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机的初恋日常》歌洛拉

43、坦途

　　现年八十八岁的李振华老同志最近生活越来越滋润了。这也不是说原本的生活不好，不过是缺了点激情和意外，自己每天散散步下下棋的还算有点乐趣，活一天赚一天呗，哪成想外孙子比自己心态还平和，一成不变的日子一眼都望到头了。按理说，自己外孙子那也是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是没有姑娘瞧上他呢？直到最近，他才发现端倪，这可不是那些姑娘瞧不上自家外孙，而是外孙眼光高着呢，瞅瞅这领回家来的外孙媳妇，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外孙媳妇”照明小同志还没察觉李振华炽热的目光，先打了一个喷嚏，吓了趴在他脚边被他顺毛的狗子一跳。照明伸手搓了搓鼻子，用力一吸，小声嘀咕着：“这是谁在念叨我呢？”李振华赶紧别开目光，丝毫不见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照儿啊，今天都二十四号了，马上元旦了，想好在哪过了吗？”照明应道：“没达成一致，不想回去，在家多好啊。”李振华挺起比年轻人还结实几分的胸膛，踱步到他身边，语重心长道：“你在咱家待着，你爹妈不得想你想疯了啊？”照明挑挑眉：“我姐在呢。要不……”在李振华的注视下，他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爷爷，咱们一起过去过元旦？”这个过去，指的是照明他家，还好刘安良不在，要不得把下巴吓脱臼，也就照明这种没心没肺的能提出这样的“好”建议。李振华没吭声，伸手拿掉照明脸上的一根狗毛。照明拄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爷爷，我说真的，我姐也特想您。”“尽开玩笑。”李振华被他哄得乐呵呵的，却没当真。

　　连续几天天气都不大好，天雾蒙蒙的，不知道是单纯的阴天还是雾霾。刘安良这几天跟着郑松一起考察项目，跑了三五个地儿。要说刘安良手上没点存款，那也不是，但是面对投资他还是有点犹豫，思想转变太难。郑松因为这事没少损他：“要不你就安心跟我干，我那公司你不用入股，我给你按月开工资咋样？”刘安良自己也知道，应该搏一搏，但是就是没看到让他眼前一亮的项目。那些打着高科技旗号糊弄老年人的保健品他不想干，4S店流动资金要求太高，加盟餐饮品牌又要有好的店铺位置，想来想去都还没有去郑松公司靠谱。
　　“唉，你看。”郑松的声音打断了刘安良的沉思。刘安良顺着郑松的目光看去，马路对面新开不久的一家洗车行大门上贴着“出兑”的打印字样。两人等了个红绿灯，就直奔洗车行。洗车行门头还很新，前两天刚下过雪更是把装潢的红色洗刷得更亮堂，洗车行面朝交通干道，背后是一个中高档小区，这会不是上下班高峰期，门口却依旧有三四辆车在排队。刘安良不禁凑近了看，看了半天也没见工作人员，正觉得奇怪，洗车间自动门升了上去，刚清洗烘干好的车子被转了出来交还给车主。操作间出来的那人五十来岁的样子，矮胖身子，笑眼，看起来很面善。他招呼完下一个客人，才冲刘安良摆摆手：“这位先生看着面生，盘店？”还没等刘安良说话，郑松就打岔：“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盘店的不是来洗车的呢？”那人一笑，露出个豁牙：“您这也没开车不是？”郑松一时语塞，刘安良倒是觉得有意思，说：“老板您先忙吧，我们随便看看。”老板也不见外，乐呵呵地指了里间一个茶桌：“请便，逛累了就那边坐。”
　　刘安良和郑松绕着洗车行里走了一圈，地方不大，但是宽敞明亮，有两个全自动洗车台，都由操控室里的电脑操作，外间还有些车附属产品摆在陈列柜里，看着主营项目还有贴膜、保养、音响改装等。再往里有一个小门，应该是仓库。刘安良站定身子，和郑松对了个眼神，心里有了点底。
　　大约半个小时后，老板才顾得上他们这边，急忙朝他们走来，脚下带风。“两位看得如何，还满意吗？”老板也没客套，直接切入正题，“我姓朱，单名一个正字，洗车这一行我干了三十多年了，五六年前开始开洗车行，这家半年前我才新装修的，位置好，也有稳定客源。”“按您这话，这店这么好，那怎么要兑出去呢？”郑松问道。朱老板回答：“我过完年就要出国了，儿子在老美那拿了绿卡，前面几家店都让我弟弟妹妹看着了，这家他们顾不上，只能兑出去了。”说完叹了口气，“咱也不知道那国外生活习不习惯，没个熟人，怎么想怎么不舒坦。”刘安良接着问：“平时这店就您一人管理吗？我看这又洗车又保养的，能忙活过来吗？”朱老板一听到“车”字，眼睛都亮了，他滔滔不绝道：“我跟你说，现在这洗车台太高级了，电脑一设置，那么一按，直接自己操作，你这边就该干嘛干嘛，这一片都是老熟人了，谁也不能坑谁，保养贴膜那些都提前打电话预约，实在忙不开你就雇俩学徒，花不了两个钱。”
　　这一聊就聊到了晚饭点，郑松提议一起去吃个饭，朱老板却推辞了，理由是等他们来兑店的时候他坐庄。一路上，刘安良都在反复揣摩这个买卖可不可行，郑松和他分开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他回去和姥爷商量一下，别冲动。可当刘安良和李振华提起这个事的时候，李振华高深莫测的转了转头，道：“相信你自己的眼光，放手去干吧，万一最后不行了姥爷养得起腻。”照明则更乐观一些，甚至还设想好了以后休息就去帮忙种种。刘安良查了查自己的存款，长舒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赶着睡前就给朱老板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