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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九 ...

  •   那夜,罗衣沉沉睡去,仙气氤氲,竟是做了一梦。
      梦中有温润潮湿的薄雾弥散,恍然之中出现一张惨白的绝世容颜,漆黑的长发,淡漠的双眼,竟然是那守思官。
      罗衣拉住她,问她究竟为何把她送到这里,问她究竟他的命运是什么,如何能改变。梦里的罗衣焦急无奈,那是一种清醒时她所无法表现的困惑。
      抓不住的空间之感让她心慌,再无暇问那守思官其他话,她便渐渐的消失,只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
      罗衣抓不住她,叫着骂着,把十几天来心中窝囊的情绪一泻而出,而那苍白的女子却是翩翩燃的消逝,一缕白烟,暗自妖娆。

      醒来,窗外天色已经亮。
      罗衣着薄衫一身,赤脚走到窗前,推开精致的纸窗,看见满天的朝霞无比漂亮。
      萌夏,天亮的特别早。
      那时在现代,华灯初上,才是她生活的开始,夜的糜烂和颓废,放纵的迷幻生活,使得她的生物钟异于常人。不至凌晨不会入睡,又有几时有机会看见这初升的旭日?
      橙色的光芒,染红天边的云朵。
      那充满朝气的红,让习惯了夜的黑暗的她的心中一颤,没来由的一阵感动。
      原来她也是会被感动的。
      要是被乐队的那却家伙知道现在她像一个家庭妇女那般过起了朝五晚九的正常生活,他们一定会笑岔气的吧?

      趴在窗口,百无聊赖的看着初晨的景色。
      奇凌君府的绿化建设搞的真他妈的好,放眼看去,全是绿色茂盛,看的眼睛倍感舒适,古人的环保意识原来也是那么好?
      想她生活的那城市,人均绿化占地面积少的可怜,有限的空间全都用来造房子了,林立的高楼越来越高,科技越来越发达,人情却越来越淡漠。
      现代科技发展的必然产物,她亵渎的想,搞四化,奔小康,却喂不饱她的温饱,睡下天桥下的乞丐又有谁去管他们的生活?丢个一块钱,冷眼的施舍。如果她罗衣不是有一技之长,难保不会沦落到站街卖身。
      假的,都是假的。
      谈什么爱国,谈什么和平统一,一切都是假的,和没有钱的穷人谈这些,不如给他们钱更加来得实际。
      她常在想,她讨厌那些带着面具的衣冠禽兽,可是,一旦真正让她过上那样的生活,她又会如何呢?
      应该是不会排斥的吧,就像现在安然的住在府上,换作在现代,这样的生活,毕竟算的上是奢华的了吧,乐妓也好,什么也罢,虽是寄人篱下,但也挺自在不是么?
      偾世的她,到底还是因为这个世界无法让她过的更加好。
      要是——要是给她一个机会。
      突然的想起那守思官所说的祸水倾城,心里微微一怔,要是给她一个机会,拥有权力,做那狐精妲己,毁了一个国家,似乎也是挺有意思的事。
      这在罗衣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顿时觉得有些寒,罢了,罢了,她是没这份野心的,还是看看热闹罢了,乱世不是么?还是坐看大国交战,什么权力,什么欲望,什么野心,统统是与她无关的。
      脑海中,浮现出盛天泽那张完美的脸庞,伴着那一晚他诡异无情的眼神,罗衣想到他那了然一切的神情,想到他为了试探而不息出卖他的温柔对待那个如此深爱他的女子,这个男人,怕也是有野心欲望的吧。然而罗衣却并不厌恶他,甚至她是有些惟恐天下不乱的看着他的所为,他应该是一个聪明到可怕的男人吧。

      一回神,却见窗外那双满含笑意的双眸,一身红衣衬着朝霞,美的宛如画上走下的古典男子。
      不正是她刚才心中所想之人?

      罗衣支着胳膊一跃而上坐上窗台,白色的睡衣微敞,纤细雪白的如同莲藕段般的足裸,脚丫子在空中晃啊晃,冲着盛天泽笑道:“早啊,公子也起的那么早?”
      她的声音低沉到性感,在清晨的微风中听来,别有一番风味。
      盛天泽走到她身边,笑道:“虽是夏天,但是清晨还是有些凉的,多穿些衣裳,赤者脚,小心着凉。”
      温柔到让人几乎软化的声音,如果是一般的女子,怕是要沉浸在这样的甜蜜中飘飘然的融化了吧?
      可惜——罗衣眯起眼睛看他,叹口气道:“公子还真是对什么人都一样温柔呢。难怪——”
      她故意拖上尾音,却见盛天泽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像是在等待她的后话。
      果真是虚伪到无比自然的人啊,罗衣在心中暗骂,这样的面具带久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不知他自己能否分的清楚?

