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无双》水深之处

6、治病

　　小川感觉自己做了好大的一场梦，梦里面好多的人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他们叫着，喊着“凶手！凶手”“是她杀了长老，是她！”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比起幼时在街上乞讨的经历更加让她刻骨铭心。小川想大声地说“不是，不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发出不见任何声音。
　　小川忽然发现远处一青白身影背对着自己，萧萧肃肃。
　　“承诺，承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小川紧紧攥住对方袖口，想大叫着为自己辩解可是却还是出不了声。元承诺突然转过头，那张称得上是美艳的脸此刻全是冷漠“是你杀了爹，你这个白眼狼，你给我去死”说着将一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胸膛。
　　小川吓得大叫一声，痛苦地摇着头，额头上冷汗连连。不知道是谁抓住了自己的手，低声道“别怕，我在，我在”
　　小川在梦中大喜，唤道“六师兄！”崔云深被这声师兄唤得一愣，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原以为她是玩笑话，没想到竟是真的吗。
　　过了半晌，小川悠悠醒来，入眼是一素雅的帐纹，旁边一放着一青玉瓶，里面插着几株有浣花，自己身穿白色寝衣躺着一张大床上。
　　巨大的镂空窗边站着一个身穿蓝色锦衣的人影，看着窗外，正是
　　崔云深，窗外传来街边的熙熙攘攘的叫卖声。
　　“公子”小川喊出声来，这才发现自己声音又粗又沉，像鸭子叫一样难听，喉咙火辣辣地疼。崔云深转身见小川醒了。
　　上前将她扶起，又倒了一杯水。“公子，这不太好”小川看到崔云深递过来的茶水不确定地说。
　　崔云深上前拉起她的手，将杯子放在她的手里“这会子倒是懂规矩了，出门在外哪里来的这些虚礼？”
　　小川吐了吐舌头，喝了下去，突然想起什么“公子，那两个人呢？”
　　“肖烨和璃月姑娘有事自己离开了，他们本来就是路见不平来帮忙的，见我们没事没有留下的道理。可惜让那几个杀手跑了。”说起跑掉的杀手崔云深声音变得有些冷，放走那两人后患无穷，依碎云四手往日的行事做风，他日恐怕找上门来伺机报复。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小川两手捧着热水杯。黑色的秀发全部随意地披散在背后，此时看起来几分孱弱，有着几分病美人的味道。
　　崔云深冷笑一声“普天之下除了大名鼎鼎的护州陆家，还有谁会这么想要我的命呢”
　　小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公子，最近都是你在照顾我？”
　　“不然？”崔云深理所当然道。“你觉得全天下除了我以外还会有主子服侍婢女的人吗？”
　　“所以，我的衣服也是你换的！”小川声音突然大起来。
　　衣服自然是请客栈的女主人帮她换的，不过崔云深勾起嘴角，轻轻点头道“不然呢，让你穿着脏衣服睡？”
　　小川感觉天旋地转，哑口无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崔云深已经站起“赶紧起来吧，你都躺了半个月了。”
　　碍于小川的伤势，两人在小镇上多待了几天才走。
　　小川中了江湖上著名“断肠粉”这种毒药霸道至极，本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崔云深发现小川身上练的武功导致她身上有一种至阴至纯的内力，暂时封住了毒性，等到他们将她身上的毒取出，她命虽保住了，但是伤好期间不能使用内力，不然轻则残废，重则猝死。
　　崔云深看到一旁的小川真是命大，中了“断肠粉”还能活蹦乱跳的人，恐怖。
　　小川问崔云深自己的毒是怎么被取出的。崔云深想起那个郎中脸色不太好，顾左而言他，最后怒道“就是这么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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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前，几人一路来到落霞镇。
　　崔云深朝欧阳烨两人拱手道“今日若不是公子和女侠，云深和小川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虽然至始至终都没有露过脸，更是连姓名都不愿意说，但是崔云深想起两人的搭救，心中十分感激。
　　欧阳烨推拒着，见崔云深为人武功高强不说还难得的谦逊有礼，心里十分有好感。
　　大夫放下小川的手，朝旁边的欧阳烨和崔云深两人道“姑娘毒已入骨，老身也是无能为力。”
　　欧阳烨和璃月一眼认出这就是在望州的客栈上嚷嚷着要听邀月公子事迹的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会再次见面，还是这副场景。
　　崔云深觉得有些头疼，气的差点把桌子都给掀了。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崔云深在送走几个大夫后有些无力地问道。
　　“崔公子不必担忧，小川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欧阳烨安慰道，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说辞很是苍白。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第三个郎中背起药箱道“镇上的落雨峰有位不疯癫的老郎中，前脚踏进鬼门关的都能给他拉回来，不过说话行事为人都癫狂地很，就看你们请不请的来了”说完就走了。
　　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崔云深都不会放弃。相识不过月余，她忠心耿耿拼死相护，他这个做主子的当然要尽力救她。
　　崔云深忙到“老人家，落雨峰在哪里，还请告之一二？”
　　落霞镇，落雨峰。
　　欧阳烨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没想到见和崔家公子一番交谈下来，见他行事为人，武功造诣都对自己脾性，一时的冲动，居然帮人帮到底，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落霞镇又到了落云峰。
　　两人一路绕山而行，突然见半山腰出现几间茅草屋。
　　崔云深快步上前，见那里有一个小院，院中躺着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宽松麻衣的老人，睡在一破席上，在那里好像是在，额，晒太阳。
