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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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遭火烧，温若寒发声，表示为此事负责，罪魁祸首温旭已移交蓝家处置。——《玄正周报》
这一期的《玄正周报》令广大吃瓜修士惊诧万分，议论纷纭。
“云深不知处竟然被烧了？！”
“这……这简直丧心病狂啊！”
“温旭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
“据说是温若寒长子，此人名声不显，知道的人不多。”
“不可能吧？温旭此人我曾有幸见过一面，不太像会做出如此倒行逆施之事的人呐？”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他是吃饱了撑的吗？火烧云深不知处……虽说蓝家教学甚为严格，也不至如此吧？！”
“大概是求学时候犯的错多了，被罚的狠了吧！据说云深不知处的规矩多达四千呢！”
“呃……或许是真的被逼疯了？！”
“听学开办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人被逼疯的，归根究底，还是此人品性有恙啊！”
“说的在理。”
“也不知这蓝家会如何处置。”
“不好说，自家被烧，蓝家人大概想拆了温旭吧！”
“啧啧，温旭到底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哟！”
“我还是觉得他已经疯了！”
“可怜温若寒就两个儿子，据说小儿子也不大灵光的样子。”
“听说他早年沉迷修炼，对两个儿子根本不上心，如今被耽搁了吧！”
“我看他也不在意这些，如今大儿子犯下大错，他还不是交人交的爽快。”
“做他儿子也是惨……”
“……”
…………
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觉得这几天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气氛有些压抑。尤其是今天，平常很少见的蓝家长辈都出现了。
一大早就被喊起来的魏无羡打着哈欠跟在蓝忘机身边，看他认认真真地给静室布了一个防火结界，一脸懵。
魏无羡顺手把草地上两只兔子捞进怀里，便跟着蓝忘机往藏书阁去，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认真在布防火结界的蓝家人，几乎一花一木、一草一树甚至连地面都布满了防火结界。
“所以，云深不知处被烧过。今天？”魏无羡转头问身边的蓝忘机，“温家干的？”
“嗯。”蓝忘机颔首，对他的话毫不惊讶，他早知道魏无羡已经推测出不少事情。
“温旭干的吧。”魏无羡一脸笃定，去年温旭、温晁来听学，被人套了好多次麻袋，对温晁下手最多的是江家人，而对温旭下手最多的则是蓝家的亲眷子弟。
当时他就猜测这两人肯定奉命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被温若寒推出来当出气包的。如今看来温旭是烧了云深不知处，那温晁大概做的更过分，有好几次他都看到江家的人下死手，要不是有温情在，温晁大概是回不到不夜天了……
“所以，这些事都没法避过，只能换一种方式么。”看到被布了一层又一层结界的藏书阁，魏无羡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蓝忘机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默默看了他一眼，随即上前帮忙布置各种结界。
午时将至，青蘅君御剑腾空而起，开启了护山大阵中的幻阵，将整个云深不知处各种结界散发的五光十色遮掩起来。
“这可是大手笔啊！”魏无羡看着恢复了平常样子的云深不知处，感叹了一声。联想到前一段时间突然宣布隐世的几个小世家，还传出了灭门的谣言，云深不知处如今布置的如此严谨，大抵也是为了探一下天数的底。
