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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

  •   那就是古代的盛宴么!
      当一片金碧辉煌的富贵之相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罗衣毫无形象的张大嘴巴,诧异到了极点。
      宽敞的大厅之内,紫檀木的烛台架等距离的摆放与墙边,每一个做工都无比精细,昏黄的烛光聚集在一起,竟然显得如此明亮,席间摆着四五十张桌子,每张之上全都金樽赫立,新鲜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水果摆在青铜盘中,简直可媲美现代的那些价格不菲的进口水果,门客们盘膝坐于桌前,或摇扇交谈,或欣赏歌舞,自在写意。
      正前方的桌子,显然是供主人所用,较长,也较华丽,然而却不见主人的身影。
      一群跳舞的女子扭动腰枝,在弹筝吹萧的女子的乐律配合之中,翩然其舞,她们身着七彩薄纱。胸脯若隐若现,腰段盈盈可握,轻巧的似乎可在男人的手掌之上起舞。
      领舞的女子,半遮娇颜,转身回眸之间,顾盼生姿,每个眼神,都钩魂无比,席间的男子无不为她痴迷,看的浑然忘我。那女子边舞边吟唱,声音清婉动人,悠然的唱者古典小曲,不经意间,自席间缓缓舞来,流连生姿,终于停在了盛天泽身边。
      只见她羞涩一笑,对着他娇声道:“天泽公子,你可来了,想死奴家了。”
      顺势一倒,滑入他怀中。
      盛天泽微微一笑,揭开她脸上的面纱,顿时,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展露在众人眼前,那含羞却充满渴望期盼的丹风双眸,那小巧却细致的鼻子,那樱桃小口如此的娇嫩,还有眼角下的那颗泪痔,平添了几分妩媚,她穿着白色薄纱,柔弱无骨,娇小的身躯靠在他怀中,火热而暧昧。

      盛天泽揉着那跳舞的女子,此时所有的烛火都仿佛照耀在了他的身上,使得他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借着烛光,罗衣再次打量他,容貌依旧是那么美丽,气质依旧是那般脱俗,然而当他示意席间站起身向他行礼的门客们坐下之时,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自信和领袖之感,以及眼神中的傲然,让罗衣深刻的感觉到原来这个男人并非像他之前所表现的那样仙风道骨。
      一个政客,一个像奇凌君那样成功的政客,当然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无害的男人。

      奇凌君盛天泽红衣如火的坐在席上,白衣女子倚靠着她,一副绝美的画面。
      罗衣脸上浮起一抹嘲弄的微笑,所谓精英,不论在何种时代,总是少不了美女相陪的。
      轻抚女子的秀发,道:“沙沙的舞姿越来越美,你瞧,诸位先生都瞧的痴了。”
      沙沙娇笑道:“沙沙的舞姿和公子的美貌比起来,不过是沧海一粟。”
      盛天泽哈哈一笑,他从来就知道他的容貌的美丽,也习惯了被如此的赞美。
      “公子,那位姐姐是谁?”沙沙突然指着站在门口的罗衣问道,口气听来虽甚为温柔,但眼中却满是打量。
      未等盛天泽开口介绍,罗衣径直走进大厅,朝着最前面的主桌走去,席间众人见她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姿态颇为傲然,又见她容貌冷艳,周身都散发不易亲近的气质。众人纷纷询问此女子是谁。
      罗衣走到席前,看着沙沙道:“我叫罗衣。”

      盛天泽看着骄傲的罗衣,笑容在他脸上无限的扩散。
      他站起身,走到罗衣面前,拉着她的手对众人道:“她是罗,是府上新来的乐妓。”