      他自然的揽住她的肩,凝视着她道:“温柔,也有错么?”
      “没有错。”她撇撇嘴,轻声道:“只是有些时候,虚伪的温柔比冷酷更让人发指。”
      “哦?”盛天泽挑眉反问:“罗,你的意思是我虚伪?“
      明知故问,罪加一等。
      罗衣笑的灿烂,答道:“公子怎么会虚伪呢,公子像神一样伟大,真诚的让天下的女人都像掏付真心。”
      真他妈的想吐,原来她也竟然是可以这般虚伪的。

      他微微一笑,目光却是停留在罗衣胸口。
      罗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自己的白衣微敞,胸脯若隐若现,一头未梳理的长发随风飘散。随意的靠在他身上,慵懒的性感。明知自己春光乍现,却无意拉拢衣襟,放浪么?侧头看他,却见他眉目之间满是笑意,看不见半些欲望,伸手为她拉好衣服,柔声道:“还是要当心身体。”

      一个看似不羁到放浪形骸的女人。
      一个看似温柔到完美无暇的男人。

      清晨的红霞染红了他们的身体,但内心到底如何,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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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早晨,盛天云来找罗衣,一身粉衣衬的她娇嫩可人,她拉着罗衣的手道:“罗姐姐,咱们去赏花吧!”
      “赏花?赏什么花?”罗衣问道,赏花这个字眼,听起来还真他妈的小资啊。
      “槐花啊。”盛天云笑吟吟的答道:“五月槐花开的正好,飘香正当时啊。”
      难怪每天清晨推开窗户的时候,总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芳香,原来是槐花盛开。
      盛天云继续道:“虽然还未到赏荷花的时节,但是槐花开的也很漂亮,每年这个时候,适闲居的槐花成片成片的盛开,每片槐花花瓣都像是一个美丽的精灵,她们飘到你的头上,你就会快乐起来。槐花纷纷扬扬,每片花瓣都去完成她们的使命去了。人们走在槐花中,花的精灵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落在某个人的头上,让他在这个春天忽然快乐起来呢!”
      罗衣听着她的叙述,看见她中闪烁着迷人光彩,那种快乐充满着对生命的热爱,罗衣不由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笑道:“天云,你怎么和你哥哥一点也不一样?”
      “哥哥他怎么了?”盛天云从憧憬中回到神,问道。
      罗衣想起盛天云对她哥哥是充满着景仰的,只好罢口道:“没什么,没什么。”
      “哥哥也是好花之人啊!”盛天云道。
      “恩恩。”罗衣忙点头。心想,在古代,她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不少敷衍之道。
      “适闲居——那是什么地方?”罗衣问,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专供无所事事的闲人去的休闲场所。
      “适闲居啊,那里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闲暇的时候,先生们都喜爱去那里喝酒赏花,在那里不谈政治,不谈烦恼,你可以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尽情的欢乐!“

      果然是个奢华之处啊!罗衣暗想,问道:“那里的老板是谁?”
      想必是个钱多到洒也洒不完的主吧。
      盛天云掩嘴笑道:“姐姐自己去看了不就知道老板是谁了。”

      适闲居位于月影城北郊,当马车到达之时,罗衣发现那和她原先所想的奢华截然不同。
      没有金碧辉煌的建筑,没有纸醉金迷的布置。
      只有竹制的栏栅闲散的林立,以竹为墙,清新到朴实。
      栏珊中上处,有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适闲居。
      写字之人,落笔苍劲有力,功底可见扎实,却偏又苍劲之中透着股飘逸之味。

      “到了,就是这里了。”盛天云拉着她,走进竹门。

      一走近,便见林木蓊郁,空气清新,环境幽静,绿意盎然。数亩洋槐林与紫洋槐,花满枝头,香飘四野,引来各种鸟儿站于枝头,蜂蝶翩翩起舞,鸟语花香,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中,让人流连忘返。周围丛林环抱、松杨迭翠、浓荫蔽日、青草连连,小河穿流而过,林水相映、水沙交融,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田园画卷。

      槐花的香味是与众不同的,近闻为浓郁,远品则清幽。当罗衣走入那边绿色之中,一股清幽的味道缓缓而来,继而在她的周围弥漫开,没有办法去找寻它的方向,因为早已置身其中,就那样沉醉着它的柔和和淡雅。缠绕着每一片叶子,亮丽而温情。地上点点阳光的碎片也着了槐花的味道,融入了泥土,串串如葡萄般的槐花,气势很盛,如洗发水的泡沫蒙住头发一般,压倒了绿色的主宰,也压弯了枝条。槐花如雪,芳香不染。在萌夏的早晨,微微的凉意会将那甜蜜的槐花香冰镇得更加醇浓了。
      槐花虽然是淡黄的,但远远的,却让人感觉着它的洁白。每当看到风中飘落的花瓣,不禁为它的壮观和美丽所震撼了,飘飘洒洒,犹如一天的碎雪,在她足迹的地方沁满幽香和留恋。