“走吧，去山门处。”青蘅君落到地上，说道，“他们差不多该来了。”
魏无羡跑到蓝忘机身旁，突然伸手握住他，轻声道，“不会再发生一样的事了。”
“我知道。”蓝忘机微微一愣，低声回道。对他而言，毕竟是曾发生过两次的事，每每忆起，心里总会些微抑塞。
周围蓝家长辈的表情微妙的很……
……
山门外，温家的人果然已经到了，带队的是温家大长老温若凊，他身边是整个人都耷拉着的温旭。
温旭很憋屈，他爹说了，这几年他都必须待在云深不知处……这个地方留给他的回忆实在太不美妙了！不提那又臭又长的规矩，就说去年听学，他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床上养伤，也不知谁跟他有深仇大恨，总是套他麻袋！一想到要在这个地方待几年，顿时觉得嘴里发苦，心里发颤……
“温长老，请吧！”青蘅君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请他们进去。
温若凊点点头，又拿出一只储物袋交给青蘅君，“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在一边看着吧，毕竟蓝家你们熟悉，有些地方我们也不方便去。”
青蘅君接过储物袋，交给蓝曦臣，让他分发下去。
魏无羡也分到了两张引火符以及两大捆木材，满脸愕然，“我就不用了吧……”虽说不是真烧，但让他在云深不知处放火，感觉也是怪怪的……
“走吧，去静室。”蓝忘机收起木材，拉过他向静室走去。
…………
半个时辰后，整个云深不知处火光漫天，映红了整个天空，所有人都御剑飞在半空中静静看着。
蓝家所有记忆尚存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即使时间回溯，也抹不掉心底留下的伤痛。不少人瞥了眼温旭，看的温旭后背发凉，虽然不知道今天这出戏是为了什么，但他总觉得今后在云深不知处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场大火烧到酉时方止，见蓝家人开始清理燃烧过后的木渣，温若凊识趣地告辞，将温旭留了下来，只道一句“温旭，就麻烦你们蓝家了。”便干脆利落地走人了。徒留温旭一人看着温家人离开的背影心底默默哀叹，为自己点了一根蜡……
一个时辰后，魏无羡将两只兔子重新放回静室前的草地上，摸了摸了它们的头，站起来对身边的蓝忘机道，“我的酒喝完了，今日不如出去吃吧。”
“好。”
…………
一刻钟后，两人迎着一大波或是惊讶或是好奇的目光踏进了一家饭馆。
“小二，带我们去雅间。挑几个招牌菜你看着上，再来两坛天子笑。”魏无羡一进去便对着迎上来的伙计说道，心里极度无语，失策了啊，今日应该忍忍不出来的，云深不知处的大火那么明显……
直至合上雅间的门，魏无羡才松了口气，拉着蓝忘机坐下，无奈道，“今日不该出来的。”
“无妨。”蓝忘机道。
不多时，酒菜上齐，两人慢慢吃起来。
“蓝湛，如今不在云深不知处，陪我喝一杯呗，应当不算犯禁吧！”魏无羡突然笑眯眯道，他原本见蓝忘机今日情绪不高，想拉他出来散散心，却忘了彩衣镇离得近，应该走远些的。想到方才那些各色目光，心下暗叹，便故意逗蓝忘机。
“好。”蓝忘机拿过魏无羡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哎！那是我的酒……”杯。原本做好被拒绝的魏无羡眼睁睁地看着蓝忘机拿过自己的酒杯一口喝掉，傻眼了。
片刻后，“算了，算了。怎么样，蓝湛，酒很好喝吧？”魏无羡见他喝也喝了，摆摆手道，又盯着他的脸，看他什么时候脸红。谁知，盯了好一会，蓝忘机的脸色和神色不见半点变化，浅色的眸子淡淡地注视着他，很冷静。
魏无羡大感失望，又倒了一杯酒，正想怂恿他继续喝。忽然，蓝忘机皱了皱眉，轻轻揉了揉眉心，须臾，一只手支着额，闭上了眼。
睡着了？！竟然睡着了！一般人喝酒应是先醉后睡，蓝忘机不仅一杯倒，竟还跳过了醉这一步，直接就睡了？！
厉害了！魏无羡对着睡着也一脸严肃的蓝忘机默默无语，这下可好，饭都没怎么吃。谁料到他竟然是个一杯倒，难怪云深不知处禁酒，莫不是蓝家人都是一杯倒？！