      沙沙眼色一变,脸上去娇柔的笑着,拉着罗衣的手:“原来是罗姐姐,来,一同坐下吧。”
      罗衣不留痕迹的挣脱了她的手,一甩头说:“你舞跳的不错,我想弹琴唱歌,你能为我跳舞么?”
      她挑眉看着沙沙,后者在她略带挑衅的目光中,咬着嘴唇望向盛天泽,然而盛天泽却一直挂着那抹微笑不言与语。沙沙又回头看着罗衣,这个绿衣女子的目光如此的犀利,不知为何沙沙竟然有些怕她。
      “沙沙自知跳的不好,又岂敢在罗姐姐面前献丑呢?”
      听来虽然是自谦推却,但自她口中说出却有另一翻感觉,似乎在说你罗衣是什么人,又怎配让我为你跳舞呢?
      矫情的女人,罗衣撇撇嘴,果然盛天云落落大方并不代表所有的古代小脚女人都会像她那般,至少眼前这个娇媚的舞姬就不是,又或者她只是故作娇柔来等着她的主子的保护?罗衣看着 她眼中的戒备和警惕,再次扬起嘲弄的笑容。
      愤世的罗衣又回来了。
      盛天泽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罗衣脸上的神情变幻,看她从挑衅到不屑,再想到她刚才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那般躺在他的怀中,不由笑道:“不如我为你弹奏一曲,你来吟唱?”
      “你弹什么曲子?”罗衣挑眉看他。
      拜托,要是他弹那些古腔古调的东西,她可受不了。
      “不如就弹刚才你唱的那曲子?”他道。
      他站起身,走到古筝边,优雅的盘膝而坐,侧头目光温柔的望着她:“那曲子你唱的极其动人,若配上乐曲,想必会更加悠扬。
      不知为何,他想为她奏乐,就像初时听到她唱那歌心中的震撼,忍不住便上亲手抚琴,为她吟和。
      罗衣看着他,他说的是VINCENT么?咧嘴笑了起来,他很有自信呢,竟然自信到能将只听过一次的乐律编作古筝曲,姑且就听听他弹的究竟如何吧。
      “那好,你起调。”
      只见他十指轻轻拨扫琴弦,悠扬的琴声立即从指间流出,清澈又略带忧伤的乐声弥散在整个大厅中,在坐的听客无不浑然忘我,谁也不曾听到过如此优美而特别的曲子。
      除了罗衣。
      罗衣完全的震撼了,旋律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旋律。从前配上吉他弹唱,干净而简洁。如今盛天泽却配上古筝弹奏,华丽婉转,甚至比吉他更既有直指人心的哀伤。
      他竟然是过耳不忘的!只听了一次,便已如此了解的牢牢记于心中了,可见他在音乐上的造诣极高。
      罗衣怔怔的望着他,在他仙人般的外在下,到底有着一颗怎样的心,有着一具怎样的灵魂?
      正在沉思之中,却对上了他露着笑意的双眸,似是在对她说该你唱了.

      暧昧。
      不知为何,罗衣觉得浑身开始躁热,真他妈太奇怪了,这个男人的美超越性别,却不时传递出性感的味道?四目之间的交流对视,瞬间的火花,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半拍。
      真是见鬼了!罗衣咬住嘴唇,媚惑,太他妈媚惑了,她自问不是随便发情的女人,莫非——是因为屋外春色正好?
      无意中看见沙沙的双眸,眼中似乎含中难掩的失望。
      再往厅中看去,一群先生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容询依旧是那种斯文与痞味的矛盾融合,朱有为黄豆般的眼睛还是那般猥琐闪烁,连秦少阳都来了,还是那张严肃的冷面孔,不苟言笑。
      隐约的听见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有人在问罗衣究竟是谁,有人在问为何盛公子要亲自为她弹奏,也有人在等待她开口唱歌。
      她清了清嗓子,躁热之感还是挥之不去,她不畏惧众人的目光,或者说,她是期待着在别人的面前展现最美丽的自己。可是当盛天泽的琴声在空气中悠然回荡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紧张,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就像是梦境那般,古筝之声是那样的迷幻,让她飘然的不知身在何处。
      “罗——”盛天泽轻声的呼唤她,一声“罗”更是显得无比的暧昧。
      罗衣甩甩头,甩去那异样的感觉,她要唱歌,她要和着他的琴声唱歌。

