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骗局》岁柳

23、风雨又起（三）

　　祝启山仓促间出手，只挡了那弟子兵刃，面上却扑染了毒粉，登时脸上乌青一片，踉跄一步，唇色也深了。
　　那弟子本就受了伤，一招力尽，被一旁祝敬之擒住，四下里挣扎，脸上带着癫狂之色。
　　“解药！”祝敬之长剑横在他脖子上，冷声喝到。
　　“此毒无药可解，便同我们玄株弟子陪葬吧。”语罢，脸上现出一个扭曲笑容，径直将脖子猛地一送，颈上现出一道血痕，血液喷涌而出，将贺敬之衣袍上染了一大片污渍。
　　“你！竟敢当众逼死我玄株弟子！欺人太甚！”余下几个玄株弟子脸上现出愤怒之色，拔出兵器冲了上去。
　　涤元弟子自然不甘示弱，拔出佩剑上前迎战。
　　“涤元门的果然好生嚣张，我等岂能坐视不理？”便有先前不满涤元门的其他武林之士趁机发难，也开始跳出来搅和。
　　一旁的绛巫门，无音阁，赤琊阁，沧澜阁本都是涤元门跟玄株阁的同盟，这是三门五阁当初一起定下的规矩，然此刻内里乱斗，却不知该帮谁，若坐视不理，又不合规矩，只得都硬着头皮掺合进去，想办法慢慢将二门拉开。
　　其余许多世家门派，也偷摸着混入战场，却是想趁混乱之中打击这几大势力，借此改变既定武林格局，自家好以此借势。
　　一时间，东临殿内各式各样兵器相撞声，刀剑入体声，叫阵谩骂声，混杂一片，只听的人耳鸣阵阵。
　　是敌是友辨不清楚，暗里刀枪躲不过去，多有弟子在此身上添了伤势。
　　付清二人也被卷了进来，吴仇手持玉宴，与一众散人缠斗作一团，对方都只普通世家弟子，虽人数众多，倒也能够应付的了。
　　付清怕暴露身份，未敢动用银若，先前吴仇赠她的盘蚺还在，便抽了出来，握在手中。
　　盘蚺本是软剑，剑影乍起，宛若一条银蛇，在人群之中飞快穿梭，顷刻间便击退了身旁的各门弟子。
　　这时一道人影直直撞过来，却是一人被涤元赵展同玄株贺怀仪的争斗波及震退，向后倒退着撞到了付清身上，只听吧嗒一声脆响，付清打了个趔趄，怀中掉出一物。
　　本来殿内声音嘈杂，这小小声音并不能为人听见，但先前摔过来那人却顺手捡了，只一眼，便看见上边明晃晃的三个字，遂眼孔一缩，惊叫出声：“盟主令！”
　　这三个字出口，仿佛一下子点了众人身上穴位，那将兵刃架在对手脖子上的，将刀□□入对手体内的，被击倒在地顷刻间便要丧命的，都一瞬间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在出声那人身上。
　　道道目光如同毒刃冷箭，嗖嗖刺在那人身上。
　　“不……不是我的，是她的。”那人打了个激灵，伸手指着付清，将盟主令扔给了她。众人目光随即转到付清身上。
　　“你是何人？盟主令为何在你身上！”
　　“我……”局势突变，付清一下子愣了。
　　“她是付清！”有人突然喊了一句。
　　“为祸武林之辈，拿下她。”有人起头，诸多武林弟子瞬间向她袭来。余下的则继续同涤元门和玄株阁交战。
　　“我原先还不知道，这武林间不讲理的真是大有人在。青红皂白不分，辩解的机会都不曾给。”
　　既已被发现，付清便先舍了盘蚺，从腰间将银若抽出来。
　　银若通体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银白鳞片，远看似一条银蛇，本就是一等宝器，又是付清惯用的，自然如臂驱使，增添三分威力。
　　脚下一错，付清腰间一闪，躲过了最前边弟子挥来的长剑，顺手将银若在身前一甩，转着绕身划了个大圈，将扑上来的弟子都挡了回去。
　　又用着巧劲，长鞭甩出，卷了一个弟子，砸向另一边众人，登时都撞到在地，清出一条道来。
　　吴仇此时也来了付清身旁，同她背靠着，众人不敌，都不敢上前，只将二人围在中间，横眉怒目而视。
　　“诸位如此，不觉得有些失礼了吗？”吴仇盯着身前这一众人，冷冷出声。
　　“为民除祸而已，怎的失礼？”有人硬着头皮答他。
　　“除的什么祸？”
　　“伏炎，牵机，落尘之事，都同你二人脱不了干系。还有什么祸？”
　　“空口白牙，可有证据？”
　　众人愣了愣，都似乎也只是听人所说，没什么证据。但若说自己等人弄错了，想想先前这般行为，又不愿承认，故而只面上神色变换不断，也不上前，也不退后。
　　“这三处事发之时，此二人确在当地。”一直在旁观战的湘澜忽而出声，众人脸上露出恍然神色，沧澜阁的消息，那便一定是真的，不会有错。
　　吴仇看向湘澜，她今日面上并未蒙着纱，只戴了一副红珠面帘，半遮着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看你等如何狡辩，湘澜使都作证了。”有人狠狠道。
　　“不必同他们多言，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只不过要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是真是假，根本不值一文。”付清眸中都是冷色，她真的看清了，这武林众人，哪里管真正的是非对错，让他们承认自己做错了，比让他们死更难。
　　“都是些死要面子的东西。”冷嗤一声，二人一鞭一笛配合着，拦下了这一众人的攻击。
　　那边涤元跟玄株几门的混战似乎近了尾声。没有解药，祝启山早已毒入腑脏，又混乱中被绛巫赵婉趁乱拍了两掌，引得血气翻涌，丢了力气，再无还手之力，只被赵展搀扶着，狼狈应敌。
　　祝敬之同贺怀仪缠斗在一处，贺怀仪原本受了伤，落在下风，处处受制，起先还能凭借其他摸混之士来周转，后来付清暴露，便失了援手，仓促应对间，身上更添了不少伤势，便是马上就要败了。
　　祝敬之身上也并不好看，几道杂乱刀痕划破蓝袍，间杂染了些血色，看起来全无之前风度。
　　其余各门众人也都多多少少身上负了伤，除了一旁并不参战的湘澜，都是气息不稳，狼狈不已。