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不染》赵春妮

3、chapter3

　　季子言和赵一洋实习的单位是一所初中，小县城的私立中学。
　　跟大城市不一样，这个学校的老师部分所学非所教。新来的实习老师大多数都会带小科目，例如地理生物政治历史什么的。
　　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一开始不会让刚毕业的实习老师带，这些科目成绩是要参加评比分析的，校长把成绩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季子言学的化学带的生物，而赵一洋学的数学带的体育。
　　真的是体育是数学老师教的。
　　季子言和赵一洋本科不在同一所学校，她去那所初中比赵一洋晚了半年，而且她去了之后的半年两个人也没有一点交集。
　　直到新政策出现，小升初摇号上学。
　　校长把成绩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结果就是这所私立中的成绩连续许多年名列全县第一，因此很多家长挤破了头想把孩子送进去。
　　一共招500,学生在网上报名，三分之一是系统摇号，不需要参加任何考核凭运气等待录取。然后在报名中未被录取的学生中挑选剩下的三分之二。
　　季子言值班时曾经就接到一个家长的电话，家长哭哭啼啼问学校为什么要没录取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明明很优秀，学习成绩很好 ，但就是与人交流有些怯场，这不是存心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去吗？
　　平心而论，对于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对八位陌生的面试老师，两台录影机孩子们确实不可能不紧张。
　　季子言也不知道怎么回复，这是教育的公平？亦或者教育的运气？
　　接着还听到些家长询问能不能托关系进来等等的电话。
　　七月面试，校长极为重视，会上三令五申，强调公正公开严谨细致，季子言兴趣缺缺，看了她的岗：引导。
　　十二三岁的孩子在没有家长的协助下又不打扰监考的秩序下在找考场上确实有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于是需要引导员将抽到相同序号的学生带到同一个考场。
　　一言以蔽之，引导这活儿就是闲差。
　　赵一洋基本上和她一样。
　　赵一洋所在的体育组忙完之后和季子雅所在的引导组忙完一阵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也不能玩手机，大家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于是就有人撺掇着玩三国杀。
　　季子言和赵一洋都是三国杀一把好手，季子言拿着刘备，赵一洋拿诸葛亮，刘备和诸葛亮杀的昏天黑地。
　　谁也干不掉谁，颇有些英雄相惜的意味。
　　季子言就是和赵一洋杀着杀着杀熟的。
　　但一般一般熟。
　　只是打游戏会叫上的那种，一般一般熟。
　　接着就是暑假，赵一洋打麻将缺个腿子，叫了一次季子言，季子言没去。
　　再接着赵一洋想让季子言帮他一个熟人带两天课，季子言也不想去，只是老是拒绝别人也不太好意思，想了想推荐了另外一个人过去。
　　像是帮赵一洋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一样，赵一洋想请季子言和她的推荐人吃饭，季子言想了想还是拒绝。
　　白鹤少年尽量少接触，危险的事情要尽可能的远离。
　　季子言推荐的姑娘也挺好的，只不过白鹤过境，寸草不生。只见了一面，那个姑娘心思有些活络，那个时候赵一洋已经有女朋友了，不是颜怡。
　　于是赵一洋就又双叒被拒绝了。
　　又到九月开学，赵一洋他们备课室还是经常会叫他们去玩牌，但是季子言去过一两次就再不去了。
　　毕竟白鹤过境，寸草不生。