思索了片刻，魏无羡喊来小二，让他将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打包起来，若是蓝忘机半夜饿醒了，也省得折腾了。又娴熟无比的摸出他的钱袋，付了钱，收起食盒。把蓝忘机的右手环上他的脖颈，拖拖拉拉架着他走出了饭馆。
魏无羡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今日想逛逛算是泡汤了。随后搂紧了蓝忘机的腰，召出随便，跳上去，往云深不知处飞去……
随手掐了个避风诀，魏无羡正在考虑等会该走哪条平常人比较少的路回静室，突然感到身侧一动，转过头看去，却是蓝忘机睁开了眼。
“诶？蓝湛，你醒了啊？也是，一杯酒能醉多久呢？哈哈……你要召避尘不？”魏无羡说着，松开揽着蓝忘机腰的手，却见他忽然往一侧倒去，吓得连忙一把将他重新搂住，看他，“你……你怎么回……”事？
却见蓝忘机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神无波，神情比平常严肃了一分，即便刚刚差点摔下飞剑，表情也毫无变化，只盯着他一言不发。
呃……这，这，“蓝湛，你是不是醉了？”魏无羡问道。
“没有。”蓝忘机开口道，表情很正经。
喝醉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魏无羡摇摇头，幸好刚刚反应快，不然下一期的《玄正周报》大概要出类似‘蓝家二公子醉酒失足掉落飞剑’的头条了……
人家都是醉了再睡，蓝忘机却是睡了再醉。而且他醉了后，与平常表情无甚区别，以至让人难以判断。
去年听学之时，有幸见过一帮醉鬼醉酒的各种姿态，嬉笑哭嚎，有趣的很。还是头一次看到蓝忘机这样不吵不闹、神色正直，行为却无比愣的。
魏无羡抽了抽嘴角，强忍笑意，又搂紧了他一分，也幸好他醉了不闹，不然可没法御剑回去了……
托蓝忘机那张处惊不变脸的福，他们一路从山门到静室，都没被人发现任何不对劲。
一进屋，关上门，魏无羡松了口气，没被人发现就好，不然明天非被蓝启仁念叨死……敢拐带他侄子喝酒，被他知道了，大概又要跳脚了……
转身，发现蓝忘机呆呆地站着，他不动，他也不动一步，魏无羡暗笑，也不知明天蓝湛酒醒了后会不会记得自己这副傻乎乎的样子。
“蓝湛啊蓝湛，你喝醉了怎么脸都不红一下。”魏无羡喃喃轻叹道，想扶他去坐下。
谁知，蓝忘机听到这话，突然伸手，揽住他往怀里一带。
猝不及防，魏无羡被他拽得一头撞在他胸膛上。
“听心跳。”
“什么？”正愣着，听到蓝忘机声音从上方传来。
“脸看不出，听心跳。”说话间，蓝忘机的胸膛随着低音而震动，一颗心脏正在持续有力地跳动，咚咚、咚咚，有些偏快。
魏无羡把头抬起，站直身，会意道，“看脸看不出来，要听心跳才能判断出来？”
“嗯。”蓝忘机老实回道。
魏无羡捧腹，憋笑不已。难道蓝忘机的脸皮这么厚，红晕都透不出来么？看起来不像啊。
喝醉了之后的蓝忘机竟然如此诚实坦率，教魏无羡以礼相待、不使点坏，怎么可能呢？
他将蓝忘机扶到床边坐下，除去了他的抹额，又去弄了盆热水，拿了他惯常用的布巾，拧干了叠成块，给他轻轻擦脸。
这过程中，蓝忘机没有任何反抗，乖乖任他摆弄。除了布巾擦到眼睛时会眯起眼，一直盯着他看，眼皮一眨不眨。魏无羡心里思量着，见他眼神清澈，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笑道，“看我干什么？好看么？”
“好看。”蓝忘机盯着他道，
“呃……哈哈，我也知道我好看！但还是比不上你。”魏无羡一愣，心里莫名竟然有点开心。
他连忙起身去将布巾挂好，缓了缓心神，怎么感觉心跳也有点快了？我没喝多少酒啊？晃了晃头，不再多想，重新坐回蓝忘机身边，看着他道，“蓝湛，现在是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嗯。”蓝忘机道。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魏无羡再次确认。
“嗯。”
“那好，先喊一声‘羡哥哥’听听。”魏无羡决定先试探下他是否真的说到做到。
