抱过来。我趁机就使大力扯烂了夏无涯的领子，他左侧的肩膀瞬间就暴露了出来。

　　我心中奸笑，嘎嘎，不能全让老子一个人露不是，你也得牺牲点色相。

　　我知道，夏无涯左肩上纹着一只漂亮的乌鸦。呃……不要不相信，那确实是一只异常美丽的乌鸦，体态和眼神乃至每一根羽毛都美得像传说中的神鸟凤凰一般。

　　我把抓住夏无涯的左肩，指甲扣在那纹身上，得意地看着夏无涯。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两个修士看见夏无涯肩上的纹刺之后瞬间变得苍白的神色。

　　大周国有个叫做乌羽的组织。有传闻说，这个世上没有“乌羽”做不到的事，不管你是想要钱、权、美色，还是长生不老，甚至一步登仙，乌羽都能做到。前提是，你能够支付得起乌羽索要的代价。乌羽的核心成员，其身上某个部位会有一只或几只乌鸦纹刺……

　　夏无涯不动声色将我不老实的爪子拨拉开。

　　我又蹭过去。

　　夏无涯面无表情地斜睨我一眼说，“他们已经走了。”

　　我四处瞅了瞅，见确实没人了，这才蹲下，飞快地提好裤子，系好腰带。

　　夏无涯犹豫着，缓慢地解开那神奇的披风。见没有妖气泄露出来，他才长出一口气。这一次，夏无涯又将他说过好几次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妖气越来越重了！”说着，夏无涯就将那披风抖了抖，只见那披风越来越小，最后嗖地一声飞回夏无涯的袖子。

　　我扒着夏无涯的袖口往里看，“你这用的是什么法术？教教我吧。”

　　“袖里乾坤，这是道法，必须修炼出浩然正气才能学。不适合你。”

　　我泄气。

　　夏无涯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魔道有一门‘藏污纳垢’的法术，虽然名字不怎么样，不过效果比袖里乾坤还神奇。据说是一位走了邪路的空空门高人创造的法门。脱胎于袖里乾坤。想学的话，我帮你留意。”

　　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有了这种法术，我就可以一次性地带很多甜点和水果了……

　　如果夏无涯知道我要这门法术来干嘛，估计会当场拍死我。

　　“那颗脱胎换骨丹，在这里吃吧。免得出什么差错，被困在京都大阵里就不好了。”

　　“京都大阵？”我敏感地抓到这个词。

　　夏无涯解释道，“京都大阵是世间四大奇阵之一，困，守能力相当出色。能够自动感应妖魔邪气，不管多厉害的妖魔在京都一丝儿浪花都别想掀起来。”说完这句话，夏无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皱起眉头，补充了一句，“不，或许这个神话已经被打破了，不久前京都大阵外围阵脚全部塌陷……若不是这样，刚刚你引动困阵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可能带你出来……”

　　“既然是阵法，那么肯定有破阵方法吧。”

　　夏无涯凉凉地扫了我一眼，“不想死的话，最好别去做这种事。京都大阵存在的时间比大周国还久。真正的大阵在几千米深的地下，表现在上面的这部分威力，仅仅是京都大阵的一部分而已。”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夏无涯从袖子里抖出一套全新的衣服，将那破掉的脱了扔掉，换了新的。

　　我的嘴角一阵抽搐。

　　好浪费啊好浪费。

　　夏无涯的衣服不管选料还是做工都是我见过最好的，这种衣裳应该很值钱，只是破了一点就全部丢掉了，夏无涯这家伙到底有多钱啊。不，应该说，他到底坑害了多少病人哇！！！

　　“不过是寻常衣裳，你干嘛一副死了爹的表情？”夏无涯在我脸前晃了晃手。

　　我注意到，这家伙的手修长圆润，说晶莹如玉也不过分，明显就是一双保养过度的爪子。我再度肯定，这个黑心医生肯定坑害了无数病人。

　　“这坏了的衣裳就算折价卖掉都能买好多粮食……”