　　季子言自认也不是圣人，万一真的喜欢的要死要活的，她可没信心能把这只白鹤拿下。
　　而且就算拿下了，还得操心这只白鹤会不会引来其他的蜜蜂蝴蝶。
　　总是禁锢着白鹤，时间长了，大家都会腻烦的，何必呢？
　　危险的事情要尽可能的远离才是上计。
　　赵一洋她肯定不讨厌，也可以说是喜欢，但是就如同仙鸟白鹤一样，喜欢是喜欢，但是谁能把白鹤带回家里去？违法！
　　再者她可没忘赵一洋还有个女朋友。
　　学生们倒是很喜欢赵一洋。
　　当然学生也很喜欢季子言。
　　于是就有学生希望赵一洋和季子言在一起。
　　这节四班上完生物正好下节是赵一洋的体育课，有学生八卦问赵一洋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那个戒指应该是赵一洋和他现任女友的，她曾经在赵一洋的微博主页背景图上见过一双相扣的手，女孩子戴着另外一枚戒指。
　　季子言就逗他们说：“赵一洋可能快要结婚了。”说罢亮了亮自己光秃秃的手指，表示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唉声叹气一片，季子言偷笑。
　　“诶，王小明，我记得你哥不是也23岁，把你哥介绍给咱老师！”
　　……
　　日子不咸不淡的到了十二月，偶然的一天，赵一洋问季子言要不要去唱歌。
　　季子言本能想要拒绝，只是想到十月说要去唱歌时候就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这个老是拒绝吧，显得真的不太好，而且又不是只有他俩，还有其他人。
　　再拒绝就真的会显得很小气。
　　只是季子言要是知道这次会碰到多少次午夜梦回心中仍然惊悸不已的刘墨染，才不会管小气不小气。
　　而其实十月的那次，刘墨染也在。
　　只要季子言参加赵一洋组织的活动，大多时候，刘墨染避无可避。
　　所以说，危险的事情要杜绝才是上计。
　　季子言推脱吃过饭过去，问赵一洋要不要带什么，赵一洋说他有点饿。
　　饿？季子言看了看手头的麻辣烫，心想：我总不能给你弄份麻辣烫过去吧？脸大的你！
　　按照赵一洋的要求给他带了某某家的肉夹馍之后，季子言想了想又买了一份炒板栗。
　　黄橙橙的板栗果肉散发着甜甜的味道。
　　没想到她还是到的有些早，她到了以后加上她总共三个人。
　　她买的肉夹馍赵一洋只啃了一口，甚至没有咬掉，就把饼放在角落，饼委委屈屈带着牙印缩在一旁痛哭。
　　另一个饼倒是被另外一个男老师吃光了。
　　赵一洋，挑食成这样？！
　　她又拿出板栗，赵一洋怕是嫌难剥，兴致缺缺吃了两个就不再动手了。
　　赵一洋，真心建议饿死你算了。
　　季子言真的不喜欢和挑食的人在一起吃饭，这样会影响她茁壮成长的。
　　季子言问：“一会谁还来？”
　　“你们办公室的一个和她丈夫，还有一个我朋友。”
　　季子言就在想白鹤的朋友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吧？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只白鹤的朋友会是丹顶鹤？白鹭？还是天鹅？
　　刘墨染推开门的时候，季子言的眼睛就像用久了的灯泡里的钨丝一样，苟延残喘终于到了寿命的末端。
　　季子言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寂灭了。
　　刘墨染长得真的很普通。
　　只是很周正。
　　不貌美但是看上去很沉稳。
　　后来许多次季子言捧着这张“平平无凡”的脸啄吻的时候却觉得这张脸真是长到了心坎里。
　　刘墨染眼里眉梢流露的温情和爱意让整张脸都鲜活生动了起来。
　　怎么瞧都瞧不够。
　　白鹤也没了颜色。
　　只是当时在这种不明亮的环境里，纵是金子也没有能够足够反射的光，于是就黯然失色了。
　　刘墨染推门的时候说了一声:“嗨。”
　　即使眼里的光暗掉了，季子言还是回了声：“嗨。”
　　刘墨染愣了下，没有和女生打招呼的经验，没回什么了。而且季子言这时才发现刘墨染的嗨是给赵一洋的。
　　季子言也不在乎。
