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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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三夫人应氏有一个习惯，她每年过完年，都会在上元节前带着女儿去京郊斋戒三日。而今年正巧碰着邱鸣约阮晋去京郊跑马，阮金玲听了也要去瞧个热闹，便央了母亲先去马场再进山庙斋戒。
因两处地方不远，且邱阮两家对这一双小儿女的情意都有了默契，应氏便同意了。
夫人小姐外出宿夜，又是在郊外这样的偏远地，于是又抽调了一些人手同行。整个阮家里院外院顿时都热闹起来，好在可循旧例，一切忙而不乱。而笑月因力大有幸入选，甫一得知这消息，她便乐得一蹦三尺高，四舍五入，算她和阮三夫人一道出去玩了。
她兴冲冲地就跑去门口搬行李，春杏远远瞧着，忍不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她一直对笑月有一种怜惜，因她的不懂事、不规矩而产生的怜惜，她一直觉得这不是一个坏女孩。
可惜的是，笑月虽与阮三夫人随行，但作为不入等的丫鬟，只能步行跟随在队伍后面，远远看着阮三夫人的马车。一直到马场，她也没寻到近身的机会。
好在丫鬟收拾好东西得了闲，凑到一块便去马场边上瞧个热闹。
春杏“笑月，你会骑马吗？”
笑月反问道：“什么是马？”
她当然是不会骑的，她甚至都没见过马，不晓得与骡子有什么区别。
春杏神情略带了几分歉意，牵过她的手，“一会你就能看到了，那马可大、可威风了……”她笑盈盈的一张脸，牵着笑月就往外面走。
等到了马场，笑月抬起头，第一眼却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阮家三夫人，应氏。
那当然是个极美丽的妇人。今日一身骑马装，窄袖短衣躞蹀带，又套上一双长靿靴，卸了珠翠手钏，挽起长发裹了额帕。骑在马上，虽仍是窈窕纤瘦的模样，却有了洒练的风致。
她坐的很高、身板挺得很直，但垂首教导阮金玲骑术，却很有耐心。
阮晋与邱鸣策马而来，见金玲笨拙的模样，阮晋故作惋惜叹道：“我这妹妹也不知是不是亲生的，走路也能绊倒，骑马更不用说了，都教了多少遍了，还是老样子。”
阮金玲怒视过去，“哥哥！”
阮三夫人瞧着女儿薄怒但鲜活的模样，也故意逗她：“是呀，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笑月心跳快两下，悄悄上前，然后挺起胸膛抬起面庞，像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阳光像第一次洒在她脸上，笑月开始担心自己右颊贴的假皮会不会皲裂、脱落下来。
但没有人看她。
“娘，连你也瞎说！”阮金玲嗔怪道，然后又伸手想去打阮晋。
这一动作，身下的马打了个响鼻，将她吓了一跳，缰绳一下子就离了手。
阮三夫人与阮晋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来，阮金玲霎时红透了脸。
邱鸣笑了一声，下马替她牵过缰绳，“我来教金玲吧。”
“这——”阮晋思及名分未定，有些踟蹰。
阮三夫人却凝视邱鸣，缓缓吐出一口气，“也好，那就让鸣哥儿来教吧。”
她意味深长地道：“鸣哥儿，我就将这个傻女儿托付给你了。”
邱鸣心头一震，“是。”
应氏露出满意的神色，目光不经意掠过底下的仆从，却并未太上心。很快，她便带着阮晋御马而去，为这一双小儿女留足了空间。
笑月慢了一拍，没跟上去，只得留下来看顾阮金玲，但心中仍记挂着母亲兄长，难免心不在焉。
邱鸣一直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讲解了几个动作的要领，又牵着马带着阮金玲小跑一圈，才放开手叮嘱道：
“马有龙虎之性，甜儿，你小心些。如有不妥，立即叫我。”
阮金玲轻轻呼了一口气，“好。”
自她小时候第一次骑马差点被摔下来后，就再也没来过马场，今天再上马也没找到感觉，时间越久反而越来越慌。她坐着不舒服，母马被坐的更加不舒服，时常抖擞一下，动动脖子、晃晃脑袋，直到邱鸣上前安抚才算平静下来。
马不乱动了，阮金玲也松了一口气，在邱鸣的鼓励下，试着轻夹马腹。
母马得令，小步跑了起来。阮金玲牢记“身随马动”，顺顺当当跑完一圈，自觉摸到了门槛，不由大喜。
“鸣哥哥，我会了！”
邱鸣跟在不远处，时刻看住阮金玲，闻言笑着赞道：“甜儿真聪慧。”
他笑起来可真温柔，笑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
阮金玲嘻嘻哈哈笑闹着，身下母马顿觉燥郁，渐渐快跑了起来。马上的人虽勉力想控制马速，却不得其法，被好一通颠簸，几乎要摔落下去。
“鸣……”金玲察觉不对，当即大叫起来：“鸣哥哥！”
邱鸣发现不对，直接快步追了上去，他抓住了缰绳，试图安抚母马，回过神来的马夫也追上来帮忙，那母马见着人多，愈发不耐竟有要失控狂奔之感，阮金玲像风筝一般悬在空中上下翻曳。
听到金玲呼叫声而追来的应氏与阮晋见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甜儿！”
邱鸣冷静下来，疾步追去，大喝一声，“我拉马，接住甜儿！”
他手下一拽，母马长鸣一声，高高举起前蹄，阮金玲大叫一声，顺着邱鸣的帮扶牵引的力道落下马来。人群一拥而上，趴伏在地上，给落马的阮金玲做了人肉垫子。
……
人落地后，应氏第一个扑上来，上上下下查看一遍，确定金玲没事后，握着她冰冷的手不住搓揉：“甜儿，我的甜儿，你没事吧？”
阮金玲粗喘两口气，惊魂未定，“没，没事……我没事。”
蓦地，她又扑到应氏怀里，“娘，娘，我再也不要骑马了。”
“好好，不骑了，不骑了。”应氏怀抱着阮金玲，也是一阵后怕，会不会骑马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女儿只需要好好活着就好了。
这厢阮金玲脱了困，那母马却被这一围一拖一拽给刺激的发了狂，直直冲向边上去，看那方向正是笑月等丫鬟观望之处。邱鸣见状，犹疑一下，最终还是骑马追了上去。
眼见那失控母马气势汹汹冲了过来，丫鬟们登时慌了神，一下子就乱了队伍，四散逃窜去。笑月被混乱的人群撞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骡子似的，却比骡子大上一倍的东西，直奔她面门而来。
笑月知道自己有一千种办法躲开，甚至她一下就可以将这怪物打倒，但偏偏手脚俱冷、动弹不得。
“娘……”她张了张嘴想叫人，却仿佛没有声音发出来。
正这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一人如风如雨策马狂奔来，他扬鞭一跃就超过那匹失控的母马，将笑月一把捞起。
她颠倒的世界里，看到母马狂奔而去的蹄子，才恍惚着软下了身子，有功夫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邱鸣。
他驾马小跑几步，辄将笑月放下。又见众人虽惊惶却无伤亡，转头便去嘱咐马夫准备绳索将马套回来，毕竟今遭这桩意外总得探查个究竟，他有些担心马匹忽然发狂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笑月被留在原地，第一次把视线从应氏身上转开。
夕阳下，骑着骏马的少年翩翩如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