      一首关于自杀者的歌,让孤独的罗衣在躺在天桥下的夜晚暗自流泪,那凝重的色块的湛蓝与苍黄,无限卷曲的空间,把那个孤独的画家深深的拖入了无法逃脱的寂寞之中。
      对于罗衣来说,朋克也许只是她演示自卑的唯一的面具,音乐本身是什么,她不知道,在那个形式大于精神的年代,她只需要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愤世的朋克少女。
      她唱着,想象着落寞的梵高割下了自己的耳朵送给高更,想象这这个天才的画家在活着时候唯一卖出去的那幅画还是他的弟弟暗中拖人买去的,罗衣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曾经,她以为她的命运也只能像他那般,独自的开放,颓然的凋谢。然而当所有的一切渐渐的远去时,她才真正的意识到能够站在酒吧舞台上纵声高歌的自己,是多么的富足。

      没有人能听懂她在唱些什么,然而当她的眼泪在她哀伤迷离的歌声中无声的滑过面颊的时候,席间所有的人的心中都没来由的揪紧,在这个时刻,她在唱些什么仿佛已经不再重要,在古筝声中的歌声,像□□一样,像人沉迷于其中。

      罗衣和盛天泽的配合极其默契,弹唱之间,竟然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无须言语的暗示,一唱一弹,都是那般谐和。

      一曲终了,寂静无声。
      沉思的众人,不知在音乐声之中,各自想起了什么黯然的往事,或面露忧愁,或目光哀伤,竟然无一人说话。
      沙沙咬着嘴唇,眼中妒忌与羡慕交错,似乎也是在说着自叹佛如。盛天泽纤细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琴弦上,随意且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片刻又暗自摇头,喃喃道:“琴声虽好,却始终及不上歌声。”
      那歌声是深入骨髓的,那无法触摸的孤独之感,让他的心在瞬间被纠起。
      为何要心痛?他暗暗想,只知这柔和的歌声却让他想起了那段大漠飞沙的时光。
      皓月当空,萧瑟。
      孤鹰飞过,寂寥。
      叛军之子,苦涩的年少岁月。
      有些时光,永远无法忘记。

      罗衣坐着,难得的安静,仿佛那牵扯心魂的悲伤气氛与她并无关系,她也在沉思,但她沉思什么却无人知晓。

      人群中,一白衣男子,在罗衣的乐声中,沉思的仿佛一尊石像。
      一身白衣,淡然而孤寂。
      他抬眼怔怔看着罗衣,不知为何眼中满是柔情。

      罗衣感觉到他的目光,对他淡淡一笑。

      突然清醒的门客,不知有谁先叫了一句:“她说的是何语言?为何我们听不懂,难道是外族人?”
      顿时,众人的思绪被拉回,纷纷附和,甚至有人怀疑罗衣是别国派来的奸细。
      群雄割据的时代,即使貌似和平,但对于别国的防范以及对于外族的抵御之心,却是从来不曾磨灭的,所以罗衣的歌声虽动听,但一旦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她的处境便似乎显得很糟糕。
      罗衣并未想到这个问题,她只是唱了自己想唱的歌曲,在地球村全球化的时代里,英语歌曲是再普通不过的酒吧歌曲。
      外族人?真是新鲜的名词,记得初中班上有个政治少年,每每看到高鼻子卷头发的新疆人时,必定愤愤的说,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此刻,这群士大夫们的心态,想必也是如此,或者更甚吧?
      有些好笑,但终究还是忍住笑,回头用探索的木光看着盛天泽。
      盛天泽微笑静坐,红衣耀眼,众人皆在等他开口,他双手抚琴,却是道了句:“罗唱的很好。”

      即使是外族的女子,那又如何?
      这些年,试图在他身边安置眼线的人不在少数,但每一次,他却总是能一一化解危机。即使罗衣也只是一道这样的工具,他也有自信,能够让她安然的留在他身边。更何况,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睛,虽不时有惊人之举,但那份光明坦荡,却是无法遮掩的。
      他相信她,凭的仅仅只是自己的直觉。

      罗唱的很好。
      一句话,一句短短五个字的话。
      罗衣怔在原地。
      他既非问她是否是族人,也非为她澄清她不是外族人,他只是淡淡的说她唱的很好。
      五个字包含了他全部的回答。
      唱的好,既然唱的好,那唱何种语言,是何族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她的哀愁的歌声,如能使人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同样的哀伤,那么她的歌声便是成功的,她的愉悦的歌声,如能使人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同样的愉悦,那么她的歌声更加是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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