　　夏无涯笑了，“你经常挨饿？”

　　我脸色发青。

　　因为经夏无涯这么一提，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无数场景，几乎全是我饿得发狂，逮了些妖精把他们打回原形撕了肉来吃。妖魔界实在是太贫瘠了，想吃饱只能出去狩猎别的妖魔。至于那些能食用的植物，多半都掌握在各大君王手里。等我坐上了君王的位置，我已经修炼得已经不大需要进食了，所以，夏无涯还真说对了。我确实经常挨饿。

　　很久很久以前是因为不够强大，狩猎不到足够的食物填饱肚子；后来是为了保持妖力纯净，尽量很少进食。

　　“山林里有很多野兽吧，就算你不喜欢吃生肉，还有野果……应该饿不着吧。”

　　我更郁闷了。

　　何止是生肉，我连腐肉都啃过……

　　刚刚飞升到妖魔界的时候，因为相对于其他妖魔来说太弱了，只能找那些别的妖魔吃剩的啃啃。

　　夏无涯不再说话。

　　直接带着我遁回沈家。

　　就在我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夏无涯突然说，“你是从妖魔界逆向飞升上来的？”

　　“逆向飞升？？？”

　　“就是——因为发生意外，修为回落到飞升之前，被法则打回人间。”

　　哎……

　　是就好了。至少会保留记忆，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强烈地想做某件事，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心里越发沮丧。

　　我轻声叹气。

　　“夏无涯……”

　　“嗯。”

　　“给我一瓶对淤青有奇效的药。”

　　“为什么？”我指着自己的眼睛给夏无涯看。

　　夏无涯干咳，“你不是自己偷了沈信的仙杏来吃么？那东西是美容圣品，对淤青有奇效。”

　　我险些捶胸顿足地暴走，后悔为毛不多偷点仙杏出来。

　　夏无涯将我的头发顺了顺，蛋腚地说，“别装了，你手脚发凉，心跳不稳，分明就是得了相思病的表现。装着问我要东西，其实心里想着某个人吧。”

　　“米有！”我心虚地说。

　　刚刚，我想血池里那个背影了。向夏无涯伸手索要药物不过是想掩盖我心底突然冒出来的那股疯狂念头。我想那个人想得发疯，恨不得马上就把所谓的京都大阵破坏掉挖地三尺找到他……

　　~~o(>_<)o ~~我这么没追求的人，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沉默间，夏无涯闭上眼睛，心里做着我不知道的挣扎。良久，夏无涯才开口问，“你想回妖魔界？”

　　肯定要回去。

　　作为一个君王，长期离开自己的领地，其他君王会把本属于我的地盘吞并掉。忠于我的那些下属全部都会沦为其他君王的奴隶。

　　“既然你想回妖魔界……那么，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回去的。”

　　“……”什么意思？这死庸医！！！我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情，斜睨夏无涯。

　　“别那样看我，我只不过突然想对你好点而已。你去了妖魔界，我就见不到你了，还怎么对你好？”

　　我呕。拜托你8要介么肉麻好不？

　　夏无涯这黑心医生一脸认真地说出这番话，还真有种夸张的效果。看着夏无涯的眼睛，我心里一突，突然有了感觉。暗骂自己没出息，我对着自己的大腿拧了一把，刚刚的异样感顿时就被疼痛驱赶走了。

　　我勾了勾夏无涯的下巴，无耻地贴上去，“喂，我们去床上好不？”

　　夏无涯动了动眉毛说，不，你技术不够好，我现在想要你，不是沈兮。

　　打哑谜么？我摸摸自己的脸，我不就是沈兮嘛！死庸医，就你不老老实实地说话，非得拐着弯说。下面明明在刚才假装亲热的时候就硬了，现在又说不要。太贱了，太黑了，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