　　胡乱唱了两首歌以后，季子言去了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在镜子前仔细看自己的打扮，黑毛衣黑裙子黑裤子黑鞋，简直像一只大黑乌鸦，打扮的可算是一塌糊涂。
　　果然同事都是都是没有性别的。
　　正胡思乱想通过镜子看到刘墨染洗了手，他似乎也看到季子言了，然后转身走了。
　　在卫生间门口怎么打招呼？
　　好巧，你也是来上厕所的吗？
　　我上完了，您慢来？
　　你上完厕所也洗手？好有缘，我也是？
　　一个比一个烂，还不如不打。
　　喝了两瓶酒以后，刘墨染放的开了些，唱起了歌。
　　等等，唱歌怎么也这么难听？
　　刘墨染不跑调，只是万万谈不上好听。
　　相比而言季子言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勇气。
　　五个人的KTV总是有些无聊，于是赵一洋就提议玩些什么，但是有赌注，输了喝点酒。说完看了一眼季子言:“你可以喝别的。”
　　季子言也是二两黄猫尿下了肚有点不分天高地厚了，大家都是兄弟分什么啤的别的，嚷嚷着一样一样。
　　季子雅的酒量随了她爸，甚至比他爸还厉害，还不会断片儿。
　　第一把输的是刘墨染，他转惩罚转盘，转到上家陪喝，不巧的是刘墨染的上家是季子言。
　　季子言就有些气愤，我辛辛苦苦赢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把输的又是刘墨染，他转惩罚转盘，又是上家陪喝。
　　“哎西······，你今儿是跟我杠上了吗？”
　　刘墨染不好意思了：“误会误会。”
　　接着两把刘墨染都没输，下一把季子言输了，刚好转到下家陪喝。
　　刘子墨带了些笑意：“你看，这不又回来了吗？”
　　季子言也有些不好意思，玩游戏谁能知道谁输谁赢，又有谁知道输了能转到什么。
　　放下酒瓶的时候动作大了点，酒水就从瓶口溢出，季子言满手都是不算，还流到了桌子上，季子言咋呼：“一会小心点，别弄到身上。”
　　其他人老神在在，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值得注意的大事。
　　季子言转过头，糟糕，这酒真是撒的到处都是，但是幸好没有溅到身上。
　　刘墨染不声不响在他的外套里翻找了下，看着她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擦一下吧。”
　　季子言怔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好MAN啊。”其实她想说你很绅士，话一出口就变成了
　　你好MAN。
　　怎么MAN？
　　为什么MAN？
　　仿佛暗暗发生了什么的似的。
　　季子言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过了，一张纸而已。
　　赵一洋他们起哄。
　　季子言害羞了起来：“拜托，你们都没有管我好吗？”言外之意，你们要递纸巾了，我也夸你们MAN。
　　赵一洋笑侃：“我们都没有随身带纸。”
　　刘墨染刚递纸的时候就有些犹豫，对方是女孩，，第一次见面的女孩，不熟的女孩。听完季子言的话，也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不看她了。
　　后来刘墨染拥着季子言的时候，季子言告诉他最初的好感就是来源于那一张纸。
　　刘墨染惊讶：“不过是一张纸而已啊。”
　　对啊，只是一张纸。
　　但是缘分来的时候，一张纸，一缕清风，一个微笑都可能是蛮不讲理的开始。
　　季子言办公室的那个女老师带着她的丈夫回去了。
　　赵一洋办公室的男老师也离开了。
　　季子言和刘墨染还有赵一洋都不顺路，只是家离得并不远，两步路也就走回去了。
　　赵一洋说：“刘墨染开车送你。”
　　季子言心里想的是，法克，咱们刚才喝的是矿泉水吗？
　　刘墨染干脆直截了当的说：“我不敢。”
　　轮到季子言感慨了：这男的怎么怂的这么理直气壮！
　　男生好好歹歹在女生面前都会装一下男子汉气概什么的。
　　这个男生好惜命啊，季子言就喜欢惜命的人。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