　　崔云深一路紧绷的脸总算稍微缓和了下来。上前道“老先生，您就是老郎中跛子刘吧”
　　刘万三正睡得想不防被人一把叫醒，缓缓睁开眼见是两个潇洒如风的年轻男子，一个戴着斗笠，一个生的俊美，两人都风采高致，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中人。
　　“年轻人，好不知礼”刘万三不满，慢慢地说完，朝他们挥挥手，意思是不要打扰他睡懒觉。又翻了个身，朝里睡去。
　　千幸万苦才找到人，怎会说走就走？
　　崔云深有点怒气，一旁的欧阳烨见了赶紧上前道“老人家，救人如救火，人命关天啊”
　　“是啊，人命关天，但是关我何事啊”刘万三打了个哈欠，不急不慢地说。
　　崔云深深吸一口气，道“刘老先生救人一命，不管有什么需求，不管是诊金方面还是其它，崔某都会尽力满足先生的。”
　　刘万三闭上眼睛，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崔云深见那老人虽然一副地痞无赖状，但是见了两个江湖上的人不动声色，不惊不慌，又见他如此作态，想着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赤脚山人”。
　　欧阳烨比崔云深要在江湖上行走早，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来历，当下就指了出来“阁下可是传闻中的医仙赤脚山人”
　　刘万三见对方一语道破自己来历，想着这两个年轻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但是撞上自己在休息，那也怪不了他，他是不会出诊的。
　　正觉得对方多此一举，突然感觉脖子一凉，睁眼发现，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腰刀。抬头，发现那绿衣公子对着自己微微一笑“人命关天，就算老人家不得空，也少不得陪在下走一趟了”
　　那腰刀比起平常的腰刀更长，刀柄上盘桓着绿色的花纹图案，如同生在上面的绿蔓一样。刀大约半公分厚，刀上的光闪地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想来就是刀中之王“绿腰”了吧。
　　“望州崔家在江湖中向来是正气凛然，恪守礼仪，没想到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在出来的弟子居然这般狂妄无礼。”
　　若是在平时崔云深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人都快要死了！还守什么礼。对方有出神入化的医术，却没有半点基本的医德，既然如此，自己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了。
　　刘万三施施然起身，慢悠悠地进屋拿药箱，刚收拾好，就被崔云深强拖着一路狂奔过去。
　　刘万三翻开小川的眼睛检查，又开始给她把脉，见崔云深坐在床沿上，神情有些紧张。
　　“崔公子，这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刘万三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见状，问道。
　　“情人？”
　　“胡说”崔云深马上反驳，警告地看了刘万三一眼“好好看你的病，不要多管闲事”刘万三心中了然。
　　“那是你的丫鬟？”刘万三不买账，继续问。他实在是算不得上是一个好人。哦，不能这么说，应该是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
　　崔云深听到，略微迟疑道“算是吧。”
　　刘万三看到在屋外站着的烨月二人，突然心生一计。冷笑道，崔公子啊崔公子，你不仅扰了我刘万三的清梦。还这般对我，不过说不定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的。
　　刘万三把完脉，一脸为难“这断肠粉已经入骨，如果要想保住她的命，需要有人以内力逼出她里面的毒血，而且用我蛊虫吸出剩余的余毒”
　　“我们崔家的内力纯绵柔和，最适合为她逼出毒血了”崔云深接道。
　　“不过我的蛊虫需要从别人体内引出才能活。”
　　一些特殊的蛊虫本来出生就会死，必须先降生在健康的人体内在引导小川身上吸出毒血才行。
　　不过这个人去那里找呢，欧阳烨正站在门外，突然感觉崔公子和刘万三将视线放到了自己身上，有点疑惑。
　　“公子，让璃月代你吧”璃月眼看刘万三拿出在火中猝练过的小刀，一脸担忧道。
　　不待她说完，刘万三不耐烦道“你是女子，身体属阴，恐怕我的蛊虫刚生在你身上就死了”说完又不屑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割道小口子罢了，对他身体各方面又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真是小气。”
　　“你！”璃月气结，这个什么医仙，说话也太不留情面了。
　　欧阳烨看了看璃月，冲她无声摇了摇头，璃月扭头，算了，不和这个老顽固一般见识。
　　崔云深将毒血逼完，正从床上下来，他耗费了大量内力，此刻脸上有些苍白，坐在一旁看刘万三接下来的医治。
　　刘万三将小川和欧阳烨的手臂上各自割了一道小口。将两条小蛊虫放在欧阳烨的伤口上，两条小蛊虫顺着血液进入了欧阳烨的体内，半晌刘万三又拿出一片叶子取出一条蛊虫。
　　“咦，怎么只有一条！”欧阳烨奇道。
　　“还有一条配同它进去时就已经被它吃了”啊，吃了。刘万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几人，其实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欧阳烨和崔云深都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们对医理都不是很精通，只是知道有种蛊虫的确可以帮人吸毒救命，至于怎么救他们就不知道了，所以都没有反驳。
　　随后刘万三又将那只蛊虫引入小川体内，蛊虫也没有出来，不过她的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
　　“不是说要蛊虫替她吸毒吗，蛊虫吸完毒就这样留在她的体内吗”崔云深疑惑道。
　　“当然不是，蛊虫寿命极短，会死在她的体内不过此时它体内的毒经过消化对人体已经无害了，等蛊虫死了，她人也就该醒了”刘万三心里暗笑，哼，我宝贵的双蛊‘心有千千结’就这样用掉了，等几年之后，蛊虫长大，到时候可有你们受的了。
　　崔云深见刘万三说得有理有据，也就将心中那点疑惑按捺在心底不发了。
　　刘万三留下几包药以后连诊金都没有拿就扬长而去了。
　　欧阳烨和璃月也告辞了。
　　崔云深坐在一旁看着昏睡中的小川，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