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Carnevale di Aprile》樹与

18、[如若在枪里填满糖果·中篇]

　　一日的感恩节假期，依然从一场漫长的雨开始。
　　在地上的第四层落叶也被微酸的雨水浸泡得濒临腐朽之后，人鱼之城迎来了一次满怀柔情的降温。走在街上的时髦女孩们开始穿百密以上的丝袜，但还没放弃她们色彩缤纷的裙子。男士们的着装倒是一年四季都保持着惊人的稳定，最多在日常配件里加上一把伞。平日里街头巷尾时不时出没的潮服小混混们，在这种糟糕的天气，也都难得可爱地缩回了家。
　　约斯那上午窝在被子里，通过闭路电视看完了花车到达阿切拉的现场收录后，在傍晚七点多来到了利贝乔。
　　她依旧穿着那身西装，但这次，因为路上雨雾弥漫又没什么行人，也就省去了一遍遍换衣服的麻烦过程。“先生，您一位吗？”服务生还是上次的年轻男孩，因为这身热门套装太没辨识度，并没认出她已经来过一次。点了点头，约斯那在散席里随便挑了个座位，点了一份招牌玛格丽特。
　　感恩节还开张的餐厅确实稀有，但即使是这么叛逆的利贝乔，也在漆成青绿色的木门上挂了“今日只营业到九点”的牌子。“只有几个客人吗……不过，只要距离够近，就能一口气解决两人了吧。”上次被看到的事让她有些投鼠忌器，打算比以往更尽力地避免在人前依靠被称为“替身”的红宝石周二。约斯那拿起普通的薄饼披萨送进口中，觉得只要还尝得到熟悉的小番茄与莫扎雷拉奶酪的味道，就总还能够回到最好的一天。
　　天色从早到晚都阴沉得像合上幕布的舞台后。戏剧落幕之时，所有人都会卸下演员的担子与妆容变回原样，和完成了巡游目标的花车的终末是被拆解消失这件事并无不同。像是在为如这般的俗套故事送上经久不息的掌声，今次的雨也下得格外大些。
　　八点十几分，铃铛“噹啷”地响起，推门进来的人正是约斯那从黑白的登报照片上记下相貌的恩佐。他的衣服满是不知多久没打理过的褶皱，一侧肩膀也被打湿，比四年前更显颓废，嵌在下凹眼眶中的眼珠却灵活狡诈地快速过了一遍在座的所有人。女孩有点紧张，她为了不在少数客人里显得异类，入座后把帽子摘了下来挂在椅背侧面。上次只是塞进帽子的棕黑假发这次向后编成了贴合着后脑的骨辫，正面看上去是普通的背头。为了不被人简单地认出面孔，她搭配着换了一副边框粗大的眼镜。
　　恩佐没有对她产生警惕，最好的证据就是他选择了约斯那旁边的桌位。点了一杯预调酒，波尔波口中的背叛者长出了一口气向后仰靠上椅背，明显的等人架势。女孩放慢了吃披萨的速度，借着桌下阴影的遮蔽，把右手搭在了拳铳上。
　　“条子”的登场时间却还在半个多小时后。
　　在约斯那手臂都快要抽筋的关口，关门前的最后一位客人拜访了这家不算显眼的餐厅。他也有乔装过的痕迹，挺着啤酒肚，粘在嘴边的络腮胡是和头发不一致的金色。慢腾腾地走到恩佐对面的位置坐下，“条子”开门见山地从怀里抽出一个皮夹推到桌子正中间。“抱歉了啊，”他说话的语气总是有些傲慢，厚厚的嘴唇开合，露出烟黄的牙齿，“我这次来，是要结束和你的交易。”
　　女孩拿披萨的手停在半空。
　　恩佐保持着没精神低着头的状态抱着手臂，却阴沉地抬起眼皮把视线直直刺过去，“你是什么意思？答应我的是你，想结束的还是你，喀嘿……难怪只是个低级干事，没骨气的，不如说费迪南会让你这种货色活这么久才仁慈。”
　　约斯那的身体比几百米开外，圣雅各伯圣殿的壁式烛台还僵硬，怎么都弯曲不下的手指连从口袋里拿出铳这一动作都无法做到。盘子里剩余的披萨早就失去了热量，她必须把头埋到最深的角度才能勉强藏起自己动摇的表情。“不能等，要做的话只有现在……动起来！再这样下去任务就要失败了……没关系的，只是把弹丸‘使用’而已，至少恩佐，对，就算只把恩佐……”
　　在她的手机响起新邮件的提示音时，熟面孔张口回击，“这话得说给你自己听，‘热情’的渣滓。反正已经被上头舍弃了，再和你这种狗屎犯罪者扯上关系也没有好处。”
　　“自己也是‘狗屎犯罪者’集团的一员，你说什么啊？哈哈哈……”恩佐发出渗人的笑声，突然用粗糙的手指狠戳自己的眉心，“真想搞什么‘改过自新’，就该用你手里拿着的玩意儿朝着我和你的这里打！啊？！对不对啊！”
　　像疯子一样的叫嚣让本来就没几个的客人们忌惮地纷纷起身离开。服务生当然注意到了这边氛围不对，但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止。“倒霉到家！这下连关门都关不了了！”他在心里把这两人骂了一遍，追着最后一位逃离的客人的脚步，把漆过色的木门在身后甩上。与此同时，被调职去卡索里亚的前警部面颊的肌肉抽动，猛地掏出制式拳铳指向恩佐的头！
　　“‘改过自新’？只是朝那个没用的小子捞点人情债，”他的脸上毫无正义可言，认真得连赘肉都显得让人发笑，“这玩意一开始在卡索里亚出现就是因为有人想对付他吧！你不过是个被拿来当障眼法的小喽啰，别想拖我下水！”
　　恩佐全无惧色，甚至向前探身怼住了枪口，“倒有心情关心别人！对了，听说前几天你们警署死了人啊，还是因为什么蠢理由来着？保护了一个受/贿的同伴！哈哈哈哈……大善人大人今天来得这么晚，不会是去扫墓了吧？”见对方一愣，得逞的恩佐立马不落下风地把手伸向内袋！
　　“喀嗄！”
　　忽然在耳边炸裂的杂音让两人都静止了一瞬。抓住空当抢先举枪射击的人，是制造声音的约斯那！用手臂将桌上的餐具直接扫开，她一个翻滚登上桌子。那就是练习的结果，从拨下击锤到击中恩佐的头，一切只发生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
　　“什么人？！”来不及确认恩佐是不是被一击毙命，中年前警部立刻后撤几步，调转枪口指向邻桌，但约斯那已经从那里跃下，快速欺近他的眼前！看出对方此举的目的并不是致自己于死地，经验丰富的男人向右一闪，不但轻易避开了破绽百出的袭击，还回身一拳捶中来人的侧腹！
　　位置交换！约斯那跌撞在桌椅之间，差点把桌布扯下去。
　　“咳、咳咳！”她被这一下打得像要把胃吐出来似的咳嗽起来，得以调息的警察，余光瞟到什么正在闪烁的东西。“手机？”他一边警戒着狼狈的对手一边抓过落在桌上的联络用具，不大的屏幕上，显示了一封用他看不懂的语言写的简短邮件。

　　最近还好吗？
　　父亲

　　“异国人吗！我以警察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
　　约斯那听到对方的质问，后背顷刻被冷汗浸湿。“失败了，做错了……！得把手机拿回来！父亲，乔鲁诺和贝尔纳多，被发现的话他们也……但说话就会暴露，怎么办，怎么办……逃吗？他可是警察……”
　　“回答我！”前警部把屏幕朝向约斯那，“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