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为眸》颜氏灵兮

48、第四十八章

　　药研是下了狠手的，面对人类他还有所顾忌，但对方是不用日轮刀就砍不死的鬼，还是一对二，他直接释放了自己的所有实力，与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对比起旁边的那个女人，那个鬼少年似乎是更好下手的目标，两个身形差不多大小的少年顷刻间纠缠在了一起，打的是叫一个激烈。

　　他似乎没有武器，一直用拳脚进行抵抗，双手一直试图放到药研的脑袋上。
　　触碰到他的脑袋，是会发生什么事吗？

　　药研直觉告诉他，这或许跟这个少年的血鬼术有关。

　　应付这个少年并不是什么难事，身形灵活地避开，还在他身上留下几刀，在发现伤口快速愈合的时候，又重重砍了几刀。

　　他的本体并不是日轮刀，即便砍中他的脖子，也不能将他杀死，药研就刻意避开脑袋，朝着关节处进行袭击。

　　余光还在瞄着旁边的女人，如果她也加入进来，事态就有些棘手了。

　　可是女人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事。

　　刀刃将他的脸颊划破，药研绕到他的身后，直接在后背上踹在一脚。

　　一个踉跄，愈史郎脚下不稳，朝着前面扑去。

　　就在这时，前面用作掩饰和迷惑的墙壁陡然倒塌，他扑到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陌生女人的气息从鼻间传来，与珠世大人的味道完全不同，愈史郎大惊，猛的倒退两步。

　　下意识把怀里撞过来的少年扶稳，元宫矢就看到这个鬼少年像见鬼一样后退，还擦了擦自己的手。

　　她抽搐了两下嘴角，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女人。

　　静静注视着她。

　　时光跨越了百年，屋子里透露出的光亮照在她俩的身上，似乎又回到了初见时的灯会，她俩握上了同一副面具，同时开启了百余年的孽缘。

　　“珠世大人！”愈史郎想到跑到珠世的身边，却被药研给拦住，他看了眼审神者这边的人数，大吼着，“快走！”

　　这么多人，他没有护住珠世的自信，只能在这儿拦着，希望给她争取逃出去的机会。

　　然而珠世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她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眼熟，可努力思索，也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明明眉眼极为精致，却是浅淡的很，几乎不能给人留下印象。

　　“药研，回来。”
　　她一开口，刚刚还一直在愈史郎面前阻挠着他的少年立刻放手，来到她的身边。

　　她就是这个少年的主人吗？

　　这个女人身上有着跟少年一样的气息，不，或许可以说少年的气息就来自于她。

　　她身边站着的其他人，也同样拥有。

　　从他们的站位就可以说明她的身份，珠世谨慎地开口：“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们好好谈谈……”

　　无论面前的这群人是什么身份，结仇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她调整着自己的言词，希冀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珠世。”
　　女人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诧异地抬起头。

　　“许久不见。”女人走上前，无视了旁边愈史郎难看的脸色，给了珠世一个拥抱。

　　“这么多年不见，还好吗？”

　　外表看上去比她要小上几岁的女人环抱着她，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蹿入鼻间，直直戳向她的记忆深处。

　　把最讨厌和最美好的那些回忆挖出来，一点点暴露在这天地间。

　　“……矢？”

　　她不确定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死人会再度复生吗？

　　“是我。”女人轻松地告诉了她这个回答，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好久不见，珠世。”

　　付丧神这边还好，自家主君这么厉害，既然有关系好的猎鬼人，有关系好的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是才奇怪了！

　　鹤丸挠着头：“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比起付丧神不算太明显的反应，愈史郎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狰狞来形容，手指在空中到处飞舞，几乎无处安放自己。

　　“给我放开珠世大人啊——”

　　往常他说出这种话时，珠世总会开口阻止他，或是瞪他一眼，又或是轻轻拍打他一下，总之会做出些什么行为。

　　可是现在，珠世只是呆愣着被女人抱住，同时双手渐渐环上她的后背。

　　在他面前，一项温和有礼、待人亲厚，几乎不露出失仪姿态的珠世大人，竟然哭了。

　　眼泪如滚珠一般，一颗一颗地从眼眶里滚落出现，掉到女人的衣领中。

　　“珠，珠世大人……”愈史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变得慌张，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让珠世不开心了。

　　原先只是几颗泪，随即数量越来越多，珠世抓着元宫矢后背的衣服，把脸埋在了她的脖子里。

　　这么多年，一直愧疚着的心，终于稍微放轻松了点。

　　故友相见，自然感慨良多，将所有人赶到门外后，独留元宫矢和珠世两个人留在房间里。

　　尽管知道这个女人是珠世大人的挚友，愈史郎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一开始根本不打算出去，最后还是在珠世的眼神攻击下，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没事的，我们家大将肯定有很多话要和你家……主人说，我们先出去吧。”药研哥俩好地拍愈史郎的肩膀，完全看不出刚刚还把人按在地上打。

　　“对啊对啊，你们这儿有酒吗？趁她们谈的功夫，我们喝一杯怎么样？”酒是最能拉近人和人之间距离的东西，鹤丸举手提出这个意见，既然药研打了别人一顿，当然需要他们这些成年刃来进行协调。

　　“鹤丸殿，现在还不是喝酒的时候……”

　　“你们到底把这个地方当什么了？！”

　　愈史郎一甩肩膀把药研的手拍开，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熟！我们不熟！

　　珠世简单跟元宫矢说明了一下这几百年的经过，让她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她一直有个疑惑，当然缘一就在现场，她自是相信缘一的实力，就算因为自己的意外，可能给他的心神造成一定紊乱，但那样大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缘一先生当年已经尽力了。”珠世说道，“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还是差了一步。”

　　在元宫矢被不知道哪儿出现的刀统穿心脏后，场面确实有一瞬间的混乱，但在那之后，缘一并没有给无惨逃跑的机会，而是越发紧逼直上，日轮刀直直向他砍去。

　　那座宅子外的猎鬼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拌住了，一时间竟也没有进来接应，缘一一人对阵，倒也还撑得住，只是当年情况特殊，纵使他用出了自己的最大力气，还是让无惨逃了。

　　听到无惨逃跑的方法，饶是元宫矢此时的心态亦是相当平和，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这样……也能活下来吗？”

　　她对无惨的生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估计，恐怕之后的计划，稍微要有一些改变。

　　“他现在就在东京。”

　　元宫矢还想要说些什么，听到了珠世这句话，全部都吞到了肚子里。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是沿用月彦之名吗？”

　　珠世的面容一下严肃起来：“你见过他了。”

　　“还没有，出了些意外。”

　　珠世的表情又轻松下来，她想起了什么：“也对，这段时间他不在东京，似乎去了别处。”

　　“你一直在盯着他。”

　　“是，但也不敢盯得太紧。”珠世诚实地回答，“他伪装成人类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同样积累了不少势力，不能一直紧盯着。”

　　“伪装成人类生活着……”

　　想起刚刚宴会上见到的女人和女孩，元宫矢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生活在恶魔身边，宛如当年的她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