      “这个地方——果真是世外桃源啊!”罗衣感叹道,生在21世纪的她,哪里有机会看见这般景象。
      “罗姐姐也很喜欢吧?”盛天云笑的如花娇艳。
      罗衣真想回答却被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打断——
      “盛二小姐,今儿个有空来玩?”
      罗衣回过头,看见一个着绯衣的15,6岁的少女亭亭而立,站在槐树底下,说不出的动人。
      “啊——是月儿啊!”盛天云笑应:“听说适闲居的槐花开的楚楚动人,我今天是带罗姐姐来看的。”
      “这个姑娘是?”月儿一双机灵的眼睛在罗衣身上打转,片刻工夫,已经把罗衣打量了一番。

      懒得再一次开口重复自己的身份,简洁有力的四个字——“我是罗衣。”
      绯衣少女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对盛天云道:“盛二小姐,甄小姐正在里屋陪着先生们饮酒作诗,刚叨念着你怎么这么多日子没有来了呢。”
      “我这不是来了么。”盛天云拉着罗衣:“走,罗姐姐,和我去会会甄姐姐吧。”

      成群的槐花树下,伫立着一个竹亭.深绿与淡绿相得益彰。槐花摇曳,树影缤纷,清雅淡然。
      竹亭之中,几个人影。

      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首先引起了罗衣的主意,她的素衣,分明是淡然到丝毫不起眼的,但罗衣偏偏就一眼看到了她。
      她坐在竹亭的长椅上,悠然自在的伸展的手脚,一双纤纤玉手随意的拿着一个酒杯,眉眼之间满是淡漠的神色。
      她长的并不是夺人眼球的眩目之美,甚至说不上是美,但她那股怡然自得的气质,却是使她的浑身散发的迷人之感。

      看到盛天云带着罗衣朝自己走来,她微微一笑,举起手的酒杯示意欢迎。
      那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笑容,让罗衣想起盛天泽的气定神闲,从某种程度上看的确有些相同的气质。
      想必她应该就是盛天云口中的甄姐姐吧。
      她的对面,坐着2个男子,一个着青衣,一个着墨衫,背影看起来挺拔宣然。

      待盛天云与罗衣走近,那素衣女子笑道:“盛妹妹,赏花来着?”
      盛天云笑答:“来看甄姐姐,顺道来赏花呢。”
      “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了不得。”甄姓女子道,转头看着罗衣,眼中淡然的神色,看不出亲切,却也不见得冷漠。这让罗衣对她的感觉颇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接触,本来就是这样,第一眼见面,如若太过相熟,反倒是觉得虚伪,太刻意的熟稔,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甄姓女子拿过两个酒杯,斟上酒,递给盛天云与罗衣道:“来,喝我新酿的槐花酒吧。”
      罗衣接过酒杯,尝了一口,这槐花酒喝在口中,槐花的浓醇之香回味良久。
      一杯下肚,见那青衣男子和墨衣男子正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似乎是没见过喝酒这样干脆的女子。
      罗衣用衣袖一擦嘴角,道:“再来一杯!”
      甄姑娘也笑了起来,道:“槐花酒是药酒,姑娘莫喝太多。”
      罗衣道:“什么药酒毒酒,好喝就是好酒。”
      素衣女子看了她片刻,笑道:“这位姑娘豪爽之极,倒是极对我的脾气。我叫甄芙。”
      这名叫甄芙的女子看似淡漠说话倒也是直接,罗衣当下点点头,不客气的自行斟酒道:“多谢甄姑娘用这般好酒款待罗衣,罗衣就不客气了。”

      甄芙道:“姑娘在适闲居内大可不拘谨于礼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她此言,罗衣方得知原来这适闲居竟然是眼前这个看似若不经风的女子所掌管,又想到盛天云所言,文人墨客官场政客似乎都对这里颇为中意,不由对这个甄姑娘好奇起来,这个女子把适闲居布置的如此朴实脱俗又舒适无比,想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
      “那块牌匾也是你的题字?”罗衣挑眉问,如若真是如此,那可是人如其字,奇女子一个。
      甄芙笑了笑道:“我还没那本事,那牌匾是无然公子送来的。”
      “说起来,今天没见到无然公子呢!”盛天云突然道。
      “应该是在后山那儿独自待着吧。”甄芙答道,“怎么,盛妹妹你想他了?”
      “甄姐姐怎么又拿我开玩笑?”盛天云脸一红:“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甄芙哈哈一笑,戏谑道:“好妹妹,我也不过只是随口开句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我焉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在你心中啊,只有容公子一个。”
      “甄姐姐——你!”盛天云的脸更加红了,雪白的脸上的红晕说不出的娇俏,被过身子故作生气。
      罗衣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天云,喜欢就承认嘛,又什么不好意思的?”
      “罗姐姐,连你也笑我呀!”盛天云毕竟还是个内敛的姑娘,被说的不好意思了,拔腿就跑开了,边跑边说:“不理你们了,我赏花去!”
      罗衣看着盛天云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样的姑娘在哪里都是讨人喜欢的吧,羡慕或者嫉妒,一时间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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