“羡哥哥……”蓝忘机果然喊道。
“噗~”魏无羡憋不住笑起来，希望他明天醒过来什么也不记得，不然怕是……
“我原本何时亡？如何亡？”魏无羡定了定神，继续问道，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他可能无法准确推测出来，又比较好奇的问题，趁此机会，他问了出来。
蓝忘机脸上血色骤然褪尽，整个人沉默起来，久久不开口，久到魏无羡以为他不会回答，甚至后悔起自己为何要问这个。
却听他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些微颤抖，“二十二，万鬼……反噬。”
“呃……”魏无羡是真的惊讶了，早逝是他原本就猜到的，从他爹娘和蓝湛偶尔露出的态度里就能猜到。
但这死法，真叫人诧异了，万鬼反噬？听起来就挺邪气啊……万鬼？他记得从前好像在蓝启仁的课上以怨气这回事反驳过他，难道他真的去亲身实践了？也不对啊，若不是无路可走，他想他自己绝无可能会去走那一条独木桥的……
陷入沉思的魏无羡忽然感觉有人拉了拉他衣襟，转头，只见蓝忘机盯着他，似乎在问怎么不理他了。
魏无羡看得失笑，喝醉的蓝忘机难得露出如此幼稚的一面，也不再考虑刚刚的问题，即使知道了自己死法惨烈也不甚在意，他没有这些记忆，感触也不深，对如今的他而言可以算作将来了，既然大家都知道，总能避开这些……
“换个轻松点的问题，比如……蓝湛，你有喜欢的人吗？”魏无羡收敛杂乱的思绪，笑着对蓝忘机问道。
“有。”蓝忘机答得很快。
“额，真有啊？！是哪家仙子啊？”魏无羡大吃一惊，原本随口问问，没想到蓝忘机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忽略掉心里那么一丁点的不适，他开始回想这些年遇到的女修，实在是看不出蓝忘机喜欢哪个……
“并非。”蓝忘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诶？不是哪家仙子？那是谁啊？”魏无羡好奇地问道。
蓝忘机微微启唇，魏无羡盯着他，正待听他回答。
不料，答案没听到，反被蓝忘机一掌推到床上，摔的眼冒金星的魏无羡大惊，难道他酒醒了？赶忙喊道，“蓝湛，我不问了！”
蓝忘机却一言不发，脱掉了他的鞋子，将他身体摆正，盖好被子。又脱掉自己的鞋子与外衫，在他身侧躺下，才道，“亥时到，休息。”
魏无羡哑然失笑，原来是蓝家人那可怕的作息规律在作怪。
罢了，既然被打断了，就不问了。魏无羡闭上眼睛，他似乎不大想知道是谁，就怕……就怕什么呢，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又接着回想这些年来蓝忘机是否有另眼相看之人，但好像也没有这样一个人，若说蓝忘机避开他与其他人接触又不可能，这些年来，他们分开的单独时间实在是屈指可数。魏无羡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想不明白啊……
身旁蓝忘机的呼吸声已趋于平静，想来是睡着了。魏无羡睁开眼，侧头看他，蓝湛啊蓝湛，你倒是睡着了，我却……嗯？我为什么要纠结这个啊！蓝湛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真是……也不对啊，蓝湛这性子，对其他人向来冷漠，怎么会喜欢谁呢？
等等，他刚刚是说不是哪家仙子……那么，说起来，或许他刚刚就没明白我说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啊！哎呀，肯定是这样的，都怪我当时没问清楚！一定是这样的……我就说嘛，蓝湛一向对女修不假辞色，不可能会喜欢上谁……
像是想明白了，不再纠结，没过多久魏无羡便沉沉睡了过去……
‘是你。’蓝忘机悄然睁开眼睛，侧头看着他无声道。其实魏无羡问他是谁的时候，他的酒已经醒了，虽然记不起前面发生了什么，但他问的那一句，他却是听明白了。只是，他怕贸然说出来会吓到魏婴，他愿意等……这辈子，他有时间……
………………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