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甜糖（gl）》林子无

22、chapter22

　　虽已入初秋，但晴日的温度却依然不低。傍晚的微风吹在人身上，冰凉凉的，竟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天还没完全暗下去，不过小区里却已经亮起了路灯。

　　穆研看着自己被灯光拉长的影子，酝酿着怎么开口。

　　裴甜出楼就找了小石子，一路上边走边刻意将它踢着往前走，小石子触地，不断发出规律且清脆的响声。

　　“我哥他……”穆研突然说了这么三个字，然后便没了下文。

　　裴甜脚步一顿，没能控制好力，小石子被用力过猛踢飞了出去，消失在裴甜的视线了，再寻不见踪影。
　　裴甜换了颗石子继续祸害，若无其事地开口：“你哥怎么了？”说完朝穆研那边瞥了一眼，但因为光线太暗，没能看清楚什么，“跟你现在还不回家有关么？”

　　“算是吧……”穆研有些含糊地回答。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噗——总感觉哪里不对。话说本来也不是什么事，但是搞得我们在走什么奇怪的老套剧情似的。”

　　“同感。”裴甜从穆研身上收回目光，“所以你刚刚那没头没尾的发言算怎么回事。”

　　“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收到消息，一时间有点难以消化，不知道怎么说。”

　　“你居然会说难以消化……”裴甜有些惊讶，“是跟你哥有关？”

　　“嗯……我理一下思绪啊。从哪里开始说呢——啊，对了。你离开大约十分钟之后吧？我收到了我爸的短信，说他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很多员工都被要求临时加班，让我和穆原自己安排。”

　　“我就问穆原有没有什么安排。然后穆原就说来接我，已经快到我们家楼下了。我就往窗外一看，结果果然在拐角处看见了他车头，我没多想，收拾完东西下去了。”

　　裴甜感觉穆研停顿有些长了，适时出声提醒：“然后……？”

　　“然后……”穆研的表情变了变，似乎确实是在回想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然后我下了楼，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车上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一个男人，他们在接吻。”

　　“所以……？”裴甜没想到是这么一件小事，“这种事发生在穆原身上，不是挺正常？”

　　“也是……不对，差点被你带偏了，重点不是这个。”

　　裴甜歪了下头，有些无语：“那你倒是说重点啊？”

　　“虽然但是……主要是不说完有点解释不太清楚。”穆研说，“我有没有提过我哥的前女友？”

　　“虽然你没提过，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也挺正常。”

　　“你说的对。不过问题是我哥虽然是个双，还撩天撩地到处乱搞，但其实他认真交往的就只有两个人来着。其中一个就是他前女友。”

　　裴甜想了想：“这个剧情倒是也很常见。”

　　“另一个是个男生，据说从初中开始就是他同桌。不过我初中跟他不同校，我接触得不算多，但是感觉是个特别温柔靠谱的人吧。老实说我听到他们交往的消息的时候，我还觉得我哥挺配不上他的。因为人完全长在我审美上，所以我还一度想把我哥绿了来着。可惜……”

　　“可惜你没绿成？”裴甜嘲讽问。

　　穆研却难得没反驳，声音放轻了很多：“可惜……他已经死了。”

　　裴甜愣了愣，突然合掌放在胸前，闭着眼说：“真是抱歉，不知情，冒犯了。”

　　“你也觉得挺可惜吧？”穆研问。

　　“因为什么？”裴甜难得追问。

　　“如果我说是跳楼自杀，你会不会觉得很狗血？”

　　裴甜脚步一顿，抬头与穆研对视，眼里却似乎透过她，看见了一些别的画面。裴甜呼吸微乱，闷声继续追问：“为什么？”

　　“听说是抑郁症和家暴。”

　　听到最后两个字的瞬间，裴甜瞳孔骤缩，呼吸一滞，感觉喉咙涌上一阵血腥味。

　　“具体我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深夜跳的，想来也是下定了决心吧。穆原……我哥他似乎是见到了尸体现场。我估计他心情挺复杂的。”

　　裴甜艰难地吞咽了一口，手护着嗓子，近乎艰难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当时是暑假……对，是我哥高二到高三那个暑假，因为高三暑假要提前半个月回校上课，就是在返校前一天。”穆研算了算，“差不多五年前吧？”

　　“八月十五……”裴甜突然低喃一声。

　　“什么？”穆研没听清。

　　裴甜却突然蹲了下去，她埋着头，没回答穆研。

　　穆研这才察觉到裴甜不太对劲，手搭上裴甜的背。
　　“裴甜？”

　　“他自杀……不，他从这个世界解脱的日期。”穆研听见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